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 牧闻也没收到解祁关于那个“？”的回复。
他对此实在是有点好奇，周一见?到解祁的时候特意想要开口，却被对方递过来的卷子截断了话头。
他低下头, 发现这是一套崭新的英语卷子外加一本厚厚的单词书。
“礼物。”
对方淡淡地道。
牧闻：“……”
他表情复杂地接了过去,
“我可以当你在祝我一路顺风么？”
“你想多了。”解祁停顿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准备出国的话，就算你背完这?些单词, 以你目前的英语水平，可能也不会太顺风。”
牧闻：“……”
行吧。
新的一周从他家学神的暴击开始。
他很快乐。
从这一周开始，整个高二都进入了严肃的备考阶段。
大约是因为上周开过家长会的缘故, 周一到校的时候, 班里的气氛一直很低迷，就连一直比较活泼的那几位都没了声音，课间的时候牧闻一抬头，看到了一向大大咧咧的向佳妍都开始追着罗茜问问题, 一时之间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的气氛。
在这样的重点高中里, 谁都不想输。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单纯因为家长和老?师的规劝。
当然，除了一个人。
*
牧闻重新住回宿舍了之?后，又开始了日常被解祁刺激的日子。
他忍着困意听英语老?师讲课的时候解祁在睡觉。
他上了一晚上晚自习累得连寝室楼的楼梯都不想爬的时候解祁夜不归寝。
他对着对方送的那套卷子和单词书苦思冥想的时候对方在看书——
当然不是教科书。
牧闻看着对方手上捧着的《如何?从零开始饲养一只兔子》，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要养兔子吗？”
“帮你买卷子的时候的赠品。”解祁头也不抬, 很淡然地翻过一页,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牧闻抽搐了一下嘴角，觉得这?个店家也是个挺神奇的人物。
……当然，他家学神也挺神奇的。
他看着对方用与看数学题一般无二的眼神翻阅着封面上印有一只小兔子，看起来活像儿童读物或者宠物博主vlog视频
背景的读物, 越看越觉得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看着看着，他就走了神。
等回过神，对方已经站起身，抽走了他手上的单词书。
“我开始抽了。”
牧闻：“……”
完蛋。
“tremble？”
解祁随手挑了个单词，喝了口水。
牧闻望天：“麻烦？”
解祁：“……”
“确实没想到你连英语单词都能看半边猜意思。”他评价，“联想能力不错。”
他翻过一页：“surge？”
牧闻：“……糖？”
“如果有吃了能让你提高记忆力的糖，我会记得提醒你买的。”解祁合上了书，放到了一边，平心静气地问他，“你是刚刚在脑子里研究养兔子去了么？”
牧闻：“……”
刚刚开小差没好好背单词是他的错。
……他家学神的嘴也是真的毒。
“刚刚走神了。”他诚恳地承认错误，“我错了。”
他真的犯错的时候总是很乖巧，看起来十分好揉捏，解祁顿了一顿，挪开了眼，将上手揉一把对方脑袋的想法忍了回去，“嗯”了一声，然后顿了顿：
“想好了吗，出不出去？”
“没。”牧闻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这?次联考成绩。”
解祁抬起眼：“怎么说？”
“我妈让我自己看。”牧闻道，“我想着，如果这?次还在倒数前十的话，就考虑一下出国的事情。”
他笑了笑，用了开玩笑的语气：
“你觉得我能摆脱倒数的命运么？”
解祁停顿了一下，开了口：“能。”
对方脱口而出的笃定语气让牧闻愣了一愣，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受宠若惊：
“哇，学神你对我这?么自信么？我都不敢这么觉得，我感觉老?杨也不敢这么觉得，所以上次他跟我谈心让我定目标我都没敢说这?个。”
解祁淡淡地道：“我比他了解你。”
牧闻：“……”
这?话略微有些直白，哪怕知道对方没有其他的意思，他还是感觉自己耳根有些发烫。
咳嗽了一声之后他才继续问：
“怎么说？”
“问这话的时候可以摸摸你自己的良心。”解祁瞥了他一眼，“你哪科我没帮你拎过重点？你考的哪次试我没帮你分析过卷子？”
眼见着人的脸
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片，他顿了顿，
“实话实说而已，联考卷子比平时简单很多，你不会倒数，要打个赌么？”
牧闻缓过神：“这?么自信的吗……”
他心念一，想到了什?么：
“那，既然你估成绩这么准，你觉得如果自己正常考的话，能市第一么？”
这?话问出口，牧闻是有些私心的。
问出口的瞬间他居然还有些紧张，看着面前的人没什?么表情的脸，正打算怂怂地补一句“不想回答也可以”，对方就平静地开了口：
“能。”
牧闻：“……”
“还有问题么？”解祁问。
牧闻没有问题。
牧闻在想自己平白无故地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问出来又被帅一脸。
最近他被解祁帅到的次数直线增加，这?就是开窍了之?后所谓的好感滤镜么？
他想说没有，但是他又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他想看对方闪闪发光的样子。
他知道对方是生来就要被所有人羡慕和嫉妒的类型，但是现在，对方在被误解、在被嘲笑、在被失望，牧闻尊重解祁的所有选择，他知道对方不在乎这?些，但是偶尔，他也会觉得可惜。
尤其是，在对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我不相信怎么办？”
“这?样行不行。”他避开了对方了然的眼神，忍着心虚继续道，“打个赌，如果联考我没有倒数、你考到市第一的话，我请你吃饭，否则的话你请我吃饭怎么样？”
话说完的瞬间，牧闻就后悔了。
主要是，这?样说的话他的目的看起来实在是有点明显。
解祁答不答应另说，他怕对方生气。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牧闻有些忐忑地抬起眼，听到了解祁漫不经心的话：
“可以。”
他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诶？”
*
不管牧闻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解祁答应这?个赌约这件事，确实变成了事实。
他一面佩服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勇气，一面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认识解祁这?么久，他最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这?不仅是一次简单的考试，也不仅是一份排
名。
这?是在打破对方坚持了这?么久的原则。
他虽然不知道解祁为什么努力了这?么多年才突然不想努力了，但是对方在自我放弃之?后，虽然一直是漫不经心的状态，但是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没能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从第一到倒数，要顶住那样巨大的压力，是旁人没办法想象的困难。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认识了解祁那么久，他知道对方一直都是信守承诺的。
他有一点错乱，解祁看起来却平静得很。
终于，在又一次看着对方走神之?后，对方开了口。
“我警告你。”解祁的声音很清凉，“如果因为你倒数了让我输掉赌约，你可以吃到我请的饭，但是吃完之?后，你会被我丢到饭店外的湖里，我说到做到。”
牧闻：“……”
他哆嗦了一下，迅速地把头转了回去，开始埋头学习。
不过，很快，他心里的不真实就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解祁开始学习了。
他上课依然不听讲，也依然一节晚自习都没来上过，但是闲暇的时间，牧闻会看到他漫不经心地带着耳机做卷子，不像他写得满满的步骤，对方的卷子上只有简单的笔记和答案，以及红笔圈点勾画的对错，但尽管如此，这?对于解祁来说，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他也没有再看见?对方翻那本《如何?从零开始饲养一只兔子》，虽然他估计那本书大概率本身就很无聊，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模拟卷和真题。
解祁是真的把赌约放在了心上。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牧闻就放弃了思考对方这么做的原因，而是更为专注地开始补课和学习。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是认真的，那么他也必须要全力以赴。
这?不仅是为了这?个赌约，还有他还没有决定的，他自己的未来。
*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市里联考的日子。
第一次完全按照真实的考试规格进行模拟，所有人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因为这次是分班考试，所以牧闻并没有和解祁分到一个班，两人隔了一个走廊，从宿舍走出来之后在牧闻的教室门口分别，早晨的冷风中，牧闻原
地蹦跶了几下，企图驱散自己身上的寒气。
“加油。”解祁淡淡地开了口。
“……你也是。”
牧闻道。
解祁笑了一下，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教室。
眼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牧闻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冬日寒冷的空气，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文具和考场座位号，然后也走进了门。
走廊外，天光正好。
很快，开考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我们小祁同学不积极了哈哈哈，你看，他为了留住对象都支棱起来学习了！
多么感人的努力！（不是
另外——
tremble v.(尤指因焦虑、兴奋或虚弱而）颤抖，战栗
surge n.(感情等的）洋溢，奔放
vi.（波涛等）汹涌，奔腾
摘自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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