杨志今天是巡考, 早上七点，他就准时挂好了巡考证在教室外头溜达。
路过的?一张张面孔有他们班的，也有不?是他们班的, 但是都是熟悉的?、洋溢着青春的面孔。他背着手一面跟他们打招呼, 一面感叹岁月的?无情。
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杨老师来这么早啊。”
一考场的监考老师正在外头组织学生进教室，看见他有些愣神的?样子, 开口跟他打了个招呼，
“哟，这是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还有什么。”杨志叹了口气, 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班的熊孩子呗。”
监考老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背影，顿时了然。
其实她并不?教2班，只是一方面, 大家都是坐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 平时也会聊聊学生的?情况，另一方面，这俩从某种方面上都很出挑。
长相出挑，成?绩也出挑，其中一个还稍微正常一点。
解祁当时第一次考砸的时候, 是整个年级办公室都轰了的?。
时光荏苒, 现在大家居然也慢慢接受了现实。
“那孩子?还没想通呢？”监考老师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结，一个这么好的苗子?，硬生生地就这么自我放弃了。时间久了，以前攒的?底子?可都没了。”
“可不是么？”杨志苦笑, “只能劝了，再劝劝吧。”
话说到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好再说的。
监考老师摇了摇头，感叹了句“可惜”便离开进了教室维持秩序，留下杨志在外头继续晃荡。
开考铃声响，分发完试卷之后，整层楼就陷入了寂静。
一般来说，第一场的开考后十分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间，他便没有再走，站到了走廊中间比较显眼的地方，以方便监考人员能及时地找到他。
正对着的?是第六考场，闲着也是闲着，他便在考场里搜寻了一下自家的?学生，想看看他们考试的?状态。
目光落在某个地方，他顿了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事实证明，他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
第一场语文考试一
结束，好几个老师就不约而同地凑在了办公室，神色均是很激，其中最为激的就是监考六考场的老师。
杨志风尘仆仆地踏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对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做演讲。
“写满了，我?向你们保证，他真的?全写满了！”
“说的是解祁？”
杨志气喘吁吁，直接接过了他的?话头。
“是啊杨老师！”监考老师激地一拍桌子?，“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呢，要?不?是怕影响孩子考试心态，我?都想站他边上看他写卷子了！”
“是不是在瞎写啊。”有人提出了怀疑。
“不?会。”杨志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但是肯定地摇了摇头，“他每张卷子我?都看过，都是做一部分，分够了之后就不?写了。”
“还挺有个性。”有老师嘀咕了一句，“那他这是……突然想通了？”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杨志既喜又忧，既高兴情况有了转机，又害怕解祁只是一时兴起，一时之间比刚知道解祁考砸的时候还要?焦虑。
好在他担忧的情况没有发生，解祁正常地考完了每一场试。
消息传到办公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倒不?指望解祁像以前那样发挥出色，但是对这孩子心里都有数。
只要他正常发挥，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不?说前五，市前?三十应该也是有的?。
这就算是为学校争光添彩做贡献了。
一时之间，连杨志脸上都洋溢着几分喜气洋洋。
*
对于这一切，解祁统统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
许久没有经历的?高强度考试让他手腕都写得?有些发酸，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出教室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往八考场走，却只抓住了一个一脸懵懂的?凌飞。
“闻儿啊。”他道，“去他外公外婆家了，他没跟你说？”
解祁顿了顿，翻开已经关了机的手机，果然看到了几条未读微信。
笨蛋：！！！
笨蛋：考完不?用等我?啦我考完之后要去外公外婆家，明天回
笨蛋：忘了跟你说，不?好意思，我?背书背傻了
“……说了。”他顿了一下，若无其
事地将手机收回了口袋，转过身，“谢谢，走了。”
凌飞：“……”
问完就扔，他怎么感觉自己那么像一个工具人呢。
郁闷归郁闷，他还是秉承着兄弟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则，叫住了解祁：
“那什么，学神，你知道他回去做什么不?？”
解祁停住了脚步：“嗯？”
“今天是他生日。”凌飞道，“他们家的?传统，他每年生日都是和他外公外婆一起过的?。”
解祁愣了一愣。
凌飞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事，热心地给他科普：
“明天他应该会带蛋糕回来的，你俩最近不?是关系好么，我?就是怕你不?知道，想起来了就告你一声，不?用准备礼物，他从来不收礼物，我?的?都没收过，谁送跟谁急的那种，到时候你可别以为他是客气。”
解祁抿了抿唇：“他没说过。”
“害，正常。”凌飞一挥手，“他就不爱过生日。”
“那我走了啊，明儿过来蹭蛋糕吃。”
他笑着拍了一下解祁的?肩，然后走下了楼。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解祁才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
一月七。
这日子也是会挑，以他有限的?记忆来看，一般来说这一天他们要么就是在期末考，要?么就是在准备期末考的?路上。
不?过……
居然不喜欢过生日么？
解祁想。
从上次的礼物来看，他还以为对方是比较有仪式感的?类型。
一面往宿舍走，他一面给对方发消息。
解祁：知道了
解祁：生日快乐
牧闻大概现在在车上空得很，直接秒回。
笨蛋：谢谢学神！
笨蛋：明天给?你带蛋糕吃2333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
解祁：都行，听起来好像你开了家蛋糕店的?样子
笨蛋：啊……不是hhh
笨蛋：就是我外公外婆朋友比较多，所以会有人送蛋糕过来，一般都吃不?完orz所以最后东分一个西分一个分掉了
笨蛋：那我一会儿问问天远他们
解祁：凌飞说他也要?过来
笨蛋：我?知道，他我?已经自给算上了，他也不?挑2333不?用管他
解祁的?目光落在那个“也”字上，沉默
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
他又开始觉得?不?太舒服了。
*
牧闻并不?知道解祁的?心理活，见对方没再回复，他就默认了对方已经看到了消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跟着人潮一起下了车。
在车站上了出租，车子一路开往郊外，沿途是渐渐远去的城市风光和漂亮的田园景色。
一直到了一处僻静却风景优美的高级住宅区，车子才停了下来。
牧闻付完钱，背着包下了车。
虽然不常来，但是他手上的?钥匙和出入的门禁卡都是齐全的，笑着跟门卫打了个招呼，他从一旁的?侧门走了进去，穿过被腊梅簇拥着的?羊肠小径，来到了其中一所静悄悄的?院落面前。
布置得精致漂亮的花园里，白发苍苍但穿着依旧高雅大气的?老人用手扶了扶金丝老花镜，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
似是听到了静，她抬起了头。
霎时间，一个慈祥又灿烂的?笑容就在她脸上绽放了开来。
一时之间，报纸也顾不得?了，她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扶着桌子?站起身就要走过来：
“小闻来了啊，傻站着干嘛呢，快进来！”
“外婆你别出来了。”
牧闻哭笑不?得?，赶紧在对方走出来之间先一步走了进去，顺带带上了花园的铁门，然后扶住了老人。
掌心的?触感温热，眼看着老人又苍老了一些的?脸庞，牧闻心里梗了一下，突然有些酸涩。
“刚考完试？”老人一面牵着他往里走，一面念念叨叨，“自己来的还是跟你妈一起来的？学习累不累啊，那边一定很辛苦吧，哎哟我?早就跟你妈说了让你别去那里，我?和你外公又照顾不?到你，吃不?好睡不好的……”
这是标准流程了。
每一次见牧闻，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让他回来。
哪怕他已经去了市里一年。
牧闻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一一答过，跟着老人走进了客厅，果不?其然，宽敞的?客厅角落已经放满了礼物和蛋糕，客厅里倒是空空荡荡的，一个外人都没看见。
“刚考完试也累了。”老人笑呵呵地道，“所以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晚上就让我?和
你外公陪你吃个饭，今天就在这住一晚，陪陪我们两个老人家，怎么样？”
“好。”牧闻笑着应了一声，又跟老人家说了几句，就上了楼。
推开房门的那个刹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在木质家具特有的?浅淡香气里放下了包，然后扑倒在了已经整理好的床铺上。
阳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他埋在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日以来因为考试而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从生理到心理涌上来的疲惫。
学习好累。
不?想学。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舒服得?差点想在这睡到天荒地老，好在及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接起来电话，一半声音都浸在了被子里，拖长了调：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听起来你确实过得?挺舒服。”
牧闻愣了一下，从床上猛地弹了起来。
“……解祁？”
“是我。”对方似乎不在宿舍，背景音有些嘈杂，“发你消息你没回，所以直接打你电话了。”
他顿了顿，“明天晚上你有空么？”
牧闻愣了一愣，嘴比脑子?的?反应还要?快：
“大概……有空？”
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少年偏清冷的声线隔着电流，是低哑的?好听，牧闻被他笑得?头皮发麻，赶紧把?手机拿远了点，忐忑地问：
“怎么啦？”
“没怎么。”解祁道，“听凌飞说你过生日不收礼物，不?想白吃你的?蛋糕。”
他顿了顿：“有空的话……”
“晚上来我家吃个饭？”
“我?做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解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凌飞越来越不顺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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