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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已末》正文 第十五章 重逢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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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饭饱后,我们三人从醉荫阁出来,继续在街头晃荡了一会儿,不久便兵分两路,各回各家。

    回家的路上,我跟表哥一前一后走着。我跟在他身后,他的肥臀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我暗自感慨,这人再也不能用“玉树临风”一词来形容了。我很是怀念他以前欣长潇洒的身材,禁不住问他:“求良表哥,你怎么就胖了呢?”

    表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陪人逛街吃饭,心里愉快不过,难免吃得多些。”

    我心想,哪家姑娘能惹得他如此殷勤?又想,这货风流成性,大抵是看上了哪家花馆的姑娘。

    我忽然记起他说过“家花不香”的话,于是嘲笑道:“也不知是哪家的野花哈?”

    表哥面上有些难堪,没有接话。

    我又继续补刀:“定然不是刘太尉家的芸姑娘,也定然不是左丞相家的婉清姑娘,毕竟求良哥哥不喜家花。”

    他额上的青筋跳动,似在强行忍耐。

    我觉得有趣,干脆恶人做到底:“那姑娘知道你是个禽兽么?”

    表哥终是按捺不住,一脸嫌恶的嚷嚷道:“你还是我妹妹吗?胳膊肘尽往外拐。”

    嬉闹之际,不觉抵达舅伯宅邸。我俩将将踏入家门,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我吓得尖叫一声,回神看时,却惊喜的发现,这黑影原是我的发唤秋。

    在十六岁之前,我便一直待在固陵山上,看春雨和雾蒙蒙,看秋花寒暄树色同,这一看便是十六年了,中间我母亲因病去世,这单一的景致便只得我独自欣赏,无人陪伴。万幸的是,奉节家的独苗孙辈,也就是唤秋,只她同我年岁相仿,于是我俩从结为玩伴,一同学习,一同胡闹,连着翘课也常是结伴而行。族人常常能够看到我与唤秋跪坐在宗堂西侧的书房中,耷拉着脑袋抄写《家族训蒙》,这番场景总是惹得他们掩面一笑,步履凌乱。

    此时唤秋正用力环抱着我,泪眼婆娑的。两月不见,这货脸庞红润了许多,可见她也没有多么想念我嘛!

    唤秋略带哭腔的说道:“淼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行清水鼻涕流了出来,她直接用手拭去,动作甚是豪放。

    我嫌弃的看了看搭在我肩上的手,上面的鼻涕水清晰可见,默默的递了张帕子给她,安慰她道:“哪有这么夸张,我不过离开四年而已嘛!待我四年后回家,你还是可以天天见到我的。”说完觉得这妹子不愧是我多年的闺中密友,实在是很够朋友。

    很够朋友的唤秋揩了一把鼻涕,又瞟见站在一旁的求良表哥,突然红了面颊,低头不语。

    外头艳阳高照,晒的人有些闷热,我一边跟着表哥往里屋走去,一边疑惑的问唤秋为何来到都城。

    唤秋怔了一下,伏在我耳旁轻声说道:“跟你来都城的原因一样。”

    我问道:“你也是过来历练历练的?”

    唤秋红着脸娇嗔:“不是这个原因!是另一个。”

    我心想,什么另一个原因?即刻就反应过来,原是钓凯子来的。我意味深明的看着唤秋,调侃她道:“奉节爷爷有没有给你限定数量,比如最少三个或四个这样?”

    唤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只要不比你少就行。”这妞刚刚还有点女生的模样,此刻完形毕露。

    见我意欲开口,她赶紧抢着补充道:“也就是零个及零个以上。”

    我哑口无言。

    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唤秋,够敏捷!够恶毒!

    嬉闹之际,表哥带我在宅邸里四处转悠,熟悉一下各个屋内布置,比如我跟唤秋平日住的屋子以及大书房。走到一处花园时,唤秋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呼道:“呀!竟叫我给忘了!”说完,她指着前面一棵梧桐树,说道:“豆豆也带过来了。”

    豆豆是我十岁时在山上捡到的,我起初将其捡回家时,它还只是拇指大的蛋,蛋壳漆黑发亮,像是黑豆一般,很是新奇。我初初以为,这是一只八哥蛋,想着自己若能养个会学舌的八哥,平日里拿来解解闷,乃是再好不过的了。怎料当天晚上,黑豆子竟孵化出一只黑蛇,蛇仅半指长,却有指粗细,亦是漆黑发亮的颜色。软软的蜷在蛋里探出头来,倒是我见过最可爱的蛇了!

    于是乎,这只可爱的黑蛇便被我作为爱宠养活着。想着如此的猛兽在身边,好不威武。

    随着豆豆日渐长大,全族上下也很是喜欢它,不过倒不是因为它威武,而是大家渐渐发现,这条蛇无毒且颇有灵性。你说哪有这样的事情?身为一条蛇而没有毒液,我觉得豆豆该被开除蛇籍,它不配做蛇。

    这条违反蛇类本性的异类蛇,却在它两岁的时候,做了件奇怪事情。当时我正在寻阳溪边上课,祖父亲自教授我巫族的通灵之术,大片的蝴蝶被笛声吸引而来,我在一旁啧啧称奇。突然溪边的杂草丛中传来阵阵悉响,一群蛇自草丛爬出,顷刻之间便占领了这边土地,我目光所及范围,均是密密麻麻的蛇。我因着豆豆的缘故对蛇颇有些好感,而当时的场景却使我脊背甚是发凉。慌乱之中,忽见得蛇群急急撤向两边,整齐的留出一道来,一条瘦黑蛇自这道爬来,通体漆黑如墨。这倒像是我家那条蛇!我心中暗想。黑蛇到我面前仰头盘踞着,看向我的眼睛忽闪忽闪。我心中大呼,还真是我家豆豆!

    那次的事件使得我对豆豆大为改观,觉得自己的宠物(不,我心中已把它上升为家人)能有如此来头,简直比养虎养狮子的还要拉风好几个层次。由此也能看出我着实个狐假虎威的人。

    如今这个来头不的猛兽,正神色恹恹的盘踞在一旁树枝上,似乎是困了。老人常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看来这说的正是所有动物的自然规律,怪不得我最近颇有些厌学情绪,总觉得疲乏不堪,毕竟自然规律嘛,不可抗也不宜抗。

    见到豆豆我很是开心,豆豆似乎也很开心,手环似的盘在我手腕上,脑袋挨着我的手背,黑眼睛水汪汪的。

    表哥感叹道:“好可爱的一条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意欲触碰,却被豆豆“嗞嗞”吐着的信子吓得缩回手去。他看着受惊的豆豆,满脸不悦。

    我嘟囔道:“干嘛跟禽兽一般见识!”

    表哥接话道:“我没跟它一般……”

    我瞥了表哥一眼,没好气的打断道:“我又没跟你说话。”我轻轻的抚摸豆豆的腹部,表示安慰,轻声说:“豆豆不怕哈,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哈!”

    青瓦院墙上零零星星落了许多黄莺,通体金黄,只两翅和尾部有些黑色带斑,啼鸣声很是清脆,婉转动听。

    求良表哥朝黄莺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唤秋、淼儿,你们看,隔壁院子那里有棵樱桃树,这些黄莺鸟儿,多半就是因此而来。”

    我走近仔细观察一番,正如表哥所说,紧挨着的隔壁院子里,有棵樱桃露出茂盛的树顶,树皮灰白色,枝灰褐色,叶片多是长圆状卵形,其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好些青绿色的樱桃果,晶莹剔透,形状饱满圆润,像是孩子生气嘟嘴的面颊,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一旁的表哥啧啧称叹,说些什么“樱桃原名‘莺桃’”之类的话语,显摆他博文广知。我无意去听表哥说了些什么,愣神的盯着那些尚未成熟的樱桃果,心里痒痒的,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弄来尝尝鲜。

    我问表哥:“你家跟隔壁的关系好吗?”

    表哥敲了一下我的头顶,不满的说道:“什么‘你家’,以后要说‘我家’。”

    我不肯示弱打了回去,吞吞吐吐的再次问道:“我家……我家跟隔壁关系好吗?”

    他斩钉截铁的回道:“不好!非常不好!”

    我有些失望,问道:“为什么呢?你这么圆滑,隔壁家若有公子定会被你收为基友,若有千金定会被你骗做妻妾!”

    表哥很是无语,神情复杂的看了我许久,说道:“在淼儿妹妹心中,为兄竟是这样油腻的形象么?”

    我用力点了点头。

    表哥扶额叹息,慢慢叙说起两家的渊源来。

    原来,两家的梁子早在十几年前就结下了。

    舅伯初初来京之时,想着“远亲不如近邻”,跟隔壁张茂德一家倒是相处和睦。张茂德是户部地官,管些户籍、田亩、赋税之类的事务,跟我舅伯所在的刑部倒无什么交集。因此,两家只有私人上的往来,而无公事上的牵扯,关系很是纯澈干净。

    求良表哥的母亲,也就是我的舅母当时尚还在世,她跟张茂德的夫人刘玉兰关系甚好,俩人常常组织茶话会,以打发无聊。

    我舅母的性格跟我舅伯完全相反,甚是活泼好动。这一点从我求良表哥身上就看得出来。她跟刘夫人组织茶会时,常吐槽各自的夫君。俩人性格又都是女子当中罕见的干脆爽快,每每讲到动情处,就干脆取来清酒,好浇一浇心头的怒火。我表哥说,他经常见到她们醉成一团,在隔壁花园的听雨楼里呼呼大睡。

    不过,这种良好的关系只维序了半年之久。而导致两家绝交的起因,则要说道张茂德此人的为人。

    张茂德因担了个地官职务的原因,跟都城的地主大户来往密切。富户人家又多是些花天酒地的常客,弄惯了风月之事。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说来都是很有道理的。有如此狐朋狗友,张茂德也日趋沉迷酒色,私生活很是糜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张茂德胆儿甚肥,居然觊觎我那貌美的舅母,开始打起不好的主意来。

    一日,我舅母又跟刘夫人喝高了,在她屋里沉睡起来。这张茂德竟趁着我舅母醉酒的空档,企图行些不轨之事,不巧叫我表哥撞见了,这才没能得逞。

    这件事情惹得我舅伯暴跳如雷,据说他直接抽了把祖传青铜剑,怒气冲冲的闯到隔壁,差点砍下张茂德的人头,幸得我舅母极力拦住了。此后,两家便是如今这般状况,老死不相往来。即使逢年过节,也互不打照面。

    我眼巴巴的仰视着隔壁的樱桃,无奈的咽了口口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