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我的白月光黑掉了 > 第12章 再遇
    慕清越将那令牌拿出来,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他自嘲一笑,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永远相信的,不是吗?

    他将令牌放回,收好匣子,然后拆开了静远带来的信。

    慕清欢的信果然只是为了报平安,她说她已经进了城,借住在沈叙白那里。

    慕清越放下心来,决定明天去沈叙白那儿瞧一瞧妹妹。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却没有如愿。

    慕清越一早便赶去了沈叙白的成衣铺子,却见店门紧锁,门上挂了块新木牌,上面还没有刻字,门缝中夹了张纸条。

    他将纸条抽出来,是慕清欢的字迹,清秀不失风骨——“哥哥,我和小白哥哥去城中逛一逛,近期不要来找我了,等我把锦城逛遍了,叫静远哥给你送信。”

    那便是玩够了才有心思想起我了?

    慕清越气得把纸条捏成一团,揉了揉太阳穴,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回了将军府。

    他一到竹园的前院,就看见宛流殇一个人站在亭子前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在这样清淡的光芒里飘渺起来。

    宛流殇听见声音,朝这边望了过来。慕清越逆着光,有些瞧不清他的表情。

    昨晚令牌的事还梗在心上,慕清越站住,一时无言。

    他既不动了,宛流殇便走过来,脸上满是疑惑,“慕大哥,你怎么了?”

    慕清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些幼时的影子,不变的只有依旧如琢如磨的眉目。

    半晌,宛流殇再次出声,慕清越回过神,手已经抚上宛流殇的脸。

    他赶忙将手收回来,不知所措。

    宛流殇低下头,复又看向他,“慕大哥若是真有什么费神又放不下的事,说与流殇听听也无不可。”

    我没有放不下的事,我也曾以为是这样的。

    我费神的事皆与你有关,可我却不能言明。

    慕清越想着,朝宛流殇淡淡一笑,“流殇喜欢云片糕吗?”

    宛流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愣,慕清越又继续道:“也喜欢杏仁酥吗?那糖蒸酥酪呢?”

    可还……喜欢?

    也还喜欢枣泥酥和甜豆花吗?喜欢夜色里孤寂的星子,喜欢竹蜻蜓……

    还有什么,仍是你喜欢的,是你钟意的?

    那我呢?如若你还记得我,我还会是你……

    “喜欢!”宛流殇在想到失神的慕清越眼前晃了晃手,“我喜欢的,慕大哥刚才说的,我都喜欢。”

    眼前的人影同记忆里的孩童重合,只那一瞬间,慕清越便莫名释然了。

    “嗯,”慕清越弯了弯嘴角,拉起宛流殇的手,“还没用早膳吧,先回房吧,等治疗结束,你想怎么吹晨风就怎么吹。”

    可他没能轻松多久,他拉着宛流殇进屋,心事又重新压回来,尽管知道令牌的事情还有待查明,可心中却如坠千斤,揪成一团。

    他不是不懂沈叙白的暗示,也明白自来了锦城,因为认出了宛流殇,自己已经做了太多计划外的事情,也太过于情绪化了,甚至渴望着通过宛流殇不变的喜好,来安慰自己对方依旧是那个幼时总是追在自己身后的玩伴。

    他不能丢下他不管,而且宛流殇迟早会被牵扯进去,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他们两人在后院这样安安静静的,前厅那边倒是热闹非凡,得知宛洛城安全而归的官员们闻风而动,纷纷到将军府祝贺。

    宛向山久未回城,一回来就惹了自家夫人不快,本想着今日休沐,带着苏凝云出去逛逛,谁道还没出门就被一大堆人堵在了前厅。

    宛洛城起得晚了些,听见前边的动静,知道里边少不了打着探望自己的旗号来攀附将军府的趋炎附势之徒,便从自己的院子翻墙出了府,奔着街市而去,也落个清静。

    昨日才解除了禁制,今日街上热闹得很。

    宛洛城本就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又因着才回锦城,这会儿竟然把自己绕迷路了。

    左右无事,又时候尚早,他又自觉自己这么大个人也不至被人骗了去,便不急不缓地继续前行。

    过了大半天,日头悬在了头顶,宛洛城也走得累了,便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

    小二见他衣着华贵又气质不凡,笑眯眯地上前招待,直接将他引上了二楼。

    可刚走完楼梯,宛洛城却像被什么定住了似的,只痴痴地盯着一处,也不理小二的问话。

    他目光所及是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内搭雪白、外衬着雪青色罩衫的女子。

    那白衣公子正斟着酒,同那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背对着大堂,玉颈细腰,头上未点珠翠,长发一半用木制发簪挽起,一半如瀑般铺在身后。她趴在围栏上,歪着头,注视着楼下人来人往。

    许是在命悬一线之后,他艰难地爬上岸,因为箭上的毒动弹不得被她带回,他曾躺在草垛上日日侧头看她坐在远处为他熬药为他烤野味煮清汤的背影,所以即便她今日除去了男装,体态婀娜,宛洛城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一眼,便动弹不得。

    原以为,不会有再见之日。

    宛洛城站在原处,腿似灌了铅,心跳也快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也开始发热。周围一切景物都仿若蒙了层雾,只有那女子的身形清晰可见。

    白衣公子先发现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女子也后知后觉的转头,明眸绛唇,眉目间芳华流转,正对上宛洛城热切的目光。

    是那女子先反应过来,站起身,神色惊讶,“是你?”

    宛洛城这才稍稍拉回了些许神志,挂上笑容,朝那女子走了几步,作了个揖道:“又同姑娘见面了。”

    那白衣公子站起来,询问地看了女子一眼。女子朝他一笑,拉着他也向宛洛城迈了一步,“小白哥哥,我在城外与这位公子偶然遇见,昨日是一同结伴进城的。”

    这二人正是今晨慕清越未寻到的沈叙白和慕清欢。

    “幸得姑娘相救,宛某才得以归家,”宛洛城见她二人举止亲密,心上的热度终于退散了点,他看向沈叙白,“不知这位是?”

    沈叙白听他前半句,微微挑眉,想到前两日慕清越看了慕清欢的信后,拿着那块布料的反应,心下了然。后又听闻后半句,心里不禁有了计较,他勾唇一笑,也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嗯?”慕清欢也迟钝了一下,“啊,这是我一位远亲,我之前说的来锦城投奔的就是他。”

    沈叙白这才开口,“宛公子,在下沈叙白。”

    “沈公子好。”

    “啊,”宛洛城突地想到城外那两日直至进城,他都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也未向对方言明自己姓甚名谁,“在下宛洛城,说来惭愧,竟一直未告知姑娘姓名,也未询问过姑娘芳名。”

    “不妨事,现在也为时不晚,”慕清欢歪头一笑,“我叫清欢,慕清欢。”

    宛洛城点头,难掩嘴角笑意,一时也未反应过来慕清欢这名字同家里二弟的友人如何相像,“慕姑娘。”

    慕清欢又朝他进了一步,回头看了眼沈叙白,“嗯……感觉怪生分的,我们好歹也形影不离地相处了两日呢。”

    她音量并不小,此话一出,店里的客人纷纷朝他们望过来,看得有些不怀好意,眼里也有些鄙夷。

    沈叙白低头一笑,复又抬头,已是换了副神情,冷眼扫视了一圈四周,那些人似是被他眼神惊到了,又赶紧低下头吃饭。

    宛洛城也愣了一下,迟疑地回道:“那……”

    慕清欢自是不知方才自己一番话是不该那般说的,对于周围人的反应也不在意,“叫我清欢就好,连家乡没来我家医馆瞧过几次病的人也都是直接叫我名字呢。”

    “清……欢?”宛洛城低声喃喃了一句,又肯定了似的,重复了一遍,“清欢!”

    “嗯,”慕清欢宛然一笑,“那我便唤你……阿洛吧。”

    是阿洛,不是洛城,也不是宛公子。

    宛洛城不知道自己已经由脖子红到了耳根,欢喜地应她道:“好。”

    既碰到了,慕清欢便邀请宛洛城同他们一起用餐。

    沈叙白满心都是八卦的小心思,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三人一起,倒也和谐。

    宛洛城是傍晚在街上边走边哼着小调的时候被府兵找到的,到了家不免被苏凝云训一顿,他一边挨着骂一边神飞天外。

    苏凝云训着训着也觉出不对,拿手点点他的额头,“又想什么呢?”

    宛洛城回过神,笑容灿烂得很,一点都没有被训诫过的样子,“娘,我的婚事不如先放一放吧,您好生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嗯?为何?”

    没等苏凝云问完话,宛洛城就窜出了前厅,在偏厅休息的宛向山闻声出来,“怎么了?”

    苏凝云转了转眼睛,突然明了,一下笑开,调侃了句,“还能如何,儿大不由娘了呗。”

    她说着起了身,拉着宛向山离开了前厅。

    经过此前三两日的沉寂,将军府又如往日一样一片祥和。

    将来的日子是风起云涌亦或平淡如水,都需经历过才可论道。

    夜色又至,明日仍然是新的一天。

    春季的西北陆地依旧肆虐着寒风,雪刚停,留下彻骨的寒意。

    天蒙蒙亮,宁远王府的仆役正打扫着庭院主道的积雪。缥缥缈缈的琴音荡在空气中,时而像呼啸的北风,铿锵有力,时而又似迷蒙的江南烟雨,棉软细腻。

    倏地,琴音停了。

    坐在桌前的女子披着银白色狐裘,妆容精致,却只梳了简单的发髻,坠着月白流苏的发绳垂在耳侧。她接过暗卫递上的帛书,手指还拈着刚才断掉的琴弦。

    帛书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她看完放在桌上。

    “这是何时的事情?”唇瓣轻启,音色中也带着一股有如琴音般的清冽。

    “回公主,左右不过六七日。”

    “好,你退下吧。”

    宗政璃起身来到窗前,主道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底下冻得泛白的石砖。

    她将帛书丢入火盆,颤动的火光映入她的眸子。果然,有些东西,不是想掩藏起来便能如愿的,迟早……要显露出来。

    开始了么?也好,是时候……回到那纷乱之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