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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剑吟》正文 第四十章:薄恩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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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无容师太一见曹汜,便欲将自己的秘密说出,也是人之缘分使然,今日既已提起清影,焉能止住话题。

    明心与师父幽居十五载,而今却发现师父竟有如此的一段凄悲的故事,如何能够不生出万般的好奇之心,因问道:“他是谁?”她年龄虽小,却也略通人事,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柳清影的父亲。

    曹汜见无容似沉浸在回忆之中,却道:“师太如何与柳伯父相逢。”他口中的柳伯父自然也是指清影的父亲。

    无容师太道:“什么柳伯父,柳是贫尼的俗姓,贫尼年轻时正是峨嵋派的大弟子,当年奉师命下山去干一件事情。”

    明心好奇心盛:“什么事情?”

    无容师太道:“什么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归途之中,贫尼遇见了他,他当时正遇上一伙强盗,那强盗正欲对他下手。”

    明心道:“然后,你便救下了他,对不对,师父。”

    无容师太道:“没错,我以一招峨嵋派的‘松风生寒’骇退了那伙强盗,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我竟中了那盗首的一只毒镖。”

    明心道:“那强盗既能以毒镖伤你,却为何被你骇退了呢,这件事情好像有些奇怪啊。”

    无容师太道:“这我却没有想到,后来,我便人事不省了。”

    明心道:“必是那人替师父你吸去了毒液。”

    无容师太道:“正是如此。”面上却是羞恨之色,竟无半点感激之意。

    明心听得无容师太此时声音之中竟带了一层愤恨之音,心道:“怪不得我那时告诉师父是曹大哥亲冒生命之险,替我吮吸出‘青萝拂衣’的毒,她不但没有一丝感激之意,反而显出那等神色,还是曹大哥心细,竟料得到师父必有伤心之事。”

    曹汜见无容师太此时已是悲愤之情难以抑制,欲待止住这个令无容师太伤心的话题,却又不忍心打断无容师太的话。

    无容师太果然又道:“一切都像美满的故事一样,但故事却往往没有美丽的话题,如同那个刻在石头上的故事一样。”

    曹汜心中一惊,心道:“这却奇了,这师太既已遁入空门,却居然还看《石头记》,当真奇怪。”却又想:“但凡一木一石皆有情意,万物之灵长——人,又如何能够真正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呢。”也便不以为奇。

    明心显是心有所动,她或许仿佛听到了某种劝诫,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涉足,她似乎不会考虑这些,或许只是为师父掩藏了二十年的故事所感动,继续追问道:“师父,后来呢?”

    无容师太道:“后来,一个女孩便喜欢上了那个替她吮去毒药的男人,再后来,他走了。”

    明心此时却不知是何滋味,总觉得师父竟不是在说自己,尤其听到那句“他走了”,但觉得万念俱灰,小心翼翼地偷望了曹汜一眼,曹汜似乎也在盯着她看。明心尴尬的一笑,又以一个问题打破了这种尴尬,她问道:“师父,他叫什么名字?”

    无容师太由始而终都没有提起过他的名字,仿佛那是一个永远的伤痛,无容师太悲泣道:“他叫甄明隐。”

    曹汜是读过《石头记》的人,自然知道那“假语存,真事隐”的玄虚,眼见无容师太悲泣,只得安慰道:“也许,他真的姓甄,叫做明隐。”

    明心却未听出个中蹊跷,道:“自然是真的,难道一切也可作假吗?”

    无容师太动容道:“无论真假,皆成过眼云烟,他独独给我留下一个真实的清影。”

    明心道:“你以后再没见过他。”

    无容师太道:“他是一个士子,如今想已在琼楼玉宇了。”

    曹汜这才想起这清影的出处来,正是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三人言谈半夜,竟已是凌晨了。

    三人忽听得窗外一阵喧闹之声,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无容师姐,请开一下门。”无容低声嘱咐明心道:“将你曹大哥藏到密室之中。”

    无容师太看门之时,却是峨嵋派的掌门师妹无眉师太。但见无眉师太道服之间掩不住万般风情,只可惜如弯月一般的眉毛剃个精光,在这薄雾的凌晨,乍一看上去,显得很不合眼。无容师太道:“师妹,今日如何有空到舍下来?”

    无眉身后却正是青城派的掌门人阮若虚,无容师太道:“今日却是奇了,如何青城派的掌门师兄也来到我无相庵中。”

    阮若虚道:“在下是来向师太赔罪的。”却又喝道:“畜生,还不过来向师太并你师妹赔礼道歉。”

    却见那阮文雄衣衫破落不堪,更有几处血迹,原也俊俏的脸上竟也有了两道浅浅的鞭痕,阮文雄道:“师叔,侄儿一时糊涂,得罪了明心妹妹,今日特来道歉。”

    无容师太道:“不必了。”又喊道:“明心,你出来见过青城派的师伯师兄。”果见无相庵里出来了一个俏如海棠、丽似桃花的杨明心来,明心一揖道:“见过师伯、师兄。”

    阮若虚道:“在下此次来,还想要向师姐讨一个人。”

    无容师太道:“无相庵中但有我师徒二人,阮师兄不是要找小徒的麻烦吧。”

    阮若虚道:“不敢,据小徒所报,令徒与一少年曾在一起,而那少年居然有我青城派遗失了近三十年的青霞赤镖。”

    无容师太道:“噢,想是贵派掌门人方可拥有之物。”

    阮若虚道:“正是,师姐可曾见过此人。”

    无容师太突然之间知道这个消息,自是吃惊,她方才因了那少年的一招“妙玉挥禅”牵出自己的身世,却突然发现,这萍水相逢的少年身上竟也有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

    无容师太回望明心道:“明心,你老实告诉我,你可曾结识过这样一个少年?”

    明心道:“确实有如此一个少年曾救过徒儿的性命。”

    无容师太嗔怒道:“你与男子交往,竟敢瞒你师父。”

    明心道:“徒儿该死,徒儿不敢隐瞒。”

    无容师太道:“那你说,这少年后来去了哪里?”

    明心见无容师太数次目光示意,奈何平生并未说过半句假话,但哪里敢拂逆师父,因支吾道:“那少年与我一同下山之后,便……便说要上青城山讨……讨要解药。”

    阮若虚是何等人物,眼见师徒二人眉来眼去,这明心说话又支支吾吾的,如何肯信,道:“师姐,这少年手中有我派信物,我师门六位师兄的生死安危也只有他才知晓,万望师太体谅在下苦心。”

    无容师太道:“阮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阮若虚道:“人心难测,说不得要得罪师妹了。”又复向无眉师太道:“在下得罪无容师姐,情非得已,更非有意与峨嵋一派为敌,请师太成全在下的拳拳之心。”他有意将这件事化成他与无容师太之间的事情,自不希望峨嵋一派插手。

    无容师太道:“阮若虚,何劳我师妹大驾,我无容一人足以据敌于峨嵋之外。”竟是将阮若虚所为说成对峨嵋派的大不敬。

    阮若虚道:“师太若肯让在下在无相庵中搜查,一切自然无事。”他素闻无容师太剑法之精,并不在无眉之下,自然还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无容师太道:“我无相庵中从来都是男人的禁地,阮师兄应该知道。”

    阮若虚道:“只怕师姐已自毁规约了。”言语之间,剑已欺至。

    在武林之中,剑或许是最有效也最通用的一种语言。

    无容眼见阮若虚猖狂若是,竟敢在无相庵前撒野,岂肯有半分相让,凛然一剑,正是成名已久的“松风生寒”,剑似风入松林,弥漫着一种逼人的寒气,而阮若虚所用的正是盛传已久的青城十三式。

    但言曹汜,他方才本欲立刻出来,将这青霞赤镖还于阮若虚也便是了,后转念一想,这无容师太既云“无相庵中从来都是男人的禁地”,自己现在出去,不仅与无容师太声名有损,就连明心那结结巴巴的谎话也当即揭穿,后听得竟有刀剑之声,当下一急,却悄悄从庵中窗户跳出,又悄悄地到了一个众人极难察觉的幽僻之所,欲待出去时,却见阮若虚与无容师太已过了数招,竟是难分高下。

    阮若虚所使的正是外公所使的风雷剑法,原来这许广汉与阮若虚均是风云五剑中雷剑的徒弟,只是年龄相差却很大。曹汜见阮若虚十招之后,又是三招,却是青城十三式的最后三招。但曹汜当日本曾见过花雨箫当年以青城十三式与天罡地煞阵相抗,那最后三招之威力,远较前十招为甚,更非阮若虚这最后三招所可同日而语。

    曹汜再看那无容师太,更是一招紧似一招。曹汜恐二人因自己伤了和气,却装作从山上赶上来的样子,道:“请问哪位是青城派的阮掌门?”

    阮若虚见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少年,道:“你是谁,找老夫何事?”却对无容师太道:“方才得罪,师姐请住手吧,容我他日赔礼道歉。”

    无容师太恨声道:“不必了。”

    曹汜见二人止住刀剑,方道:“在下中了贵派的‘青萝拂衣’,特到青城山上讨求解药,谁知到青城山上方始知道,阮掌门竟来了峨嵋山,所以特来向掌门讨要解药。”

    阮若虚挤出几分笑意道:“多有冒犯,雄儿,解药。”

    阮文雄道:“解药留在青城山上,并未随身带来。”

    曹汜道:“既是如此,阮掌门,我这里是贵派的青霞赤镖,当日青城派五位叔叔托我将此物转交掌门,今原物璧还。”

    阮文雄道:“我青城派六位师伯先后失踪,至今无人知其下落,你又从何处得到的青霞赤镖,我那六位师伯又在何处,我希望你能给青城派一个满意的答复。”

    曹汜道:“六卫伯伯均已死在一个岛国。”言毕忆起花雨箫与紫菱夫人的惨剧,与青城五老嘱自己吟哦“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的旧事,心想青城六位伯伯抛井离乡,最终竟至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心中焉能不悲,更何况青城五老更与一个花季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儿紧密联系在一起,想起大火之中的菊儿,不觉滴落下数串珍珠。

    阮文雄道:“你说六位师伯死在岛国,而这青霞赤镖又在你的身上,如今死无对证。”

    曹汜心中一愤,道:“阮兄弟这话什么意思,以我这点微末道行,难道还能杀害青城派的六位伯伯不成。”

    阮文雄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兄弟的武功原本就神神秘秘的,你既中了青城派的‘青萝拂衣’之毒,本应力尽方是。”

    阮若虚道:“噢,不知公子武功竟如此精深,老夫倒有意领教领教了。”

    明心道:“不害羞,和一个身中剧毒的人较量剑法,也只有阮大掌门人才做得出来。”

    阮若虚从怀中取出丹药:“这是‘青萝拂衣’的解药,公子请服下,少歇便可无恙。”

    曹汜道:“不劳掌门挂念,那‘青萝拂衣’之毒,我已自解,掌门既要赐教剑法,那就请吧。”

    阮若虚心中一惊,道:“既如此,看剑。”

    曹汜见阮若虚在这峨嵋山上,恣意妄为,毫无半点掌门风采,又气那阮文雄百般刁难,更是个卑劣无耻之徒,竟将对儿子的怒气遣于父亲身上,出手便是风雷剑法的起势“山雨欲来”。那阮若虚一惊,却不知这少年如何会青城派的剑法,当下不敢怠慢,只得以裁云岳母所创的“裁云剑法”相抗,哪知曹汜十招过后,又是三招,那剑气之盛,早已令阮若虚胆战心惊。原来这青城十三式乃是薛枕风所创,是在已有的风雷剑法之上加了三招,这风雷剑法薛、柯师兄弟二人均会。而后来加上去的三招乃是薛枕风心血所聚,单单传给了花雨箫。那曹汜当时本见识过花雨箫使这三剑,为灭一灭阮若虚的威风,竟使出青城派的绝招,而方才阮若虚那最后三招却是自己创造了三招加在风雷剑法之后,虽勉强凑够十三招之数,但二者之间却有天壤之别。

    阮若虚见曹汜竟使出如此精深的剑法,不觉问道:“公子所使的可是我青城派的‘青城十三式’?”

    曹汜不敢隐瞒,道:“正是。”

    阮若虚道:“少侠如何会我青城派的剑法?”

    曹汜一惊,方才只为高兴,竟忘了武林之中偷学别派武功原是大忌,一时语塞,半晌灵机一动,道:“是花雨箫前辈所授。”

    阮若虚却似并不生气,喜笑颜开道:“既是花师兄所授,那么,我便是你的师叔了。”

    曹汜见阮若虚如此,正不知如何答言,只好道:“这青霞赤镖原是贵派信物,今日转交给阁下,算是对花雨箫前辈有个交代。”他呼青城派为“贵派”,自是不肯认阮若虚这个冒牌的师叔。

    阮若虚登时拜倒在地,郑重地用双手接过青霞赤镖,心中暗喜。要知青城派有风云五位前辈,除薛枕风一脉六位师兄全部杳然无信之外,雷、电、云、雾四位师父师叔皆是各有弟子,因此,与阮若虚同为师兄弟的有十数人之多,更有数人武功、人品皆在阮若虚之上,心中自难服从,不过碍于柯惊雷与裁云两位的面子,方没有什么言语。这阮若虚单凭着岳父母的面子,自然难孚众望,今日竟有了青城一派的信物,那帮师兄弟姐妹们自然再不敢有什么言语。

    阮若虚接过青霞赤镖,对众弟子道:“众位,这位兄弟帮我派寻回青霞赤镖,实乃是我派的大恩人,众弟子,快拜见这位恩人。”

    众弟子除阮文雄外,皆依命拜倒,阮若虚呵斥阮文雄道:“孽畜,还不拜见恩公。”

    曹汜何曾受过如此礼遇,忙道:“阮掌门休要折杀在下了。”

    阮若虚道:“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曹汜道:“原是举手之劳,阮前辈何须如此。”

    阮若虚道:“倘若不以性命相告,便是瞧不起在下了。”

    曹汜道:“既如此,在下曹汜。”

    阮若虚道:“原来竟是曹公子。”所有的人中,只有无眉师太突然发现,阮若虚的脸上竟有一种一闪即逝的诡异的笑容,也许,只有无眉师太,峨眉派的掌门人,才最了解阮若虚。

    阮若虚道:“恩公,在下有一件事相请,不知公子肯允诺不肯?”

    曹汜道:“阮前辈但讲无妨。”

    阮若虚道:“我青城一派,难酬公子高义,只能略备薄酒,算是对公子的一点心意,还有,我那六位师兄与我青城派失散多年,何以猝然之间,竟同遭不测,还望公子赐教。”

    曹汜见无容师太与明心面上掠过一层阴影,知道这阮若虚必有阴谋,欲待拒绝,又思我曹汜天涯海角,一任漂泊,何曾畏缩过半分,难道还会惧怕青城一座孤山不成。

    曹汜遂道:“多谢前辈美意,在下正欲拜访四位前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