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雨领着众人直闯陈起帅帐,还未进门,便见先前所遇妓女尖叫跑出,而其身后尚有暗器破空,直袭各人背心。花城雨迎上前去,长袖一甩,便将袭来暗器悉数打落,放任一众女子踉跄而逃。
穆影见状眉头一皱,“公子乱发善心,竟然搭救这些女子。”
花城雨指着地下暗器说道:“姐姐莫要轻视帐内之人,其人暗器手法虽然拙劣,却能徒手揉碎一只金樽,武功想必相当了得。”穆影上前一看,果见一地酒樽碎片,团缩褶皱,断口不齐,当是被人生生揉碎。
“各位权且在此观望,先由在下入内一探。”
花城雨说着缓步走入帐中,但见帐内数名舞姬身披薄纱,翩翩起舞,步间纱衣飘动,使得脂玉酮体或隐或现,十分香艳诱人,然其脸上皆为一副惊恐神情,手足舞姿亦是极其机械。
舞姬围作环形,当中乃是火烹鼎沸,鼎内飘出腥臭气味,不知所煮何物。花城雨自舞姬身旁匆匆穿过,后见正中帅位上坐着一人,两名少女为其左拥右抱,双手颤抖强替那人递杯斟酒,而其玉足之下,竟是一具死尸。
那人斜倚于帅位之尚,身着修束紫锦长袍,脸上带着一副诡笑面具,指上戴有磷磷骨色长甲,不需聂孤行上前辨认,花城雨也知其乃杀死雄子敖之人。
“‘豹首’花公子竟也到了此间,不知可有雅兴来陪在下喝一杯酒。”面具人言罢,发出如鸱枭一般笑声。他将怀中少女递来酒杯托与掌中,朝着花城雨所在方向一送,但见酒杯平平飞出,不缓不急,稳稳送至花城雨面前,便连一滴酒水都未洒出。
花城雨接了酒杯,放至鼻下一闻,“看来陈起为人不端,私下倒是颇会享受,就连所用酒杯都是这般质地均匀,雕工细腻,只可惜这杯中之酒太过拙劣,请恕在下原物奉还。”
花城雨用掌心贴住杯底,暗运内力,遂使杯中之酒化作一道水线,径直向那面具人射去。面具人忽然拉过身旁少女挡在身前,教花城雨收力不及,酒水悉数激在少女脸上,使其皮肉立时溃烂,发出撕心裂肺一阵哀嚎。
“花公子不赏脸便也罢了,何必要在酒中下毒,平白害了这个无辜少女,真是心狠手辣。”面具人将那女孩提至眼前,使那溃烂面容正对着脸上诡笑面具,而那少女挣扎数下之后便已毙命,软软地坠在其人手中。
面具人将女子尸体晃了几下,而后叹道:“好好一副花容月貌竟变成了这般模样,我若是你,势必庆幸自己死得痛快,无暇顾影自怜。”面具人说着又将尸身丢在一旁,而其身边另一个少女已然吓得晕了过去。
穆影等人听到帐内少女惨叫,当即冲了进来,待见花城雨与面具人相对而立,各自凝神戒备,守在花城雨身旁。师奇甲初见面具人,不禁被其可怖之处吓住,遂往穆影身后缩了两步,才敢仔细打量。聂孤行却是双目赤红,几欲上前搏命,却被花城雨拍了两下肩膀,由是忙稳住心绪,不予对手可乘之机。
但听花城雨问道:“地上死的可是陈起?”
“大概是吧,毕竟是他亲口说的。”那具男尸被面具人踢了一脚,遂在地上滚了几周,继而露出本来面目,正是主帅陈起。男尸左侧胸膛凹陷一个血洞,血色泛黑,当是被人活活挖去心脏,死去已有多时。“世间竟有陈起这等浑蛋,真教在下舍不得杀,若是继续让其在此领兵,倒对我军大有益处。只是可惜乔广将军因其枉死,在下实难放其一马。”
“你是吴王的人?”花城雨问道。
“在下不是人。”面具人阴恻答道,“在下乃是吴王手中一柄利刃,近来刚刚磨成,锋芒所指,使敌死无葬身之地。”
“你究竟是谁?”
“在下无名无姓,只有一个代号——无面者。”无面者以骨甲划过面具,声音格外尖锐刺耳。
聂孤行厉声喝道:“无论你是谁,今日便要你为雄大哥偿命。”
“‘威豹’雄子敖果然是个英雄,想其心脏握在手中,跳动何等有力,那种触感在下仍然记得。相比而言,陈起之心可就逊色多了,被摘下后没能多跳几下,变成一团烂肉,实令在下深感无趣,于是将之随手扔入那口鼎中,现下应当已经煮熟,不知‘黑豹’可有兴趣,捞起品尝一番。”
聂孤行闻言大怒,“妖人休要猖狂,今日我便挖你之心来祭奠雄大哥英灵。”说罢舍身向无面者去。
花城雨见聂孤行去势过猛,恐其有失,于是急忙出手,从旁掠阵。穆影亦从锦绣囊中摸出数枚飞镖,两记后发先至,分袭无面者面门胸腹,所指具为要害。但见无面者身体向后一仰,连带座椅一并躺倒,继而避过飞镖,反出一脚踢飞木椅,暂阻花城雨一时。聂孤行趁机腾身跃起,一爪自上而下,坠若流星,直直掏向对手心窝,不想指尖触敌衣衫之际,忽听无面者尖声一笑,身体随即弯向一侧,构成不可思议之弧,使得聂孤行一爪紧贴侧肋滑落。无面者当即反手一爪,径取聂孤行咽喉,而聂孤行避无可避,幸得花城雨自后赶上,一腿凌空横扫,为其挡下致命一击。
花城雨施展绝学“浮生若梦”,化用放翁诗句变作招数,右足连环踏出,直如疾风暴雨,万马铁蹄,攻向无面者周身要害。无面者此刻翻身坐起,仍难招架花城雨攻势,于是舍其不顾,双爪齐出,趁聂孤行身形不稳,空门洞开,一意夺其性命。
花城雨不得不以守代攻,为聂孤行挡去对手攻势,而其顾虑无面者骨爪之利,堪能分骨碎肉,是以足尖次次踢其手腕要穴,使得对方不敢强攻,几度缩手,以此助聂孤行稳固身形。聂孤行定住身形之后,使出绝学豹行幻影手,与花城雨形成夹击之势,教无面者再无机会出手,立时处于下风。
但见无面者虚出一爪,右手四指骨甲如镖飞出,分射对方两人双目,此举大出对手所料,遂迫得其仓惶躲避,向旁跃开。而后听得锐器啄木之声,四枚长甲钉在军帐中央承重圆木之上,无面者忽如受人牵引一般,乍由盘膝坐姿不跃而飞,转瞬间已单脚立在铜鼎鼎耳之上,而后右手一挥,圆木四枚长甲再度苏醒,纷纷飞回指尖。
“‘冥骨幽魂’!”师奇甲见状叫道。
无面人被人道破机关,兀地一怔,便见穆影数枚飞镖四面来袭,于是只得暂以鼎耳为轴,身向不同方向倾斜歪倒,方将飞镖一一避过,不料飞镖后于空中两两相撞,轨迹由是变化,竟然再度向其袭来。无面者见状双爪其出,尽将飞来之镖击落。
无面者讥笑道:“素闻‘灵豹’飞镖神出鬼没,堪称暗器一绝,在下今日得见,却也不过如此。”
花城雨与聂孤行此时攻上,再度对无面者左右夹击。但见无面者将手一扬,指上飞甲射入帐顶斜梁,身形一飞而起,一臂攀在梁之上,并且顺势踢翻脚下铜鼎,使得鼎中沸水泼向花聂二人。花城雨避开沸水,转身看向无面者所在,见其已是居高临下,如鹰搏兔,教人难以攻及,于是便与聂孤行分散而立,彼此为援,互为掎角,各自采取严密守势。
穆影当即连发数镖,皆被无面者游走避过。而无面者不时俯冲而下,袭扰聂孤行处,而待花城雨援手一到,便又射出指上长甲,复回帐顶窥伺。其人时时似有外力拉扯,可以不跃而起,不奔而移,来往迅捷,近乎鬼魅,加之本身轻功了得,即便对手有意追击,也难触其一片衣角。如此交锋数度,聂孤行已被抓伤数处,花城雨虽有一身精妙武功,却也无法护得其周全。
“妖人所用正是‘冥骨幽魂’,指端骨色长甲以雪蚕丝与袖内机关相连,可借机关牵引之力,来去腾身飞跃,躲过对手追击。而那雪蚕丝线几近透明,非得细看不能得见,若要破此机关,还需穆姐姐将飞镖射向梁上长甲,若能侥幸击断所连蚕丝,便可废去妖人‘冥骨幽魂’。”师奇甲对穆影如是说道,不想也被无面者听在耳中。
无面者惊而回首,盯着师奇甲冷笑数声,“想不到此地竟有精通机关秘术之人,看来在下尚对豹营了解不足。”
“豹营之事你自何处知晓?”花城雨问道。
“此事还须‘豹首’亲自调查,探明原委,若由在下代劳,岂不少了许多趣味。”无面者笑声未绝,忽又俯冲而下,招招抢攻聂孤行要害,攻势远较先前迅猛,似是杀心已起,直欲夺其性命。
花城雨此刻与聂孤行相距甚近,故待对手甫一攻至,立能出手相援,不想对方突然收手,继而身影一闪,转瞬来在师奇甲身旁,利爪猛然劈落,向其头顶扣下。穆影见状大惊,立时倾尽锦绣囊中所有暗器,遂见鬼没镖c无影针c飞蝗石c子母弹等如雨而落,尽数打向无面者全身。
“穆姐姐莫要上当,妖人意在夺路而逃。”花城雨猛然醒悟,立即大声叫道。
无面者此爪果然为虚,骗出穆影暗器之后,随即跃开一步,径往军帐门外奔去。花城雨紧追于后,直出军帐不止,而后忽见对方凌空转身,射出右手五指长甲,向其迎面飞来。花城雨见状侧身避过,继而伸手一抓,试图挽住长甲所连丝线,不想一握落空,掌中竟然毫无所获,兀自惊疑之余,又有五枚骨甲飞来。花城雨忙于空中一旋身形,虽然避开其中四枚,但仍被其一正中胸口,当即重重摔落,倒地不起。
无面者见其一击得手,接连怪笑数声,继而几番起落,已至营门之外,之后人影远去,唯有话声遥遥传回:“花公子莫要见怪,在下也舍不得剪掉骨甲蚕丝,但是为了骗过公子,一击得手,只能如此施为”
花城雨忽觉眼前一黑,旋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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