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假意与坎吉达成协议,裴净一也赶了回来,一下马就支撑不住,魏俊急忙上前,发现他腿部血肉模糊,人已经烧得意识模糊,急忙七手八脚将他扶了进去。
许芸以侍妾身份留在军营,许经临走留下了玉清丸,魏俊便给裴净一喂了下去。睡梦中,裴净一哭着念叨妹妹的名字,魏俊无言,傅瑞叹口气掀帘子出去了。
拿起那封信看了又看,这是她亲手写的信还是假手于人?魏俊想象着她手执毛笔,认认真真写字的样子,或许紧皱眉头?或许不时拨弄皓腕上的玉镯?听说她不喜金器,一向只佩玉环,那日宴会时,她坐在凤位上,头戴八宝金丝攒珠冠,身上凤纹金丝绣成,美得不可方物,人说灯下看美人,怎么他却觉得她在夜色下更摄人魂魄?
许芸进门时看见魏俊对着一封信笑意盈盈,她不禁走上前:“大人在看什么?这么出神?这几日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展露笑颜。”
仅仅瞥了一眼,魏俊就将信收起来,背对许芸道:“没什么。”
许芸强笑道:“大人不如喝些水,夜深了,我伺候大人休息吧。”
“这些事我自己做的来,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待眼下的仗打完,我便娶你。”
说罢自顾走到桌前察看舆图,许芸见他这样,不便打扰,只得出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芸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不尴不尬地呆在这里,也明白战事正酣他顾不上儿女私情,自己本就耍了手段逼他娶自己的,如今这些委屈,似乎也该受着。
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刚刚瞥到一眼,那人自称“本宫”,难道他已经和他那个入宫的妹妹联系上了?可宫规森严,怎么能如此轻易传信出来?莫不是…莫不是皇上耍的障眼法?其实他的妹妹早就被皇上逼迫?
越想越不对劲,她急匆匆回去,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鼓足勇气敲了敲门:“大人?是我。”
“进来。”
许芸一进门,魏俊便道:“何事?”
许芸咬咬下唇,思索再三,还是说道:“大人,刚刚那封信我不小心看到几个字,我思虑再三,还是放心不下,我知道你胸有沟壑智慧非凡,可是关心则乱,对于亲近的人难免放下戒心。”
魏俊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许芸急急问道:“那封信可是大人入宫的妹妹写的?大人,宫规森严,前朝后宫禁止私相授受,如今送信出来,难免有诈,或许是皇上授意也未可知,大人还是多多思虑!”
许芸一股脑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魏俊并没有回答,长久的寂静让许芸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或许他会认为自己在挑拨离间?就在她想开口解释以打破这压抑的沉默时,她听到他笑了出来。
她诧异抬头,魏俊就那么笑着看向她:“你们小姑娘家想的真多,难不成这个年纪都是这样的?甚是有趣。”
许芸红了脸,她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我…”
魏俊摇摇头,“这不是我妹妹,她却比妹妹更不可能背叛我。没有我她也有能力自保,你不必担忧她被人胁迫。”
笑意渐浓:“她虽看似柔弱不堪,其实刚强,我等了这么久,就是相信她有能力活到我再与她相见的那日。不过见你刚才形状,我倒觉得或许她不全然是我想的那样,也许她也有古灵精怪的一面。”
说罢,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许芸,望着她的眼睛,他是在看她,又不像在看她。
“你的眼睛很美,生的好看。”他揉揉她头顶发丝:“别多想,早些休息吧。”
许芸红着脸点点头,魏俊又道:“等我娶你。”
许芸惊喜看向他,他只停留一刻,便又将视线挪开,转身回到桌旁。
躺在床上,许芸想着他刚才对她说“娶你”,一把埋首进被子里,低低欢呼一声,这真是她最开心的一夜了!
可是,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抱在怀里,他说的那个“她”是谁?是宫里的娘娘,大人在等着与她相见,难道,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宫里的娘娘?
怪不得他不能娶她,怪不得那女子可以等他许多年,哪里有爹娘会同意自己女儿迟迟不嫁就等一个戍边之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进宫的女子不是世家大族就是美貌非凡,自己只是商人之女,难怪他不情不愿。可是,那日那个姐姐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她突然发现自己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哪有女子带着面纱就能从京城跟一个不是夫君的男人到边关来?她神出鬼没,并不一直呆在魏俊身边,身份扑朔迷离,讲的故事漏洞百出,可是自己就傻傻地相信了。
许芸顿时从天上跌落谷底,自己怎么这么傻?她失落极了,那封信、魏俊的笑意、那女子对她笑弯了的眉眼、父亲失望的眼神…许芸懊恼极了,她闭上双眼,被子被泪水打湿一小片,终是一夜无眠。
静妃的封妃大典不可谓不奢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皆可入宫,皇上携皇后在清月轩上宴客,水榭宫娥,锦纱幔帘,命妇们只感叹静妃娘娘受宠如此。
众人入座,静妃这才露面,远远走来,身姿婀娜,肤白如脂,走近了众人才发现静妃与皇后完完全全是两样女子。
静妃已是盛装,挽着个点翠金钗珍珠髻,上面镶嵌的珍珠隐隐透出淡粉色泽,耳畔垂着红宝石彩云珰,身穿绯罗蹙如意云纹缎裳,柳叶眉、杏眼、樱桃小口,额间一朵杜鹃花黄,轻轻笑起来清风拂面,整个人就像一朵百合花。她嗓音清澈温柔:“参见皇上,皇上,臣妾来迟了。”
赵信笑道:“今日是你的封妃大典,多打扮一些时辰也是有的,坐吧。”
她柔柔一笑,在皇上下首落座。
反观皇后娘娘,今日按照礼制头戴凤冠,耳间垂着镂空金丝坠,举手抬足间身上的凤袍熠熠生辉。众人坐在下面,只觉得皇后娘娘美得明艳异常,犹如仙子,与静妃不同,她端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更像倾国牡丹。
听闻帝后感情生疏,可皇上谈笑间依旧不忘为皇后夹菜,言笑晏晏,反观皇后却神情淡淡,并不赘言,不苟言笑并不在意静妃有无颜面,皇上也没有出言责怪。
他们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这两尊大佛便都不敢懈怠,应付得异常辛苦,生怕惹得贵人不快。
众人觥筹交错,殿内灯火通明,桌上摆的是琼浆玉液,盘中装的是珍馐美味,大家都在鼓吹通达盛世、皇上一代明君、治世有方。
胡姬们扭动着身子,眼神勾魂摄魄,赵信单手支脸,带着迷蒙的笑意,他喜欢看甄婷儿与命妇们交谈时不再低人一等的样子,他的父皇守不住爱人,他如今做到了,除了皇后之位,他都可以给她,极尽荣宠。
自己为什么要做皇帝呢?似乎就是为了能够保护爱人,不再重蹈父皇的覆辙吧?为什么?为什么心里还是憋闷,还是不快乐?
丝竹笙歌不夜天,舞乐声一浪高过一浪,众人沉醉在盛世的假象之下,沛柔觉得身上的华服变为枷锁,明明人声鼎沸,她却觉得孤独,众人看到的是奢靡王庭,她眼前却浮现王国之下的民心惶惶,山河千疮百孔风雨飘摇,边关的百姓不知过着怎样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日子。
她再也忍受不住,对赵信道一声身体不适便独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回头深深望了望赵信,龙椅上的是当今圣上,不是她曾爱的那个踌躇满志的少年。他们已经没什么好回头,也没什么可留恋,现在的日子甚至是一种折磨。
她扶住门框,再没有一丝犹豫,踏进冷风之中。
沛柔也不坐銮驾,就这么漫步在宫阙之间,晴元问道:“娘娘,天气太凉,还是尽早回宫吧?”
“本宫在想,明日又是个什么光景?”
晴元无言,沛柔摇摇头:“日暮西山。”
沛柔又转了好一会儿才回宫,方河急忙将她迎进屋子,屋里是上好的炭火,烘得暖洋洋的,待她暖和过来,方河才道:“娘娘今日可曾见到甄旭?”
沛柔仔细思索,似乎并未见到甄旭身影,“今日静妃封妃,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何甄旭缺席?”
方河笑道:“自然是因为出了事情。”
沛柔疑惑,方河继续道:“他那宠爱的妾室兰儿开了几家铺子,今夜失火,铺子中被人发现藏有大量兵器、弹药,不多时就会出现震天的响声,皇上今夜就会知道了。娘娘只等着看好戏吧。”
“难道是你动的手脚?”
“奴才不过是个宫里的奴才,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沛柔震惊了:“不是你?难道还有人在背后?”
方河见她额头冒了一层细汗,便解开她的衣服,然后将人抱在怀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