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老李与二灰汉回到渡口，二人面色欣喜，雀跃拜到道人身前：“道长，您真是神通广大，救了这湖岸百姓。”
“往日有这水妖，大伙出不起这两百文船钱，非得绕路多走个十来里，这天干日晒的，梨果也不新鲜了。”
“二位客气了，我辈修士，除魔卫道乃是本分。”李暮渊抬手，将二人扶起。
“老李，这过渡钱？”灰汉面有得色，挺直了腰。
老李皱眉点燃旱烟，呼哧呼哧吹了口气，在道人与灰汉间审视片刻，摇头道：“不收钱了，这一趟就算是送道长的，为我碧波湖除害。”
他的余音未落，身子已来到岸头，一个纵越，从两米高的岸头跳落在船头，船身吱吖摆动，震开两侧水波。
“这老李，身手比小伙子还利索。”灰汉笑笑，挑着梨从台阶下到船上。
白乐挑眉，看了看道人，跟在三名灰汉身后上船。
湖风高远，吹得水面皱起波澜，老李头点燃旱烟，枯黄的烟色随风散开。
船随风行，似落叶迎风飘过，两侧湖风扑面而过，船帆迎风扑哧，水上风清气爽，湖水浩瀚无边，尽头水线与天同色。
老李双手撑桨，旱烟放搁在身前，熏黄的烟雾弥漫开，与光尘相融。
“老李，你倒是会享受！”灰汉吸了吸烟味，这烟味醇和，提神醒目，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那可是，城里寒草堂的名品，百文钱一两的喽。”老李头吸了口烟气，身手变得越发轻快了，双桨将水波连连拍开，推着船身快速向前。
船过湖心数里，对岸已在目眼尽头，老李的烟渐渐烧成红色，红色烟雾气味渗人，似有股腥苦味。
“咳咳，老李，你这烟，劲头太大了。”灰汉煽了煽烟味，这味道渗人的很，像是发臭的鱼腥味。
老李头突然停下划桨，没有理会灰汉，而是抬头问道人：“道长，这碧波湖景致可好，比之山上如何？”
李暮渊微微闭目，只留下一丝缝隙，悠悠的声音飘向远方：“山高目远，水长近天，此处风光怡人，不逊山上景致。”
“那就好，道长埋骨之地，风水得好。”老李双目幽冷，似将熄的烛火。
“老李，发什么疯呢？”一名灰汉搂向他后背，看似逗弄随意，却是用了十分力气。
这卖货赶路之人，最是心思机警，水匪山贼之事，就是未曾亲遇，倒也听同伴说过。
这人搂住老李，正要用力擒拿，忽觉手上传来催人之力，身肢似飘带飞起，一个翻身，哗哗砸落水中。
“你”余下两人战战兢兢，那灰汉力气极大，身长八尺有余，体重该有二百来斤，却被老李随手甩入湖中，这人的力气该有千斤吧！
“莫要自寻死路，我要杀的人，只有这道人。”老李头阴测测摆脸，威吓住二人。
二人胆怯不敢起身，侧目望向道人。
李暮渊起身，叹息道：“贫道不解，阁下为何要杀我。”
“呵呵，为何？”老李头咧嘴，摇头笑道：“老夫年少曾为山门童子，白日为人仆役，入夜进丹房看火试药，一直到四十岁，仙门嫌我老弱，用一颗养生丹将我赶出。”
“哈哈，一颗丹药，就换走我大半生。”老李头眼中含笑，笑皱了脸皮，笑哑了嗓子。
李暮渊摇头，低声叹息：“仙门千阶，皆是白骨。”
“嘿嘿”老李似说到得意处，不吐不快：“老夫虽然没有修炼天赋，可这炼丹火候药材分拣，丹房的前辈仙长都不如我。”
“老夫听闻此处有水妖，就与它讨个交情，它炼化灵液与我，我用灵丹赠还，这十年间，老夫炼出金身丸，养气丸，延寿丸，品相皆是上等。”
“原来如此，难怪这水妖精进如此之快”老道叹息点头。
“还有这锁神烟，滋味可好受。”老李得意的眯眼。
“先生可惜了”李暮渊赞叹，此人的炼丹天赋远在寻常丹道圣手之上，不借助天地玄火，以凡火炼丹，实在是难以想象。
“哼，纵使讨好也无用，老夫今日杀了你，取走水猴灵目，或许能打通玄门，踏入修行境界。”老李声音很坚定，他已经决定离开此地，每年靠撑船敛财，购买药材炼丹实在太慢，不如用水妖灵目炼制养神丹，一举踏入修炼境界。
“只是区区灵目，老道愿意增予先生，只是”李暮渊取出晶莹蓝色水珠，又看向少年和两名灰汉。
“还请先生放过这二人。”
“杀了你，这灵目自然是我的。”老李将船板掀开，露出一截宽刀。
“若我将这灵目扔出呢？”李暮渊摊手，目光瞟向水水中。
老李头眼露冷光，在三人间犹疑，片刻后挥刀指向道人“你将灵目扔过来，我让这三人各取一块船板下水。”
“这珠子太滑，我怕扔到水中，要不，我走过来递给你。”道人看着老李，余光却暗暗探向少年。
白乐眼中闪过精光，低身摸向左膝，手掌缓缓收入袖口。
“不行！”他连连挥舞宽刀，点在少年脖子前：“让他来。”
“快去，把灵目给我拿来！”老李用刀背敲打少年肩头，催他向道人去取。
白乐装作慌乱，乱步爬向道人，道人递过灵目，低声叮嘱道：“小兄弟要小心，这灵目滑手，可别掉了，这可关系到你们三人性命。”
“道长放心，不会掉的。”白乐低声点头，余光却探向湖外，将灵目藏进衣袖内。
“快点，别多事。”老李急声催促，想要宝贝快快到手。
白乐转身，矮身缓缓走来，他看到老李眼中急切之色，右手从袖口掏出，一对灵目闪烁着幽蓝光色。
老李眼露贪婪迷色，正要伸手抓向灵目，忽见少年手腕外甩，灵目径直飞向湖中。
“该死”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身跃向湖中，右手向外一搂，两颗冰冷的灵目落在手中。
“还好”他欣喜的拽紧灵目，心中升起无限希望，用这对灵目炼制养神丹，成为真正的修士，再配合他的炼丹术提升修为，终有一天，他要回到仙门，告诉那些人，他才是真正的炼丹天才。
可在此时，一抹尖锐从背心刺来，丝丝风声刺激得冷汗炸起，老李毫不犹豫回刀砍向背后，背后物应声而断。
而在这时，一道冷光刺向脖颈后侧，老李正在转身，脖子恰迎上冷光，丝丝的血口划开。
他瞪大眼珠，少年平静站回船头，看着他掉入湖中。
“为，什么？”他不甘心，就在他成功得到灵目之时，竟会死在一个莫名出现的少年手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白乐摇头，老李占据碧波湖，鼓动妖物掀翻行船，这湖中的亡魂，又问过多少为什么。
匕首沾着血迹抛入湖中，白乐站到船头，眺望向垂柳方向，自语道：“你在地上该安心了。”
“这又是何苦？”李暮渊拾起铁剑，对着湖面一划，两颗灵目和一灰汉浮起。
他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修为，悄悄救下灰汉，冷眼旁观少年与船夫争斗。
少年寻仇，船夫寻宝，两人自有道理，却又不合圣人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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