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昭君走后,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空旷的房子里除了四次元灵魂偶然出现在我的梦中之外,再无其他人拜访过。可今晚却不一样,我惊奇的发现我的住处竟然亮着灯。深圳的治安向来可靠,难不成我家里会遭贼?可我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损失,对于孑然一身的我来说,似乎并没有可以令盗贼垂涎的东西。于是我不慌不忙的走到自己家房门口,十分礼貌的敲了敲门。
过了十几秒钟,房门被打开了,眼前赫然站着王昭君,我立刻感到莫名的欣喜和幸运,几乎有点语无伦次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王昭君等我进门后掩上房门,面带歉意道:“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我就试着用先前你给我的钥匙打开门进来了。”我倒了杯茶递给她,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心中有点得意道:“你还留着那把钥匙。”王昭君腆然道:“我这次来除了探望你的病情之外,就是想着把钥匙还给你。”我有点失落道:“我一向回来的晚,万一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说不定又要在屋外等很长时间,还是先留着吧。”王昭君莞尔一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拿你家钥匙,若你丢了什么东西,岂不是赖上我了。”我笑道:“想不到你也学会了开玩笑,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尽管拿去好了,就当我送你的。”王昭君吃吃笑道:“既如此说,那我就留着吧。”王昭君收起钥匙起身道:“老魏让我给你带了些药,可能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放在冰箱旁边的柜子上。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十分不舍道:“再坐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目前的生活状况。也好给老魏有个交代。”王昭君道:“多谢你和魏医生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了。”我问道:“毕竟你来到这个世界非同一般,有空的话还是去老魏那儿做个检查,以防万一。”王昭君拿出小镜子补了补口红,毫不在意道:“不用去了,我现在都不吃那些中药了,太难下咽。”我吃了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道:“不可掉以轻心,这是三维世界,和王者峡谷完全不一样,你怎能不听老魏的医嘱。”王昭君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十分淡定道:“尽管放心吧,牧远,我知道你对我好,晓玉和老魏也都很关心我,可我现在真的生活的很好,至于我的身体状况,费思远会帮我安排妥当的。”我诧异道:“什么,费思远?就是你那个经纪人,他知道你的底细吗?”王昭君顿了顿道:“他好像很了解我,总之我觉得他很可靠!是他让我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我内心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我抢步上前抓住王昭君的肩膀声色俱厉道:“昭君,你不能太信任别人,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死神的手里脱离困厄的吗?这个世界上除了老魏没有人能救得了你。”王昭君显然被我吓到了,他颤栗地试图推开我,几乎带着哭腔道:“牧远,你干什么,我真的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倒是你,反而变得越来越陌生,这和我最初认识的岳牧远完全不一样。”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放开王昭君道:“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了,情绪有点暴躁。”王昭君急忙走向门口,拉开房门道:“你好好休息吧,别忘了吃药,我先走了。”
王昭君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接着咚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我瘫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是担心如何向陈衡庐和老魏交待,还是因为无端出现的费思远,总之,我对王昭君的离开十分气愤。在我的意识里,王昭君应该一直在我身边才对,如果她离开了我,那她将在不久之后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从王昭君的气色来看,她更像一直生活在三维世界的人,相形之下,我却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尤其是我在大病一场之后,无论是生理表现还是情绪上的波动,都和常人表现出极大的不同。老魏并没有详细向我说明病因,也没有告诉我固定服用什么药物,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让我去医院找他。
本来倦怠的我被王昭君这么一搅和,竟然睡意全无。我想去冰箱里翻出来点碳酸饮料来喝,一眼瞥见王昭君留下来的药丸。我好奇的拿出来端详一番,只是普通的镇定剂和安神药,都是有助于休息和大脑神经的常见西药。看来王昭君还是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里似乎又得到了些许安慰。
一早,我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和刘翼轸一块儿驱车去了福田派出所,依然是先前的徐警官接待我们。这次换了一间更隐蔽的办公室,我和刘翼轸稍坐了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徐警官闲扯。过了许久,都不见叶警官出现。徐警官似乎首先不耐烦起来,站起身道:“叶局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了九点半的,都快十点钟还不来。”徐警官正自埋怨,叶雨晴已推门而入。我和刘翼轸连忙站起来向叶警官问好。叶雨晴示意我俩坐下,将手中厚厚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和徐警官一块坐在我和刘翼轸的对面。
叶雨晴首先开口道:“陈衡庐怎么没有来。”刘翼轸回答道:“公司还有些事儿,老陈脱不开身。”叶雨晴冷笑道:“脱不开身?我看他分明是在逃避调查,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我尴尬地笑道:“叶警官不是说笑吧。”叶雨晴瞪了我一眼道:“这像是说笑得地儿吗?有什么要交代的,想好的话就跟我说吧。”刘翼轸有点生气道:“叶警官似乎有什么误会,我们此来只是想知道滕教授和骆教授失踪案的调查情况。”叶雨晴冷冷道:“原来是打探消息,那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我耐着性子道:“叶局长何出此言。”叶雨晴瞥了我和刘翼轸一眼道:“两位教授为何失踪,你两为何不去问问你们的负责人陈衡庐呢?”刘翼轸怒道:“叶局长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是老陈绑架了滕教授和骆教授。”叶雨晴一脸严肃道:“难道他不值得怀疑吗?我们比对过车上留下的指纹,除了在座两位以及滕教授和骆教授的指纹之外,就只有陈衡庐和魏医生的指纹,根据陈衡庐和魏医生以及北京大学深圳医院的其他医生的口供来看,魏医生是在两位教授失踪之后才赶到车子附近并合同其他医务人员救醒陈衡庐,而你们两位当时和一位姓楚的护士在病房之中,也就是说除了陈衡庐之外,事发之时,其他人均有不在场的证据。”刘翼轸不满道:“真是荒谬,如果老陈真的绑架两位教授,为什么要打晕自己?”叶雨晴道:“也许陈衡庐只是为了制造假象呢,让所以人都误以为他受到了歹徒的攻击,可这根本不符合常识。”我冷静下来耐心请教道:“有什么不符合常识?”叶雨晴道:“医院是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如果真的另有其人掳走了两位教授,那必然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而且歹徒必须十分熟悉医院的交通情况才能不知不觉的离开。可事实是陈衡庐并没有和歹徒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大声呼救,两位教授更是像哑巴一样连受到惊吓的声音都不曾发出。”我继续追问道:“那叶局长对骆教授亲自报案一事作何解释。”叶雨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徐警官道:“东煜,我交代你的东西带来了吗?”那叫徐东煜的警官点了点头,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只录音笔道:“这是自称骆教授的报案人的声音。”徐东煜按了一下录音笔,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刘翼轸侧耳谛听道:“真的是骆教授的声音。”叶雨晴冷笑道:“想不到连你也被骗了。”刘翼轸不解道:“难道这声音另有其人?”叶雨晴道:“被绑架的人亲自报案,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按常理揣度,绑匪的诉求不过是求财或者灭口,若是灭口,根本无需让骆教授开口,若是求财,更不会让被绑架者向公安局报案。因此我怀疑报案者用了变音,于是我们利用声音过滤器还原了报案者本来的声音,然后跟所有嫌疑人的声音一一比对,发现陈衡庐的嫌疑最大。”刘翼轸拍着桌子道:“叶警官,你和老陈那么多年夫妻,他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吗?”叶雨晴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陈衡庐不止一次利用变音。”我吃惊地问叶雨晴道:“这么说叶局长定然掌握了陈衡庐多次利用变音的证据了。”叶雨晴道:“也不多,只有两次,除了这一次之外,另一次是在调查刘国铭离奇死亡案时我意外发现的。”刘翼轸倏然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我连忙将刘翼轸按在椅子上道:“翼轸,不要冲动,先听叶局长说完。”叶雨晴略显悲伤道:“刘国铭案至今不能破获,一半是因为此案过于离奇,一半是由于我的私心,因为我当时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是杀人凶手。”我忍不住告诉叶雨晴道:“叶警官有所不知,其实我一直怀疑刘国铭没有真正死去,因为我。。。。。。”刘翼轸突然厉声打断我道:“不要因为你毫无根据的猜测就信口雌黄。”叶雨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道:“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刘翼轸连忙道:“没有。”叶雨晴毫不相信地看着我道:“是吗?”我躲开叶雨晴犀利的目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叶雨晴又看了一眼徐东煜。徐东煜从刚才叶雨晴放在桌子上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两份档案递给我和刘翼轸道:“请两位看看这些资料。”我翻开那份档案细看,全是关于刘国铭案的调查,里面所有的推测最终几乎都指向陈衡庐。刘翼轸还未看完,便把档案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颤抖着声音道:“真没想到,老陈竟会害我父亲!”我安慰刘翼轸道:“这些只是推测,老陈未必真的加害刘伯父。”叶雨晴叹气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陈衡庐和刘国铭共事多年,感情非同一般,可我们掌握的那次变音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刘翼轸迫不及待问道:“那次变音都说了些什么。”徐东煜又按了一次录音笔,里面清晰的传出来一段声音:“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回刘国铭开发的程序源代码。”我错愕地看着刘翼轸和叶雨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刘翼轸咬牙切齿道:“叶警官,你们的声音过滤器可靠吗?”叶雨晴眼眶略显红润道:“如果不可靠,我为什么要和陈衡庐离婚呢。”刘翼轸突然暴跳如雷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调查下去,反而让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叶雨晴无奈道:“不知为什么,上级突然指示我局终止一切有关刘国铭案的调查。”刘翼轸狠狠地将手中的档案扔在地板上,愤然起身离去。我来不及向叶雨晴道别急忙追了出去。
刘翼轸怒气冲冲的发动车子,要回公司找陈衡庐兴师问罪。我一路上费劲口舌告诉刘翼轸让他保持冷静,并十分肯定的告诉他刘国铭并没有真的死去,可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刘翼轸根本听不进去。
当我们回到公司之时,腾讯大厦附近停着许多警车。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刘翼轸全然不顾我的劝阻,径直来到陈衡庐的办公室。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和刘翼轸都惊呆了。陈衡庐的办公室一片狼藉,各种文件散落满地,桌椅东倒西歪。同事们说陈衡庐今天根本没来上班。我试着拨打陈衡庐的电话,已然关机。刘翼轸暴躁地踢翻了本就躺倒的办公椅,咒骂道:“该死的老东西竟然逃之夭夭。”我关上办公室的门,扶起两把椅子,和刘翼轸相对而坐,过了良久,我才小心翼翼说道:“翼轸,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我希望你能慢慢冷静下来,再细细思量整个事情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关于你父亲的案子,还是涉及到滕骆两位教授失踪的事情。”刘翼轸没好声气道:“还有什么好思量的,分明是陈衡庐想将我父亲的心血据为己有。怪不得他一直不同意我们和叶雨晴联系,原来是怕自己东窗事发。”我开导刘翼轸道:“叶局长所言若是属实,陈衡庐确有极大的嫌疑,如果谋害你父亲是为了夺取诺亚方舟源代码,陈衡庐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把你父亲的程序亲手交给了你。至于绑架滕教授和骆教授,对他更没有好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刘翼轸道:“连他老婆都认为他是杀人凶手,你还在替他辩解。你才认识他几天,难道比我和叶雨晴还了解他吗?那两段录音的比对结果你也听到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是怎样的感受。”我被刘翼轸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刘翼轸继续说道:“其实陈衡庐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他为了工作几乎忽略了家庭,这么拼命工作的人如果没有野心,纯粹为了无私的奉献,你会相信吗?”
到这个时候,我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谁非,本来我以为见到陈衡庐之后,他会把一切向我和刘翼轸解释清楚,可令我失望的是他选择了消失。这不能不说是陈衡庐心虚的表现。一向庄严持重的陈衡庐在我心目中变得模糊起来,我再也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刘翼轸去打开了门,徐东煜站在门口看了一阵,义正言辞道:“我们警方怀疑陈衡庐畏罪潜逃,两位与此案亦牵涉颇深,从现在开始请两位不要擅自离开深圳。”刘翼轸怫然道:“徐警官好不讲道理,我和牧远也算受害人,你们警察不去缉拿真正的凶手,反而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连忙把徐东煜拉进办公室,请他坐下来,又把门窗都紧紧关上。
徐东煜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厉声告诫刘翼轸道:“你不要大声嚷嚷,还怕影响不够恶劣吗?”我怕刘翼轸再发脾气,在公司里闹得不可开交就不好收拾了,一叠连声答应着徐东煜道:“徐警官放心,我们一定配合警方的调查。”徐东煜看了看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道:“这间办公室的东西不要乱动,警方会将一切资料带回警局。”
虽然警方井然有序地封锁了公司的一些地方,并没有同事有幸围观所发生的一切,但一些风言风语已经开始传播开来,大家都说陈衡庐窃取公司商业机密。公司领导层为了平息这次风波,将我和刘翼轸调离了原有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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