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上岸,在青水城外分别,白乐和道人走在一路。
“这船夫因为没有修炼天赋,年老被山门抛弃赶出,生出怨恨与水妖勾结害人,这因果该怪罪于谁?”
白乐停下脚步,摇头道:“没有因果,天赋是老天爷的选择,将他赶出是门派的抉择,害人是他自己选的,这三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不错,没有因果。”李暮渊点头,少年说的不错,世间事千千万,前世不可追,后事不可问。
“你可愿拜我为师?”道人探问,少年心性坚定,适于修道一途。
“拜师?”白乐愣神,蓦然想到船夫老李,一生蹉跎却未能拜入仙门,临死还在追求一个修行机会。
“弟子愿意。”白乐眼中恢复清明。
两人走进城中,城内街市热闹,各色摊铺琳琅,各色男女畅游,一处小摊聚拢着人群,两人凑近看去,一名老人穿着灰布衫,身前墨笔悬空,笔杆似长着双手,在纸上自行写字。
“好!”围观人纷纷鼓掌。
一副寻常可见的短联“水清见池浅,林密疑路远”,老人的字字迹虽是工整,却是毫无锋芒,只能算合格之作,只是老人的手法,明显不是凡人所用,倒也有几分出彩。
老人额头发汗,有显是气力耗尽,气喘吁吁道:“老朽的字,二十文一副,望诸位善人慷慨。”
老人话音未落,方才喝彩之人纷纷退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这老儿的字也敢要二十文钱,字写得一般,名气又不大,一文钱都不值。
“唉”老人颓然,这些人果然不愿掏钱,得恢复些精神,再寻一处叫卖。
“修士也要这般挣钱?”白乐睁大的眼,原以为修士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想不到竟和卖艺人为务。
“修士不事生产,仙门弟子自有王侯供奉,寻常散修,本事大些给官人大户当护卫,本事不够的,也只能自寻出路”李暮渊悠悠叹气,寻仙问道,多少人蹉跎一生。
“这字,我买了。”
老人正要收摊,忽闻耳中喜讯,笑眼抬头:“多谢”
他忽然停声,目光停在李暮渊道袍上“左”字山脉图案,摇头道:“使不得。”
他虽是散修,却也有修道人自尊,不愿接受同辈怜悯。
“爷爷!”身后一名童耳钻出,扯住他袖口,稚嫩的眸子露出犹色。
“哎,那就,多谢道友了。”老人愣愣点头。
他自是吃得苦,一心慕艾大道,变卖家业,寻山问水,只为远离红尘烦恼,磨砺一颗坚忍道心。
老人抓过铜钱,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慢着!”一名灰衣捕快跳了出来,扯住老人臂袖,喝声道:“你敢以法术骗人谋财,触犯了朝廷法度,当送入仙律司受审。”
“没,没有,我爷爷没有骗人,他只是,只是”小童吓哭了眼,抱住老人衣袖。
“这老人小孩怪可怜的,官爷你就当他是个手艺人,放过这二人吧?”
“有没有罪,得由律法来定!”捕快神色幽冷,右手拍了拍短刀,冷视众人。
众人为他威视所喝,纷纷缩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刘捕快心狠手辣,得罪了他,睡觉也不得安生。
“哼”刘安得意哼声,伸手抓向老人手中铜钱。
“慢着!”一声轻音转入耳中,轻缓的声音却似雷音,在脑中连环震荡,震得头晕目眩,看不清人影。
“你,你使妖法!”刘捕快捂住眼目,身子踉跄蹲地。
“贫道乃三十六上门之一,方左门掌教,见过这位捕快。”
李暮渊面色和蔼,声音却隐着傲气。
“三十六上门!”刘捕快颤音,玄门三十六,春秋百世书。
三十六玄门,执掌天下数千年,王国兴灭,山河改移,皆由三十六玄门掌控。
“小人不识,望仙人爷爷宽恕”刘捕快重重煽面,直将脸面打得通红,似他这等浑人,最是能屈能伸,在百姓面前称雄,在官人老爷面前哈巴。
这道人法术厉害,又自称玄门掌教,且先服软,报与仙律司,无论真假,都是有功。
李暮渊不喜这等油滑人,又犯不着与此人见识,冷声威吓道:“不可再与这位道友为难。”
“是,是,仙长说的是”刘捕头捂住脸,特意爬着身子,窝囊着离开。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弱势时要装得狼狈些,才能让人放弃追究。
“呵呵,这刘老狗,也有今天!”旁人嬉笑,平日里尽见他逞威风,欺负弱质,今日却狼狈如狗,实在是痛快。
“旺,旺”小童拉开嘴皮,笑声讥讽。
“好啦,好啦”老人摸了摸孙儿软发,目光探向李暮渊,干涩着嗓子道:“前辈,可否同饮两杯浊酒,指点晚辈一二”
真是个痴心道人,一生孤苦,却仍是不悔道心。
“那就多谢道友了。”李暮渊颔首。
老人和李暮渊走在前,白乐和幼童跟在后,老人向李暮渊请教道法。
老人名讳方休,曾遇散修路过传法,后来独自苦修,虽然破入灵境,却始终难有突破。
“灵气乃天地意志所化,花鸟竹石,水火土木皆蕴含灵气,不同的事物蕴含不同的灵气,而修士修炼所需灵气,需与本命契合,方才能化为真元。”
“与本命契合?”方休停步思索。
“本命,就是你在烛水印照出的命魂,若是命魂为鱼,那就合于水,若是命魂为山,那就合于地。”
“原来如此”传他道法的修士不过数月就坐化了,修炼皆是自己摸索,难怪有时觉得晦涩,有时却觉顺畅。
他此刻只觉恍然大悟,眼前顽石与命魂中那颗契合,顿觉灵气沸腾,如清泉涌入命府,浇灌着命魂,清凉舒畅之意勃发。
灵气与命魂水乳交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让他忍不住放上长啸:“痛快!”
有认识他的人路过,嬉笑道:“这方老头相当神仙想疯了。”
“我爷爷才不是疯子。”童儿嘟嘴嚷嚷,虽然他不懂,却也察觉爷爷有了进境。
“他不是疯子,又岂会”那人正要多言,却听方休身侧道人冷哼,耳阔有些发麻,惊扰下害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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