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妨的医术是极高的,魔尊既说要她配最烈的避子药,她自然要照做。按照药性,哪怕一日一碗下去,不出几日,都会对女子的身体折损甚大。何况一日三碗?
最后,顾云妨一搭脉,这两个人都算是遂了愿,晏九乐这身子此生都不可能再生育。
晏九乐来到魔界的第二年,两人又复了从前的模样。一个严峻阴沉,一个冷淡沉默。平日里,李行至都在练兵或者练武,九乐也不常出承欢殿,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就算见了面,李行至也是一言不发,九乐淡淡地行了礼便转身回宫。然后,她几日内非召绝不出宫。
李行至仍会召幸晏九乐,他们之间少的可怜的对话,几乎都发生在床上。他宠幸她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柔情,他说,“玩开点,你已经生不了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天天被我/操,你也生不了了,你看看你这下贱的样子,你还有什么可傲的。”
冬天又来了,九乐畏寒,而李行至偏偏是火属性的,所以大成殿的床上,被褥单薄的很。躺在大成殿的床上,晏九乐难以入眠。实际上,自从喝了药以后,她就有了夜不成寐的毛病,白日里头总是倦倦的,到了晚上却睡不着。
冷...其实只要九乐肯离李行至近一些,她就能暖和许多。魔尊的身体在龙骨的主导下,热的就像一团火。可晏九乐讨厌这种依赖感,所以每每感觉到李行至身上传来的温度,她偏偏还会往旁边挪一下,离他远一点。
这样折腾下来,她自然是越来越病弱。她不肯找顾云妨医治,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不自若,只是靠着云丹慢慢地养复。所以,在旁人眼里,她的变化还没那么大,只不过,瘦了许多。
有一日,李行至不知怎得,来了兴致,想要比武。于是传了几个魔界的长老比试。魔界的长老里,有一个名为的周洲的,修为颇为了得,原身是一条青龙。神魔一类,往往驻颜有术,所以年岁再大,也不见白头。偏偏周洲看腻了自己的黑发,于是研发了一套“逆行驻颜术”,意在变的苍颜白发,明明与云隐同年岁,看起来却像他祖宗。
可天不遂他愿,头发的的确确是白了,可是身体,面容却成了小孩的模样。为此,他沮丧了很久。
周洲是个懂音律的,所以武器多是琴,笛一类,其中长笛“逍遥”最有名。他有一招“破云”,笛音一出,灵力升入云端化为青龙之型,随后强大的灵压从天而降将对手禁锢在青龙型下,这时候周洲便会拿着笛子朝向对手,使出“穿灵”。“穿灵”这一招,也是十分凶恶,从笛身的六个指孔内飞出极为锐利的光鞭,挥向对面那个正费力扛着“破云”灵压的对手。
无论是“破云”还是“穿灵”,周洲都用的少,连招用的更少。因为大多的对手根本抗不到他使出此招就会败下阵来。他也是极懒的人,既然对手已经败下,他也没必要再使出什么招数。从修得这两招以来,他只对三个人使出过“破云”和“穿灵”的连招,一是李行至,二是云隐,三是魔族长老之首,陆亓。
对着李行至,他无所隐瞒,魔尊好斗好胜,也诚然强悍至极,他找周洲过招要的是一场痛快至极的战斗,以此扩充自己的招数,所以周洲全数释出,李行至虽然化解的难,但依然能够全身而退,再给周洲一道重击,所以周洲捂住胸口,坐在地上连连摇头,表示胜负已定,不想再妄做挣扎。
周洲最为凶悍的招数早就在李行至面前落败过,所以这次前来,他靠在墙面站着,只想做个旁观者,不肯应了李行至的话,坚决不过招。
“陛下就饶了我吧,上次给了我一掌,我胸口至今还是掌印未退呢。”
李行至哪里会信他这般鬼话,以周洲的修为,就算再给他结结实实地来十掌,他也受得住。不过,李行至甚少以魔尊的身份去压长老,于是说道,“你输是肯定的,不过本座还想试试,能不能使出什么新的招数破解长老的两招。”
周洲这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李行至也不好再强迫他,但是他着实想再见一次“破云”和“穿灵”,毕竟那是他为数不多感到赞叹的招数。于是,魔尊想到了一个办法。
“长老若是不愿再与本座比试,不如就跟晏九乐过过招。“春山”笛的名号,长老是知道的,不想拿“逍遥”和“春山”比比?”
此言一出,长老们神色有些微微的变化。他们虽然潜心修炼,但是宫里头的事情也不会全然不知,何况那件事情动静闹得这么大。
周洲默了一会儿,抬眼,对着魔尊笑道,“比,可以。打死了怎么办?”
长老们纷纷看向李行至,唯有陆亓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周洲。
“她本就是个罪人,死了就死了吧。”李行至说道。
“好吧,”周洲收起笑意,伸出右手,唤出逍遥,“那就比比吧,看看仙界的长慈公主究竟有几成功力,看看云隐费心栽培的徒弟,到底能有他几分能耐。”
宫人来传召的时候,九乐正坐在殿内闭目养神。听了宫人所言,只过了片刻便披了件厚厚的斗篷跟去了。
魔界谁人不知周洲的厉害,于是消息传开以后,宫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看陛下是真的容不下她了,啧啧,你说这个女人,放着王后不当,非要作死,这下好了,真的把自己作死了吧!”
“是啊,你看她那个样子,还没多冷呢,就披上这么厚的外套,我听承欢殿的人说,她的内殿生了好几盆炭火。她这幅模样,怕是要被周洲打的七窍流血而亡了。”
“照我说,陛下终究还是给了她脸面,让她战死。也不知谁能有幸,当上王后啊。”
晏九乐在明里暗里的议论声中走过,不少言语进了耳朵。这些人大概是觉得她有去无回,所以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进了大成殿的院内,晏九乐只远远地向李行至屈膝行了个礼,便径直走向把玩着“逍遥”的周洲。她向来直接,既然是为比武来的,那也就别废话,直接开始吧。
周洲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嘲讽道,“你这幅模样,我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啊。”
饶是九乐再不肯于人前表示出病态,面部的憔悴和瘦弱的体态也是掩盖不住的。
“听说你的笛子是云隐手把手教的?”周洲问道,右手停了转动,逍遥被他握在手中,“你要是输了,丢的是他的脸啊。”
“你话太多了!”九乐嫌他啰嗦,哪里还想跟他废话,于是伸手召出“春山”,径直向他飞去。
周洲手中的“逍遥”迅速向上拿起,很好地抵住了春山的笛身,他笑道,“不愧是师徒,你和他,真还有些像。”
握住逍遥的手臂开始发力,九乐被这股力气逼地向后退,周洲的左手向九乐劈去,九乐忙收了手,而后身体向后翻腾,躲过了攻击,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她的反应是极快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加上她身为女人的身体十分柔韧,所以打斗时格外地好看。
大成殿不知何时聚了许多宫人,有些宫人还特意换了值班的时间。他们原本并不敢久留,于是装作干活的样子,进进出出,后来,只觉得这场比试异常有趣,于是试探性地看了看魔尊的神色。然而魔尊和他左右的长老们似乎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们,魔尊的眼睛盯着院子里飞来武去的两个人,神色极是严肃。于是,宫人们对了个口型,决定都待在那里看到战斗结束。
周洲不再说话,他与人打斗时,一开始都是十分客气的,一旦进入了状态,越往后,动作就越快越狠,他的逍遥好几次擦着九乐的衣袍过去,若不是九乐动作极快,只怕早就被他击中。
九乐大概是觉得身上这件斗篷有些碍事,于是在抵挡周洲攻势的间隙,腾出左手,解了斗篷的带子,迅速扔到地上,然后将左手与右手一同握住“春山”,在看到对方有一处破绽时,用力劈去。
若是寻常人,定然是受不住九乐这样的攻击,甚至当场殒命。但周洲毕竟是周洲,腹部生生挨了一击,仍只是呕了点血。
“呵,有趣啊,可是可惜了,”周洲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可惜你耗了太多的灵力养病,云丹虚得很,不然这一击下来,我半条命就没了。”
他看起来很兴奋,“你这全力一击,我生生地接了,现在可该轮到你了。”
周洲神色一暗,眼睛里是幽幽的光,他伸手将“逍遥”放置唇边。所有人都知道, “破云”和“穿灵”该出来了。
宫人们有些兴奋,他们只是听说过这两招的厉害,可又有谁真的见识过“破云”和“穿灵”。于是大成殿内,窃窃私语竟成了惊叹。
笛音一起,众人看见强大的灵流笔直而上,耸入云端,而后,在晏九乐的头顶上空,云层汇聚,逐渐形成青龙之型,周洲将逍遥放下,向着九乐飞来,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云顶的青龙也朝着九乐压下了。
“逍遥”的六个按孔渐渐有了光,而后形成六道光鞭。
上有“破云”青龙压制,前有“穿灵”光鞭飞来。
宫人们心想,她完了。
有一个宫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花了眼,他好像看到在光鞭飞出的那一瞬间,魔尊动了一下,似乎马上就要向前冲去。
那个宫人疑惑地看着魔尊,而后狠狠地揉了揉眼,再睁开,只见魔尊并没有动,仍是站在那里。
宫人确信是自己看错了眼,却不知在他揉眼的一瞬间,发生了多么令人叹服的场面。
就当所有的光鞭朝晏九乐身上抽去时,晏九乐并没有动,她抬头看了看,大概估量了一下上空的灵压,然后左手向上挥动,化为了一个蓝色结界,挡住向下压来的青龙,在光鞭就要抽到她的脸上时,九乐吹动“春山”,反而朝着光鞭飞去,结果六道光鞭在九乐的笛音下,迅速往回退,在周洲未能做出反应时,全部退回了笛孔内。随后,周洲承受不住这灵流,向后飞出,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周洲呕出不少的鲜血,他还欲再战,却发现根本爬不起来。
他看向晏九乐。可是晏九乐也没能比他强到哪里。若说比他强了一点点,那就是她还能站着。但即使站着,人也是大口喘着气,浑身发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云丹已经虚成这样样子,还在逼迫云丹催动灵力,以此击退周洲雄厚的灵力。她已经把自己的云丹逼到了极限。
“胜负定否?”晏九乐发出哑哑的声音,“若未定,起来再战。”
周洲笑了,他很少能被激起胜负欲。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会赢的。可说来也是有意思,每一次真的被激起胜负欲时,他又总是输的那一个。他的“破云”和“穿灵”连招,只在四个人身上使出过,他们配得上他使出这对连招,但是没有一次能够为他带来胜利。
“长慈公主,周洲服了。”周洲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