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行舟的背影,花仙子嘴角抽搐,“人间哪有真情在,分明处处都是债。”
自从搬到这里,睡觉就成了一种煎熬。
花仙子觉得体内像是住了一团火,在源源不断的散热,“真想搬点冰块来敷一下。”
花仙子打开了门。
看见沧浪的房间烛火依然透亮,窗户纸上影影约约的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这么晚了,谁在那里?”花仙子反正也睡不着,便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背后一阵阴风刮过。
“好奇害死猫。”行舟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拉住了她的衣袖。
“不该看的别看。”行舟一脸严肃。
这话倒不假,她沦落至此就是因为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了。
行舟拉起一脑子浆糊的花仙子,轻轻一越,越上了房顶。
“你怎么还不睡?”行舟笑问。
“你不也没睡。”花仙子态度恶劣。
“我在思念心上人,辗转难眠。”行舟笑道。
“我热。”花仙子淡漠道。
“还是那破房子舒服吧,房子虽破,但四面透风,适合你呀。”行舟大笑。
“”
夜风徐徐,花仙子觉得很惬意,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天空已然透亮。
“糟了!”花仙子衣衫不整的冲出门外,眼上还挂着撮眼屎。
“仙子姑娘早啊!”行舟笑眯眯,“庄主等你很久了。”
庄主一万年不变的黑衣,花仙子怀疑他似乎是靠打家劫舍发迹的。
沧浪递来了一张地契,“去把这租子收来吧。”
花仙子:“”
她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沧浪看了行舟一眼,解释道:“据说你口吐莲花,才思敏捷,是收租的不二人选。”
花仙子觉得行舟是不会好心到在庄主面前替自己美言的,于是果断拒绝道:“我不去。”
行舟又开始语重心长了,“此差事若是完成了,我那金元宝也不用还了,而庄主大人的那壶酒差不多也能抵消了,你看如何?若把那租子收回来了,庄主还给你升官儿!”
花仙子一番思考之下,觉得这是个美差,心中腹诽道:“不就是讨钱吗?应该不难。”
花仙子立刻就下山了。
阳光下,花仙子的背影很潇洒。
一个人,一张地契,还有一张嘴,就想收回这拖了整整一百年的租子,那欠钱的人早已入土为安了。
她这是要去找鬼还钱吗?
走了一天的路,花仙子终于到了目的地——邀月楼。
这是一家坐落在东华山上的青楼,与长安的寻芳楼并称“绝代双娇”。
不过为了寻花问柳还要特意爬趟山,花仙子也是不能理解。
月洒红窗,好景色呐!
“可是这月亮空长了一副大饼样子,吃也不能吃。”花仙子撇了撇嘴,她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把天上的那些个星星、月亮全摘下来尝尝。
“唉,出门忘记问庄主要银子了,这庄主怎么也不提银子的事呢?我虽是去讨债的,但是只有讨到了才会有银子啊”花仙子嘀嘀咕咕,一脸怨愤。
因为没钱,她去哪儿都会被人嫌。
花仙子在这邀月楼外面转了个百来圈,观察了半晌,只有最高的那间屋子,是没有很多人影的,那幽微的亮光和鬼火差不多,像是人走忘了熄似得。
“所以,就是它了。”花仙子缩在一个墙角,准备瞅准时机溜进去。
缩了很久,邀月楼的侧门打开了,原来是送酒的过来了。
一车的酒,送酒的拎不过来。
楼里的小厮也来帮。
花仙子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打杂的样子,便趁机混在里面,总算是进去了。
花仙子顺手在竹竿上偷了件刚洗好的衣裳,打扮的像这里的人。
这衣服着实宽大,风从四面八方往里钻。
“酸爽。”花仙子龇了龇嘴。
花仙子又偷了一个托盘,心下盘算着:若是没人发现,我就把它扔了,若有人发现,就说自己是来换下这些不新鲜的东西。
“多聪明哟,啧啧。”花仙子陶醉在自己的智慧里,沾沾自喜地爬上了楼。
这间屋子很安静,不像其它房间是不是的传出嬉笑声。
“难道没人?”花仙子心存侥幸,“要是没人可就太好了。”
花仙子敲了敲门,并没有人理她。
“果然没人!”花仙子心中大喜。
花仙子轻轻推开门。
眼前摆着一张方案,案上一盏琉璃灯,还有笔墨纸砚。一旁还有一个书架,摆了许多的书。那青色的纱帐迎着晚风肆意飘摇,透着股恣意的书卷气。
花仙子又咳了咳,还是没人理她。
“真的没人,那感情好啊。”花仙子喜不自禁。
“我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这是青楼?”花仙子径直向床边的小圆桌走了过去,那上面摆着些糕点,花仙子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碎渣如发屑纷纷洒了一地。
“这碟子里还几块,这么白白搁着确实可惜了。”她瞧见方案上还有一方绣帕,喜道:“有了。”
她拿过帕子,一时有点小不忍。那帕上绣着江南景,白墙黛瓦倚江而立,一树杏花落满伊人发。质地上佳,绣工一绝。
“额,其实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呢,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东西,委屈一下哈。”花仙子有模有样的对着一方帕子道歉。
嘴上说着“对不起”,手却很诚实。花仙子还是用它将碟子里剩下的几块都包了起来,揣在了怀里。
“你好歹给我留几块啊”细弱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
“”哪里来的人?
花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哆嗦,糕点黏在了嗓子里,忍不住的咳嗽。
这时,风又大了点,挂在床上的纱帐被完全吹了起来。
只见那里躺着一位穿着豆青色长衫的男子,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花仙子好奇道。
“我一直都在,只是姑娘一直忙着吃,没顾的上看我。”男子笑道。
偷吃被抓到现行,还是有点尴尬的。
花仙子摸了摸塞在屁股后面的托盘,有了!原先编好的理由现在派上了用处。
“我是来换下这些不新鲜的瓜果点心的。”花仙子低眉顺眼一副奴才相。
“是吗?那姑娘这算是顺手牵羊吗?”男子指了指她身上的糕点渣子,眼睛笑成弯月状。
“不算吧,我是怕浪费了。”花仙子大言不惭。
“那帕子呢?”男子不依不饶。
“帕子脏了,我拿去洗。”花仙子极其淡定。
“”男子竟觉得无话可说。
“我走啦。”花仙子吃完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陪我聊聊吧,算是还了这点心的钱,要不我可就喊人了。”男子笑道。
“多待一刻,就多了一份危险。”花仙子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人家吼一嗓子,这人不就从四面八方的不就都赶过来了。为了一碟子点心,大动干戈实在是太夸张了。
还能怎么办?
“算了,不行就卖身为奴呗,卖谁不是卖,不就是换个主子呗。”花仙子心道,她不懂什么叫忠贞不二,命最重要。
这样一想,心里倒是舒坦了很多。
男子看着花仙子拖来了一个椅子,就在床前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她还很淡定拿来了一个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要么?”花仙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好心问了一句。
“来一杯吧。”男子笑道。
花仙子从怀里将点心又拿了出来,塞了一块到嘴里,又看了男子一眼,“这个你要么?”
男子好笑,“你舍得吗?”
“”舍不得。
男子放下了手里的书,接过帕子,无奈道:“好好的一块帕子,就这么给你糟蹋了。”
花仙子看见了那书的名字,又是乐府诗文,她跟这本书好像很有缘分。
“没办法,一时找不到其他的东西。”花仙子讪笑道。
“你也别叫我赔你这绣帕了,我肯定是绣不出来的,你想想有没有其他的要求。”花仙子赶紧将话讲在前头。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免贵姓花,名仙子。”花仙子对这自己起的名字很是得意。
“好名字。”男子笑道。
“好在哪里?”花仙子很高兴。
“一时没想到不好的地方。”男子笑道。
“”花仙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呢,很熟悉,特别是笑的时候,很像她的大主子,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不成,他也被自己坑下凡啦?
“你叫什么名字?”花仙子试探着问道。
“在下苏遇。”男子答道。
“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花仙子很想听见他回答:“难为你还记得我。”
可惜,他没有。
苏遇好奇道:“是吗?那个人与姑娘是什么关系呢?”。
花仙子失望道:“算是我的恩人吧。”要不是他将自己带回来,自己可不就是那浪迹天涯的小野猫了吗?也许一辈子就要以捕鼠为生了,好不凄凉。
“那姑娘可曾报恩了呢?”苏遇拢了拢袖子,笑问道。
“”这个问题就比较尴尬了。
花仙子每天除了捣蛋惹祸似乎没为他做过什么事,至于报恩她想都没想过。
“能告诉在下,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也许在下可以帮姑娘寻他,给姑娘制造一个报恩的机会。”苏遇像个大善人,安慰道。
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没听过有人喊他名字啊?都叫他雨神来着。
“他家住在南边,名字叫淳于卿。”花仙子一时想起这个在月老那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名字。
“我记下了,若有消息必会去知会姑娘。”苏遇点了点头,认真道。
“你去哪里知会我?”花仙子有些好笑,语气里有淡淡的揶揄。他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说知会自己,满口大话不可信。
“这就需要姑娘告诉我,家住在何处啊?”苏雨并不恼。
“我现住在翠微山庄。”花仙子脱口而出。
这时,只见苏遇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摇铃,摇了摇。
“这声音还挺脆的。”花仙子一脸的惊奇。
“原来是翠微山庄的人。”凉凉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门被推开了。
一位穿着浅蓝色广袖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眸子竟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噶。
花仙子暗自发誓:“从今往后,我,花仙子绝不轻信任何一个人类。”
当然,后来脸就被自己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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