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陈独秀风雨人生 > 第 43 章
    注道:“此声河声也,汹涌澎湃,dàng尽人间污浊。

    吴虞曾寄诗陈独秀“新书还望狱中成”。

    1937年4月,《东方杂志》24卷五、六、七号连续刊载陈独秀的《实庵字说》。

    陈独秀很高兴,坐牢坐出了一片新天地。

    国内正进行中国社会史问题论战。

    大多数托派分子认为中国没有奴隶社会,在氏族的废墟上产生了封建社会,秦汉以来是商业资本主义社会。

    陈独秀同意这些观点,并在《实庵字说》中予以论证。

    他认为,从文字形成和发展可以看到社会和国家的形式和发展。

    濮德治问陈独秀:“为什么不写大革命史?蔡和森、瞿秋白生前都写了。

    陈独秀说:“写大革命史要资料,那一年国际要我去莫斯科,如果去了,很可能就写了。

    提到大革命史,濮德治问:“南陈北李,你比北李如何?”陈独秀十分钦佩地说:“差之远矣,南陈徒有虚名,北李确如北斗”。

    沉默了一会,陈独秀感叹地说:“守常生平言行,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光明磊落,肝胆照人。

    濮德治很少听到陈独秀这样赞扬朋友,说:“你自谦吧?”

    陈独秀说:“真实言语,毫无虚饰。

    见陈独秀情绪好,濮德治壮胆说:“郭沫若讲你是行家前辈,又说你在狱中看不到书,孤陋寡闻。

    陈独秀说:“郭沫若有些方面有天分,别人看来神奇和不可理解,正是他有卓见的地方。

    但郭沫若也有浅薄的地方。

    他说我在狱中看不到书,也不完全对,有些东西,是研究方法问题。

    他反对文字学研究拘泥于许慎、段玉裁说文解字。

    这时,江苏南通的一位程老先生来探监,陈独秀十分高兴。

    这位程老先生也是位酷爱训诂、音韵学的小学家,年初在《东方杂志》上看到陈独秀写的《荀子韵表及考释》,3月份又看到《实庵字说》,慕名而来。

    一回生、二回熟,程老先生就成了陈独秀特殊的客人。

    头几次谈话,程老先生表示赞成陈独秀意见。

    这天两人谈到“父”字时,争了起来。

    陈独秀说:“父画一个人,以手执杖,指挥家人行事。

    程老先生说:“先生错了,‘父’是一盆火,教人炊饭。

    究竟谁人是浅薄(2)

    陈独秀听了不高兴,因为陈独秀考虑到氏族社会父权大,以此论证社会发展史一个阶段,程老先生反驳他,等于推倒了他的学说根基。

    程先生说陈独秀“不通”,陈独秀则回报“浅薄”。

    见闹起来,濮德治忙上前劝解,陈独秀换了语气说:“是我不好,太认真。

    程老先生见陈独秀讲和,也转怒为喜。

    事后,濮德治诌了几句打油诗:“一曰执杖一曰火,二翁不该动肝火,你不通来我不通,究竟谁人是浅薄,若非是我小濮在,遭殃不只是板桌,异日争论平心气,幸勿动怒敲脑壳。

    后来陈独秀答应向中央大学校长罗家lún推荐程老先生去教文史。

    隔日,濮德治对陈独秀又说:“以你的政治家身份和外文基础,你应该读点马列原文。

    陈独秀说:“我怕翻字典,现在血压高,耳鸣眼花,日文可以看书,可是马列书都不是日文,日本没有出什么大思想家,英文有原文,你把书中生字查出来,我就读。

    他认为,中国现在的翻译还不行。

    林琴南主张意译,胡秋原主张直译。

    意译也不是随心所yù,直译也不是机械硬套。

    一次陈独秀看胡秋原翻译“马克思主义在三层楼上展开”,百思不解,后来查看日文原文,原来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分为三个阶段”。

    濮德治听了哈哈大笑,陈独秀也笑了起来。

    出狱(1)

    1937年7月初,汪原放去北平经南京,到“一监”看陈独秀。

    上一年5月初,汪原放受茅盾之托到南京向陈独秀约稿,两人见过一面,一晃已是一年多了。

    汪原放说:“陶亢德写了几封信找叔叔,希望你早日写出自传。

    陶亢德是《宇宙风》杂志主编。

    陈独秀摇着扇子说:“许多朋友要我写自传,那一年我在江宁候审,高语罕就写信叫我写,到底是你叔叔胆子小,不能即时印行。

    汪原放笑了一下,说:“记得群益公司托曹聚仁找你要稿,你没有答应?”“群益公司开出稿费每千字20元,每月付200元,条件优厚,我没有答应。

    我对群益公司不放心。”陈独秀说。

    十几年前,为了《新青年》,陈独秀和群益公司差一点打官司。

    “适之也望你写自传。

    汪原放说。

    陈独秀说:“适之生活尚有东西可写,我的生活实在无文学xìng,枯燥得很。

    但他答应给陶先生去信。

    谈话期间,陈独秀给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写信,请他保释关在中央陆军监狱的郑超麟。

    陈独秀写道:“前承盛意,致函军政部请释中央陆军监狱郑超麟一事,至今延宕未行。

    倾据人云,此事非有先生亲笔信,恐难生效。

    不审先生已完全康复,能为郑生作一短函否?闻该监狱中近来保释之人颇多,酷暑中续求,惶恐无似。

    以前陈独秀写过一封信,蔡元培给军政部写了一封保释信,但没有结果。

    写好信,陈独秀请汪原放转给蔡元培。

    陈独秀写信时,汪原放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几幅字,说:“仲叔,你给别人题了那么多字,听说何应钦也要了你的字,你也给我题一幅吧。

    陈独秀便悬腕挥毫:“天才贡献于社会者甚大,而社会每迫害天才。

    成功愈缓愈少者,天才愈大;此人类进步之所以为蚁行而非龙飞,独秀书于金陵。

    陈独秀放下笔,歪头看了看,从抽屉里拿出章盖了。

    观赏了几遍,陈独秀又提笔写《古诗十九首》中《冉冉孤生竹》,诗中有“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句。

    说话功夫,墨迹已干。

    汪原放等陈独秀收好笔砚,又谈了一会,看天色已晚,欢欢喜喜地告辞出门。

    陈独秀将汪原放送出门,神情有些黯淡,他们没有想到,这是最后一面。

    蔡元培是个有求必应的大好人,见到汪原放带来陈独秀的信,蔡元培小心的关起房门,问起陈先生的健康和生活。

    汪原放告诉他:陈先生身体还好,没有大病。

    蔡元培放心了,他没有对信上的话发议论,认真的看了汪原放代拟好的给军政部长何应钦信后,默默的签了字。

    7月8日,陈独秀给陶亢德去信:“今拟正正经经写一本自传,从起首至‘五四’前后,内容能够出版为止,先生以为然否?”7月16日,陈独秀起笔写自传。

    几天里,平生往事奔腾而来,竟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7月25日,花了10天时间,陈独秀写了《实庵自传》前二章,约一万字。

    月底,陈独秀写信告诉陶亢德,《自传》前二章写好了,即第一章“没有父亲的孩子”,第二章“由选学妖孽到康梁派”。

    濮德治、罗世凡都喜欢看《实庵自传》,说写得不错。

    “八一三”日军进攻上海后,陈独秀对濮德治、罗世凡说:“我们要么被解决,要么提前释放了。

    8月中旬,日寇飞机轰zhà南京,轰轰隆隆的bàozhà声使监狱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8月15日起,日军飞机每天都要轰zhà南京。

    老虎桥监狱也被zhà,一颗zhà弹将监狱里一间房屋顶zhà塌。

    陈独秀慌乱中躲到桌子下面,玻璃碎片哗哗往桌子上掉。

    事后濮德治跑了过来,见陈独秀在拍身上的灰,忙问:“没有事吧?”陈独秀说:“没有事,好像外面的窗子震塌了。

    次日,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教授中文系主任陈仲凡来狱中探监,发现监狱被zhà,说:“我去找一下胡适,商量一下先帮你保释出来。

    陈仲凡是陈独秀在北大时的学生。

    “七七”事变后,周恩来与蒋介石在庐山就第二次国共合作举行了会谈,“国防参政会”参议员胡适也参加了庐山谈话会。

    陈仲凡找到胡适后,兴冲冲来告诉陈独秀,说:“我和胡适、张伯岑找了政府,他们同意保释,但要你写‘悔过书’。

    陈独秀生气地说:“我要是写悔过书早就出来了。

    我宁愿zhà死狱中,实无过可悔!”陈仲凡劝陈独秀说:“现在写悔过书,只是个形式,给政府一个台阶,和过去写不一样。

    陈独秀摇头,说:“附有任何条件,皆非所愿。

    8月19日,汪精卫给住在南京教育部内的胡适写了一个便条:“适之先生惠鉴:手书奉悉,已商蒋先生转司法院设法开释陈独秀先生矣。

    敬复, 并顿著安 弟汪兆铭顿首 8月19日。

    隔日,guó mín dǎng政府主席林森接到guó mín dǎng司法院院长居正“请将陈独秀减刑”的公文。

    公文说:“该犯入狱以来,已逾三载,近以时局严重,爱国情殷,益深知悔悟,似宜宥其既往,籍策将来,拟请钧府依法宣告,将该犯陈独秀原处刑期减为执行有期徒刑3年,以示宽大。

    出狱(2)

    林森立即批示:“呈悉,应予照准。

    业经明令宣告减刑矣。

    仰即转饬知照,此令。

    司法院当天给司法行政部部长王用宾发出“训令”说:“现值时局紧迫,仰即转饬先行开释可也。

    8月23日,星期一,处暑。

    监狱方面告诉陈独秀,国民政府已同意将他减刑释放。

    在狱中呆了2084天后(5年差53天)的陈独秀一时茫然无措,潘兰珍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典狱长和几个狱卒来贺喜,见濮德治、罗世凡、潘兰珍、陈松年都在屋里,客气了几句,就退出去了。

    中午,guó mín dǎng调查统计局处长丁默村(丁竹青)去狱中接陈独秀。

    丁默村当年从事早期社会主义活动,加入过共青团,后来当了中统特务。

    丁默村希望陈独秀出狱后住到guó mín dǎng中央党部的招待所(今南京湖南路10号)。

    陈独秀说:“不妥,我出狱后,必招来社会舆论,不如还我原来面目,做一个平民好。

    这时国立中央研究院总干事、中央大学教授傅斯年来狱中,请陈独秀住到他家中,陈独秀连忙答应了。

    第十章 晚年(1937.8-1942.5)

    山重水复(1)

    在傅斯年家,陈独秀见《大公报》发表的短评《陈独秀减刑了》有“深知悔悟”句,1937年8月25日给申报馆编辑部写了一个短函说:“爱国诚意未敢自夸,悔悟则不知所指……

    我本无罪,悔悟失其对象,罗织冤狱,悔悟应属他人……

    特发表此书面谈话,以免与新闻界诸君面谈时口耳之间有所讹误。

    这天,胡适来看陈独秀。

    59岁的陈独秀眼光迟顿,明显衰老了,但态度谦和多了,和以前判若两人。

    陈独秀说:“这次出狱,又给你增加麻烦。

    胡适问陈独秀下一步打算。

    陈独秀说:“这一把老骨头,真不知还能干什么事呢?”

    “我觉得仲甫可以进‘国防参政会’,现在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中正、兆铭都有此意,我现在也是国防参政会参议员,仲甫若进来,我们又可以轰轰烈烈在一起干了。

    胡适一面吸烟,一面笑嘻嘻地说。

    陈独秀摇了摇头,说:“蒋介石杀了我许多同志,还杀了我两个儿子,我和他不共戴天。

    胡适见陈独秀提到陈延年、陈乔年之死,知道陈独秀是说内心话,叫他和蒋、汪共事,是不可能的了。

    见胡适默不作声,陈独秀也有所悟,便换了语气说:“现在大敌当前,国共二次合作,既然国家需要他合作抗日,我不反对他就是了。

    胡适走后,傅斯年和陈独秀谈到目前的战争,有些悲观,说:“人类恐怕到了最后的命运。

    陈独秀劝他不要悲观,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时的黑暗只是人类进化大流中一个短时间的逆流。

    傅斯年不得不佩服这位老斗士,坐了5年牢,还这么乐观。

    一天,guó mín dǎng中央秘书长、教育部长朱家骅来见陈独秀,说:“中正很关心你,我向他建议,由你再组织一个共产党,参加国民参政会,给你们10万元经费和5个名额,你看如何?”陈独秀说:“以前我主张开国民大会,主张参加国民参政会,是从独立的共产党出发,现在叫我再成立一个共产党,在别人缝隙中过日子,那完全成了装点门面。

    朱家骅见陈独秀话很硬,坐了一会就走了。

    8月下旬,罗汉来见陈独秀。

    陈独秀被捕时,罗汉因不是托派常委逃脱。

    此后躲到苏州一家私营漆染厂做事。

    抗战bào发后,经上海到南京。

    他对陈独秀说:“陈清晨希望你回上海领导反对派工作。

    陈独秀摇头,说:“上海那一班人搞不出什么名堂。

    罗汉又说:“我到南京后,见到了叶剑英,叶叫我根据我知道的情况,开个保释名单。

    陈独秀立即来了精神,两人又捡起5年前的话题。

    1932年“一二八”事变时,陈独秀、罗汉、彭述之3人联名给中共中央写信,提出联合抗日,没有得到回音。

    陈独秀问:“中共驻南京办事处对我们怎么样?”罗汉说:“很好,没有反对情形。

    陈独秀沉吟半晌,说:“你再和叶剑英谈谈,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此时,在延安写《矛盾论》的máo zé dō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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