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翰的第一反应：赵言这小子中邪了。
鉴于沈青的前车之鉴，这次他没犹豫，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
赵言被打的一个趔趄，有些懵，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董翰，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了：“董董大哥你干什么？”
“啊我看你喊‘耳朵耳朵’的，以为你中邪了！”董翰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你看到什么了这么大反应？”
赵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无意识的往地面上瞄了一下，又看向董翰：“我眼花了，我看那边的光一闪一闪的，想起了咱们早先看到的那个浮雕——看月亮割耳朵。”
董翰没接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赵言，刚才那种下意识的微表情动作他曾见到过无数次，当兵的时候执行任务审犯人，这个表情的含义往往是，接下来说出的话不可信。
他想起赵言的来历，上级领导说这是文化专家，但一路上对方的表现却只像个胆小如鼠的累赘，唯一的作用仅仅是辨认了一堆没什么大用的文字。
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让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身上，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情。
董翰回忆起自己看到过的两份绝密文件。第一份，编号代码031，主讲任务要求与任务人员，其中一项就是：保证安全，那是他的主要任务。
这份文件其他人应该没有看过，换句话说，来到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董翰忽然知道了不对劲儿的感觉来自何处。
赵言刚才的表现，好像是这儿的现状打破了他原本的预期想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原本就知道会来到这里吗？
他盯着赵言，目光如炬，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太阴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赵言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句问话，他的喉结动了动，抿了一下嘴唇：“嗯太阴幽荧，传说中的圣兽。样子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发光圆环是月亮的化身，现代学者认为，这个传说源自于古代先民对于日全食的崇拜，这个东西摆放在这儿，也可能是为了表达一种精神崇拜我以为董大哥对这个不感兴趣。”
董翰继续盯着他：“你刚才说的‘乱了’，又是什么意思？”
“嗯”赵言的目光又一次不自觉的往别处喵，“太阴幽荧是月亮的象征，但是这里的守卫兽居然是‘天狗’，按理来讲，‘天狗’是食月的”
他顿了顿，忽然看向董翰：“我没太想清楚，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董大哥，我们原本被派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你知道吗？”
这次轮到董翰一愣，他正要说什么，对面山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糟了！沈青！”
董翰一把夺过赵言的望远镜，还没等用，就看到山崖上的祭坛起了变化。
祭坛动了。
好像一搜船行驶在海面上，整体穿过发着光的空洞外壁，开始向前移动。两层楼高的祭坛似乎下沉了那么一点，此刻已经到了“眼睛”造型的镂空玉雕正下方。
响声停止，祭坛也停了下来。
董翰连忙端起望远镜搜索沈青和张虎的位置，接着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祭坛范围内的空间好像失重了一样，沈青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将他架了起来，但张虎却还躺在原地没动。沈青整个人立了起来，脑袋是耷拉的，四肢却成“大”字形分开。
就像戏台子上的提线木偶，不知由谁操控，动作之间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样子。
董翰看的脖颈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的人一个激灵。一旁的赵言也是目瞪口呆。
“沈青！！！”董翰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没有反应。
距离太远，根本鞭长莫及。
焦虑好像一把火，烧的董翰心头难耐。
面对这种情况，这个世界有两种人，一种忠于本能，而另一种忠于理性。
忠于本能的，也许天生胆儿小，投降于恐惧，就算至亲好友在对岸也不敢上前毫分；也许天生胆儿大，天王老子也不怕，偏又正义感爆棚c圣母心泛滥。
忠于理性的，无论胆量如何，必须权衡利弊，才能走出下一步，救与不救，全看有多关乎自己。
董翰的性子，有一部分属于第一种。
此时沈青的状态看在他眼里，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也许主要原因在于无从判断生死，如果是活着的，眼睁睁看着他死，考验的是心智。
正在此时，对岸的变化彻底结束了董翰的纠结。
像是从内而外起了一场风暴。空洞外壁上原本的粼粼波光忽然像狂风掀起的海浪，眼见着光芒平地高起，又迅速砸下。
光成了有实体的物质。
随着光的起伏，一种尖锐而刺耳的声音自空洞之内爆炸开来。整个山体镂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共振空腔，声音被无限放大成音浪。
强音从天灵盖钻进脑内，毫无防范的大脑在音浪的作用下，仿佛在颅骨内横冲直撞。
董翰和赵言捂着耳朵张着嘴大喊，却听不到彼此一点声音。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胃里一阵抽搐，翻江倒海，想吐，胸腔炸裂一般疼痛。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牙龈上全是鲜血。
就在此时，空洞处出现好似引力作用下的潮汐效应，所有光芒以镂空玉雕中心为基点，迅速隐去。
声音刹那间停止。
下个瞬间，光芒从玉雕瞳孔的位置爆炸开来，整只“眼睛”被点亮，像是引爆了一枚闪光弹。刺眼的强光对着面门撞过来。
沈青早已被强光吞噬，整个人仿佛凭空蒸发。
刚刚摆脱强音袭击的两人又被强光侵蚀，光柱好似利剑，从瞳孔处穿脑而过。
瞬息之间，脑内和眼前一样，一片空白。
“扑通！”
董翰和赵言以同样的姿势砸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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