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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县衙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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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之情?!

    赵海川心中念头甫起,林外蓦地涌来一阵风声,枝叶沙沙作响,伴着急骤马蹄音,令人不禁升起一股沉闷的压迫感。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梅林中唯一一条五尺之宽的泥道上烟尘翻滚,一匹高头大马电驰而来,马上一名威猛汉子,甾衣迎风舞动,气势甚雄。

    另一马紧随其后,其上趴着一名肥胖妇人,说是“趴”,因那妇人胸前脯肉披挂垂下,只余一张胖脸抬头视路,远远望去只似整人俯卧马背之上。

    纵如此,那妇人尤是不肯轻装驰行,在马臀两边还挂上几个褚红色圆木食匣,人马因此大了整整一圈,路旁枝叶刮擦其上,发出哔哔乱响,只是食匣却如那妇人稳重的身子一般,不见丝毫颠簸,足见那妇人御马之功,或是那马本就训练有素。

    妇人其后跟着一辆宽大马车,二马并辔拖驰,车前萎萎斜靠着一名瘦弱男子,双手吃力控缰,不住吆喝驱策,似是怕那二马步调不谐将他抖落出去。

    三人所乘俱是一色的青骢健马,鱼贯而至,当头那马嘶聿聿一声腾空跃起,如钉立地般四足驻立,落于众人面前。

    其后二人随之勒马,蹄音得得,稍息方歇。

    马如矫龙,绝非凡品,只可惜驾驭骑士各俱特色,弱了如此阵势。

    打头那汉子向众人微一抱拳,率先跳下马来,其后二人或蹬板或滑鞍随之跳下,那男子手中空无一物,踯躅向前,那肥妇人随手解下马背上几个食匣,拎在手中。

    那汉子双足刚落及地,众人立觉一尊铁塔平地升起,斑驳阳光似也被其全然遮住,地上投下一个疏落挺拨的巨影。

    那汉子四十来岁模样,七尺身高,腰膀浑圆厚实,四肢孔武有力,面相粗犷,燕颔环眼,满脸刚正猛煞之气,身着一套黑亮合体的衙门便服,包铁腰带紧束腰间,其上悬佩一柄厚重朴刀,刀鞘做工极为精致,一看便知出自名匠之手,往那一站,游目四扫,便似要找抓谁的麻烦,令人大生避之则吉的疏离感觉。

    驾御马车的那廋削男子微微佝偻地站在他身后,亦是一身皂衣打扮,布料色泽浅淡了些许,品秩应是不及那威猛汉子,脸上书卷气极浓,与当头那汉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二十岁上下,脸白无须,隐带一股病容之态,唯一亮点便是那对眼睛,湛湛晶澈,隐隐透出几分慑人的光采,笑意吟吟,气质亲和。

    他身旁那胖妇人比他还高了半头,打横更是比他粗了两圈,五官圆润,脸泛红光,一身白颤颤的赘肉,也不知今生糟蹋了多少粮食才得以如此福态。

    不过她人肥体不脓,行动间并不见半点笨拙,倒是透出几分精干劲头来,双手各提两个食匣,轻松写意,毫无吃力之感,若非身着衙门女制皂衣,十足一大脚农妇模样。

    三人向楚氏姊弟微一点头,随后齐齐向赵海川一家恭身行了一礼。

    夫妇二人见来者衣饰装扮与宋朝衙吏颇为相似,大起他乡遇故之感,虽有种种疑虑欲问个清楚,但此时显不是询问时候,人家以礼相待,自然不能漠然视之,便也微一欠身,拱手还了一礼。

    此时那黄裳少女楚落雁低声讶道:“原来是都头大人!小女子有礼了。”说着敛衽行了一礼。

    楚灞见其姊对来人甚恭,便学着赵海川姿势拱手道:“都头大人”心中却是奇怪阿姊平日与他一般生活在乡下,也不知如何识得衙门中人,这“都头大人”又是干什么的?很大的官么?

    那威猛汉子对楚氏姊弟上下一阵打量,随之笑道:“楚家小妮,凭地客气!乡里乡亲的,又非衙门之内,你这声‘都头大人’听得咱家好生刺耳!况且我跟你父亲生前亦是好友至交,真论起来,我还得叫楚大哥一声师傅!你便跟往常一般叫法,喊咱家季叔便可。”

    楚落雁低头又唤了一声:“季叔叔。”便带着楚灞退到了一边。

    那汉子大步迈出,走至楚灞跟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之色,谓然叹道:“楚大哥和大嫂殉国之后,我亦是多年未归乡梓,没想到他们的一对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好!好!好得很!”

    楚灞被拍得微微一晃,心中暗道:“这人也不知是谁,手上劲儿这般沉重!倘是与他比起力气,我还不一定能赢他哩!”

    那汉子转身去又对赵海川抱拳道:“在下姓季名未,忝为施恩县辑捕都头。此次谨奉唐王陛下口谕c县尊大人差谴,有请三位先至县城小憩,再行移驾皇城。”言罢又是行了一礼,执态甚恭。

    那汉子起身又补充道:“吾等三人此次仅为护送三位贵客至县城这段途程,长安之行自有县尊大人妥善安排。这二位亦是我施恩县县衙中人,此次随我同来以为照应。”说完回手示向身后二人。

    那瘦弱男子一个激楞,见是说到自己,忙拱手道:“在下万壮归。爹爹上阵身亡,娘亲遗腹生下我来,想我跟舅舅一般的强壮,又怕我跟爹爹一样上了战场回不来,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儿咳咳!季未是我妈妈的弟弟,我叫之为舅舅,咳咳”说及此掩嘴一阵剧烈咳嗽,上身更见佝偻。

    季未眉关紧锁,随之轻叹一声道:“我姐命苦,怀这孩子的时候惊闻姐夫噩耗,大病了一场,未足十月便生下我这小外生,又逢连年战乱,庄稼不知因何缘故颗粒不收,人尚不得温饱,哪来奶水哺育于他!我这外生本就先天不足,又未得妥善调养,身子自此孱弱,还患上了咳痨之疾。拳脚功夫自是无从说起,还好他性子恬淡,颇喜看书,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幸得县尊大人恩准,在衙门中给他谋了个闲缺,平时抄抄写写,与人接引递送,因出力较少,我便让他只拿一半薪水,其余分给衙门众兄弟改善伙食。还好这三年来他虽说无甚作为,却也没给我这当舅舅的丢人。”余光瞥见自己这个外生颇受激励的样子,心中不由稍感安慰,又替他辨解道:“我这外生打小孤苦,极少与外人交往,以致人情世故不闻不通,说话未免言不达意,让三位贵客见笑了!”

    赵海川心中疑虑未解,只是含糊点头道:“岂敢岂敢!”说完想起这汉子荐亲不避的拓落举措,且瞧那廋弱男子一副纯良模样,并不算辜负至亲所望,欣喜下又加了一句:“使得使得!”

    季未显是明了赵海川之意,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那廋弱男子万壮归嗫嗫道:“让诸位见笑了。惭颜羞愧!”低头叹了一声,容颜颇为愁苦。

    突地季未一拍大腿叫道:“差点忘了正事!水花嫂!”

    那妇人高声回应,提着食匣走上前,呵呵直笑,双眼只剩下两条细缝,对赵海川三人道:“俺叫水花,是衙门食堂大伙头,他们都管俺叫‘水花嫂’,专门负责衙门上下八十余口人的日常饮食,连县尊和县尉大人都常来俺这儿吃,直夸俺做的菜比县城最好的酒家‘无贵楼’里的大厨们做得还要好。本来俺还兼管着牢狱犯人的饮食,只因本县一十八年来无一在押罪犯,故此这口福便落不到这帮孬种嘴里,呵呵!这次跟随着俺们都头过来,给客人准备了一点饭菜,也不甚稀奇东西,天上飞的没有,地上跑的却有一条腿儿,水里游的没有,田里种的还能凑成两盘哎哟,这犟马!抖着俺的嘴巴都不利索了!”

    季未心中无奈叹道:“幸亏今日你嘴巴不够利索,不然还不说到日头西落?”但又想到自己刚才也颇多语言,哪有资格怪责他人?忙道:“有劳水花嫂。快给客人上饭菜!”

    万壮归闻言欲上前帮忙,却被那妇人瞪了一眼,道:“别碍手碍脚。去,把餐布铺好!”

    季未哈哈一笑道:“壮归,听你水花嫂的话!你这身板确要给她添乱,做点轻便之事即可。”

    万壮归应了一声,取过水花嫂搁在食匣上的一块碎花布料,择了一块干净平整的草地铺好,小心确认妥当后又回到原先地方。

    水花嫂又瞪了他一眼道:“凭地慢!凭地慢!”提着食匣走了过去。

    万壮归笑了笑,随手将刚才整理地面时拾到的几块小碎石头丢到一边。

    水花嫂蹲下身去,将食匣一一放下,依序揭开盖子,从中取出三盘油光可鉴的热菜来,另有一盅泛着嫣红光泽的饮品,但不知何物所酿,又自一匣中掏出碗箸来,箸子搁在碗口之上,共三对儿,排了一列。

    最后一个食匣打开,竟是盛了一桶米饭,尚有一丝温热,被水花嫂麻利地勺入碗中。

    一盘小白菜,一盘清炒磨菇,另有一盘红烧野猪蹄,外加热腾腾的米饭,更有一盅饮品佐餐,山乡野地,如此美食当前,确是令人食指大动。

    赵海川夫妇尚是一脸不解之色,赵雨儿与楚灞两个已是大咽口水。

    季未似是看到二小垂涎之相,笑道:“县令一见信雀回报,料来应是唐王陛下所寻之人于本县境内出现,欣喜之下直夸最先接待三位贵客的姊弟二人恪守义州本分,不失为唐王陛下言传身教之下的良善百姓!”言罢行至楚落雁面前,自怀中掏出三绽马蹄形状的金子递了过去,道:“贤侄女,贵客远道而来,咱们自应倾其所有,以尽地主之谊。你和乃弟此般义举,深得县尊大人赞眷,季叔叔同为乡人,亦是与有荣焉!此次来得匆忙,无暇多备饭菜,这个呵呵,下回季叔叔再带你们姊弟俩个下馆子,到县城最好的酒家‘无贵楼’去大吃一顿!拿着!这是县尊专门赏你的金子。季叔这也有一些银子给你”说着又掏出一些碎银来,一并塞给楚落雁。

    楚落雁忙推辞不受,急道:“季叔叔把落雁小瞧了。落雁不知三位贵客乃唐国陛下所寻之人,已有怠慢之嫌,岂敢再受县尊大礼馈赠?再说义州百姓‘义’字当先,施人恩泽,焉能图报?此雏童皆知之理,季叔叔如何陷落雁于不义?”

    季未哈哈一笑,硬是将黄白之物塞入她手中,佯恼道:“楚大哥的闺女,哪来凭多废话!季叔叫你受着就受着!况且县尊大人已断言你姊弟俩恪守‘义’之本分,岂能做假?你莫不是连县尊大人说的话都要怀疑?”

    楚落雁忙道:“落雁不敢。县尊大人爱民如子,是人人敬重的好官。只是,只是”

    楚灞双眼发光地瞧着阿姊手中金灿灿银灼灼的阿堵物,咽了咽口水,道:“阿姊忒也小家子气!今日受了季叔叔和县尊大人的钱财,等过几年你嫁给了唐王陛下,再千百倍还回他们不就行了”

    楚落雁羞赦欲死,狠狠地朝他踩了一脚。

    楚灞张口结舌,瞪目咬着手指,一副大祸临头模样,话溜出口,这才惊觉再一次失言,自己明知阿姊心头那个小秘密,还敢当众宣扬,岂不是嫌自己屁股痒痒没人治?这下定然比以往更加凄惨一百倍,也不知一会等人走后阿姊会如何炮制自己。

    他心中暗暗叫苦,只是看到阿姊手中攥着金银并未再推给别人,一时又是大喜,即将挨揍的担忧也淡了大半。

    季未听出意味来,哈哈一笑,打趣楚落雁道:“好!季叔等着沾你小妮子的光哈哈!”说完回头向赵海川三人请道:“饭菜简陋,三位贵客且将就用些,此去县城将择近而行,路上再无茶铺酒肆,只恐贵客忍饥挨饿。”

    赵海川连声道谢,思忖片刻后问道:“小可有几事不明,不知壮士可否实言相告?”

    季未恭声道:“贵客请讲。”

    赵海川道:“小可一家三人至此,皆因人力不可抗之缘故,事出突然,便是小可亦是深感迷惘,不明就里。唐王陛下却是如何事前得知?‘故人之情’又是从何说起?县尊大人又是如何知晓我等确切地点?三位未至林前怎地便知我等就在林中?还望季都头坦言相告,以解迷惑。”

    季谓笑道:“唐王陛下乃神仙中人,自有我等俗人所不知的奥妙仙法来推演世事,洞彻千里之外的一草一木,此皆为疏松平常之举。至于贵客是否与唐王陛下有旧,我等微末小吏,安敢妄直揣摩圣意?”朝北拱了拱手,又道:“贵客但有不知,我唐风国素有灵雀信鸽传送音书,自唐王陛下旨意传至各州府郡县,地方官员奋勇争先,自是广布耳目,想要察寻异国他乡而来的三名客人,应是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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