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你来问问吧。”
“是,公子。”
那个叫南烟的女子手里寒光闪闪,有些渗人。
花仙子看的清楚,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不是吧,为了一碟子点心,就就要杀人?”花仙子很是紧张。
南烟慢慢上前。
花仙子慢慢后退,一直退到了窗前。
“等一下,姑娘,你长的这么好看,手里拿把刀太损形象了。”花仙子笑的一脸谄媚。
“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南烟冷笑,她并不吃这套。
花仙子退无可退。
南烟的匕首就这样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说。”南烟眸中的杀意渐浓。
不过,这匕首冰冰凉凉的,让花仙子在害怕之余,竟感觉有点舒服,她脸上还浮起了一丝享受的表情。
在南烟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视死如归”。
“别想死的那么容易。”南烟语气凌厉,“你来的目的?”
“寻点吃的。”花仙子眼神很诚恳。
“不说实话,是么?”南烟将匕首翻了个身,这回是刀刃贴在了花仙子的皮肤上,再稍微用点力,可就是一道血痕。
“偷偷点吃的,美人你何必逼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呢?”花仙子有些幽怨,她也是要点面子的。
南烟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哈哈”苏遇一时笑的花容失色。
南烟侧望了一眼,心神没落了大半。
这样纯粹的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就为了偷点吃的?”受苏遇的影响,南烟的语气缓了几分。
“是啊,那群大坏蛋,光叫我干活,也不给工钱,我身无分文的出来收租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花仙子将沧浪和行舟从头到脚数落个遍。
南烟竟也有点想笑。
“姑娘收什么租子?”苏遇问道。
“这地是翠微山庄的,一百年都没交过租子。”花仙子答道。
“一百年?”南烟好笑,“那你这租子可是收不回来了。”
凡人能活一百多年的,翻遍史书也凑不到两位数。
邀月楼可是改名换姓好几回了,这租子找谁要呢。
“姑娘可有凭证。”苏遇笑问。
“这是地契。”花仙子像献宝似的将怀里的那张“纸”给献了出去。
苏遇看着这盖着“翠微山庄”四个字的地契,心思凝重,想起了当年接手这邀月楼的时候,前任楼主嘱咐的话:“在外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在这却是百年一租,前人债,后人偿。”
“这不光是地契,还是生死契。”苏遇失笑。
一年的租子是五百两,一百年就是五万两。
“姑娘在此多住几日吧,五万两还需去周转一下。”苏遇看着花仙子,觉得她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叫人心情愉悦。
“公子,你还真要给她五万两。”南烟不解。
苏遇笑道:“既有凭证,怎能不给,诚为本。”
苏遇说着说着,猛地咳嗽了起来,艰难地说道:“南烟,可还有帕子了。”
南烟忙往案前走去。
苏遇失笑,“别找了,那块帕子给风吹跑了。”
花仙子怪异的看着苏遇一眼,不知道他为何撒谎,却也没敢吭声。
“都怪我大意,没有关窗子,我这就去拿。”南烟边说边疾步走了出去。
见南烟出了门,苏遇这才解释道:“那帕子上浸着天山雪莲的汁液,一块帕子,价值十两黄金。”
花仙子目瞪口呆。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不禁脸红。
“这帕子脏了,我拿出去洗一下。”这话骗鬼呢。
苏遇咳得剧烈。
南烟急急忙忙地送了一方锦帕过来。
嗅着雪莲的淡香,他的面色缓了许多,却还是咳出了一口血。
“公子!”南烟心疼不已。
“他生病了啊?”花仙子试图关心一下。
“废话!”南烟嗔怒。
“找个大夫吧。”花仙子又“好心”关心了一句。
“要你说!”南烟忍无可忍。
还是不自讨没趣了,花仙子闭嘴,准备灰溜溜的逃跑。
没走几步,听见苏遇微弱的声音,“等等,别走。”
花仙子定住,一时手足无措,想了半天想了一句可能有用的话来,“我们山庄有一位叫沈遗的郎中,大家都叫他神医。”
“沈遗。”南烟回头看着她,“是玉面圣手沈遗吗?”
“玉面圣手?”花仙子有些意外。那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嘛?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这糟老头子或许年轻的时候很是潇洒呢。
花仙子在这里多待了几日,等着那五万两银子。
她这才知道,苏遇原来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叫“久年散”的慢性毒。
他这毒自年幼就已种下,虽多方求医,却始终无法根除。
花仙子本想给在他茶水里加上一滴血。可转而一想,自己这血只有强补的功效,似乎也没有这祛毒的作用,便不敢轻易“用药”,还是得回去叫沈遗给他看看。
花仙子在这里睡的很舒服。
因为南烟特意给她找了一件透风效果极佳的屋子睡觉。
每日深夜,这邀月楼里调笑令一令接着一令起。
歌舞流连直至天明。天明便是人去楼空,宛如昨夜徒做了一场金粉梦。
而这晚,花仙子做了一个梦,竟梦见顾尘了。
准确的说,是梦见了昔日的天宫九殿下。
月起西楼,他坐在那棵松树下饮酒,背后空无一人。
她远远地看着他,一身的落寞。
是啊,他怎么样了?花仙子蓦地睁开了眼。
自从知道二主子就是顾尘后,她心情很是别扭,一连几日躲着不见他。
而顾尘呢,因为落姚和长安的事情,他俨然成了一个小红人。
日日都有人来找,忙的分身乏术,一时也没察觉出她的情绪。
成人的那一天,她跟着沧浪匆匆地到了翠微山庄。
恍然惊觉,他们很久没有正眼看过对方了。
花仙子一时再也无法入睡,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感叹道:“这做人比做猫一天至少要少睡两个时辰。”
一时溜达到了苏遇的住处。
夜风清凉,苏遇却未关窗。
他披着一件衣裳坐在窗前,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花仙子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喃喃道:“他真像大主子啊。”
苏遇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笑道:“姑娘是失眠了吗?”
“做了个梦。”花仙子摆了摆手,准备打道回府。
苏遇却起身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星子斑斓,山风寒。
豆青长衫飘如远帆。
“在算账?”
“写诗。”
花仙子想起了那本乐府诗文,这本书可真是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可那些诗多是两朝人写的,也不知道后面的那些人去干什么了?
想着想着,花仙子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要写一首名垂千古的来。”
“我尽力。”苏遇笑着。
第一次有人拍他的肩。
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
一种莫名的情愫以气若游丝的方式在体内游移,清甜中略带着微苦。
他不知道她是有口无心。
他只是放在了心。
苏遇看着花仙子有些的神情,笑问道:“姑娘刚才做了什么梦。”
花仙子叹了口气,“梦见一个故人。”
苏遇追问:“可是那位恩人。”
花仙子摇了摇头:“不是,是另一个,他本也是恩人,可现在不算了。”
苏遇笑道:“是个男子。”
花仙子点了点头:“嗯。”
苏遇感叹:“姑娘的异性缘挺好。”
“啊?”这话听着有些古怪,花仙子有些错愕。
“你写了什么诗?”花仙子想着应该要夺回话语权了。
苏遇笑道:“一句古人已写过的。”
花仙子拍了拍胸脯,有模有样道:“小女子不才,也读过几首,不知道公子写的是哪句啊?”
苏遇目光悠远,一字一句道:“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花仙子感叹:“有点悲伤。”
苏遇笑道:“我还没去过长安,真想去看看这繁华之城。”
“也就那样吧,不过是人多一些,路宽一些。”花仙子想着那里的景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姑娘去过?”苏遇惊奇。
“我就是从那儿来的。”花仙子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关心长安。
“姑娘不是从翠微山庄来的吗?”苏遇疑惑。
“在此之前,我是待在长安的。”花仙子答道。
“若还有时间,我也想去看看。”苏遇怅然。
“好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花仙子看着他愁眉深锁,不禁安慰道。
“一言为定。”
“自然。”
看着她如山泉一般澄澈的眸子,苏遇感怀:他能活到那一天吗?
“你”花仙子很想问他怎么会中毒的,可想了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改口道:“你早些睡吧。”
“好,这就回去了。”苏遇笑道。
朱楼一角,淡蓝色的衣袂一闪而过。同一片月光下,有人在笑,也有人在伤。有人无心,有人却在意。
雄鸡啼鸣,天破晓。
苏遇将五万两的银票递给了花仙子。
花仙子捏着那十张纸,内心激动,热情邀请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叫沈遗给你看看。”
苏遇指了指窗外的马车,“是要一起走的。”
“”花仙子想了一下,沧浪出行有车,行舟出门骑马,为什么自己缺根筋的使唤着两条腿走路过来。
嫉妒使人疯狂,花仙子在“仇恨”中忘记了自己底层奴婢的身份,竟和主子们比起待遇来了,比着比着心中还有模有样地升起了一股叫悲愤的情绪。
“姑娘这是怎么了?”苏遇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我以后出门绝不走路。”花仙子恨恨的说。
苏遇惊讶,不禁感叹:“姑娘的想法总是很惊奇。”
花仙子叹了口气,苦大仇深道:“你不懂我的悲哀。”
苏遇想起她当日饿死鬼的模样,眸色深沉。
“我开玩笑的。”花仙子看着苏遇诚恳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会试着理解的。”他的语气很坚定。
“走吧。”阳光洒在路面上,花仙子觉得前方似是一片锦绣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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