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比扛着萧明光,急蹿到后殿,沁人心脾的清香摇曳四散,一个八角翡翠台上,青铜鼎中白烟袅袅,缭绕飘舞。
奢比将他放了下来,嘿嘿冷笑,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他身上衣裳,顺手扔在床上,在他嘴里塞了一枚淡黄的丹药,沙声笑道:“子,这般好事,当真是便宜你啦!”桀桀怪笑声中,猿猴般蹿上屋梁,几个闪跃,登时不见踪影。
萧明光见他脱光自己的衣服,惊怒交集,心念电转,恍然大悟,奢比将自己带来神女殿中,并让自己赤身露体地躺在神女的床上,诬陷神女清白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当时大荒五族的大祭司和神女必须守身如玉,不可与人有任何情缘纠葛,否则立刻被废除神职,流放荒外,终身不得返回大荒。但神女乃一族天尊,身份尊贵,归海花余和奢比哪来的胆子,竟敢陷害于她?
他满心想要怒喝斥骂,但苦于经脉被封,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心里暗暗咒骂,睁圆了眼滴溜溜乱转,苦思脱身之策,忽觉一股妖异的热气从腹处燃起,顷刻间全身燥热,滋味酥麻难受,想起奢比强行喂自己吞下的那颗古怪丹药,隐隐觉得不妙,只听见自己一声比一声急的心跳,只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全身已经满是腾腾热汗,几乎要爆炸开来。
蓦然之间,风声呼啸,一个人影从殿外疾飞而来,不偏不倚地扑入他的怀里,动弹不得,浓郁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地传入鼻中,竟然似曾相识,真气流转,突然间冲破了被封的经脉,脱口道:“你是谁?”
那人惊咦一声,喝道:“臭子,是你!”声音娇腻清脆,赫然是归海花余。
萧明光说什么也想不到扑入怀中的竟是这刁蛮狡猾的少女,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察觉到她温暖曼妙的身子紧紧与自己贴在一起,情火熊熊焚烧,脑海里乱糟糟的响成一片,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的纤腰。
归海花余低吟一声,见他伸手搂住了自己,念力四扫,发觉他周身不着寸缕,羞怒交加,颤巍巍喝道:“臭子,你要是敢对我无礼,我我将你剁碎了喂狗!”
原来水族自从黑帝失踪之后,便由大祭司和神女共同主持族中大事。归海邕因为神女清高仁慈,在长老会上力排众议,废除了诸多贵族特权,暗怀嫉恨,背地里筹划构陷神女清白之事,他深知慕寂的身份,心想若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捉住这两人私会的情景,神女就算是跳进天潭里也洗不清了。
但不料归海花余今夜逼问慕寂下落不成,想出让萧明光代替慕寂的主意,派奢比将这少年偷偷送入神女殿中,奢比一不做,二不休,还在萧明光嘴里强塞了一颗“木花丸”。那“木花丸”是木族第一妖女华天心采集八十一种奇花媚草调制而成,人一旦服用,立时动情难以自抑,据说连木头也能开花,故有此名。
奢比将此举回禀给归海花余,她听了得意万分,分别唤来两拨卫士,吩咐一拨去请正在幽林里抚琴的神女回殿,另一拨则稍待片刻后请来诸位长老,务求当场人赃俱获。
她安排得本来极是巧妙,但没想到刚刚返回卧室,突然背后有人在她肩上一拍,让他瞬间动弹不了。那神秘人提着她,身如飞絮,曲曲折折地赶到神女殿,将她掷入萧明光怀里,随即扬长而去,从头到尾,她竟连那人的脸也没瞧清楚,眼见自己作茧自缚,陷害神女不成,反而便宜了这油嘴滑舌的子,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萧明光喘息加剧,耳边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他极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沙哑着嗓子问道:“妖女,你叫那丑八怪喂我吃了什么?让我让我好难受。”
归海花余想到“木花丸”的催情之效,吓得脸也白了,颤声道:“你你放开我”声音传入萧明光的耳中,莫名变得妖媚缠绵,荡气回肠,他低唔一声,再也压抑不住满腔□□,双臂一紧,将她猛地搂入怀中,低头吻去。
归海花余“啊”的惊呼,双唇被他牢牢封住,俏脸倏然酡红,唇舌交缠之际,一声“臭子”只说了一半,心中莫名一软,便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萧明光只觉全身火热,那股诡异燥热的火焰越燃越烈,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一般,脑中昏昏默默,下意识地紧搂着怀中少女,肆意亲吻,一时浑不知身外何物。
殿外脚步匆匆,烛火次第燃起,无数人在殿外喝道:“撞开了门!”
萧明光心头一震,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啊哟”一声,跳了起来,想道:“这妖女想陷害神女来着,我怎能忘了?”向兀自不能动弹的归海花余望了一眼,见她衣衫不整,雪白的肩头裸露在外,眼波盈盈,正又娇媚又恼怒地瞧着自己,不禁心中怦然,急忙转头不敢再看,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但他刚穿好里面的衣袍,已有十几个人闯了进来,撞个正着,他急忙回身,没头没脑地将自己的衣袍盖上归海花余的脑袋。
当先几人见他慌乱的情状,齐声怒喝:“奸贼,竟敢玷污神女的清白!”衣袖鼓卷,彩光炫舞,一道道真气c魔法不约而同地施展出来,殿中刹那间光华大盛,彩芒交错。
萧明光猝不及防,默念“回风舞雪”的法诀,真气蓬然而发,迎上众人的法术。胸口如遭重击,腾腾腾连退数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出手的四人皆是水族长老,单只一个,他便不是敌手,接了一招,全身骨骼都疼得要断裂开来,闷哼着跪倒在地。
众人满脸怒色,围了上来,一个黑袍长老目光闪动,脱口喝道:“回风舞雪!好啊,子,你也是水族中人,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和神女私会?”
萧明光心念飞转,眼见逃脱不了,索性吊儿郎当地坐在床边,环抱双臂,笑道:“谁说我与神女私会?”众人见他是个俊秀洒脱的少年,面对此情此景,居然一脸笑容,悍然不惧,倒是一怔。
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阴鸷的长老嘿然笑道:“子,你玷污神女清白,罪不可赦,此刻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么?”
萧明光瞥他一眼,哈哈大笑,忽地伸手揭开归海花余头上的衣裳,撇嘴笑道:“这妖女难道是神女殿下不成?”归海花余愤愤地吐了口气,啐道:“臭子,你这衣裳多久没洗了?臭也臭死啦!”
萧明光笑嘻嘻地冲她扮个鬼脸:“三年之前,倒是洗过一回。”归海花余一愣,想到他这么肮脏的衣袍严严实实地罩在自己脸颊上,思之欲呕。
那长老身子一晃,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失声叫道:“女儿!”萧明光斜眼瞥他一眼,心下雪亮:“这老家伙眉斜眼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难怪能养出妖女来。”嘻嘻哈哈地抱起归海花余,挑眉道:“归海长老,本少爷和你女儿相好,你不同意也就罢了,怎么老丈人抓起女婿来?”
诸位长老听得大生疑惑,纷纷转头向归海邕望去。
归海邕自得到侍卫传讯,立刻带着众长老匆匆赶来,不料弄巧成拙,反而让自己的女儿在众人面前出丑,心下大怒,眼见女儿被这浮华子搂在怀里,却一动不动,想必是经脉被封,他细眼微眯,不动声色道:“少年人,你到底是谁?为何莫名其妙擒获女,又藏在这神女殿中?”
萧明光笑道:“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萧明光。你女儿爱上了我,自己送到我怀里来,这等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我可却之不恭啦!”
归海花余听他说得轻浮浪荡,眼圈一红,大声道:“臭子,你你这般欺负我,还说是我送到你怀里?”萧明光见她嗔怒之态,心下一软,但想到自己只需稍一心软,罪名就此坐实,性命就此葬送,只得硬起心肠,转头不理。
归海邕脸色阴沉,冷哼道:“少年人,放开我女儿,老实交代你为何会躲藏在神女殿中?”
萧明光听他言辞咄咄逼人,仍在暗指自己与神女有所勾结,故而能够藏在神女的住处,冷笑忖道:“这老东西倒真狡猾,这当儿转移焦点,既想陷害神女,又想洗脱他女儿的嫌疑。”哈哈一笑,扬眉道:“这个嘛,全亏你女儿干的好事啊,你怎么不问问她?”归海邕衣袖一拂,怒道:“胡说八道!”
只听殿外一个轻柔如烟的声音说道:“发生什么事了?”这声音清雅婉转,柔和欲融,宛若仙乐,听到萧明光的耳中,登时令他心神一清,迫不及待地伸头想看一看是谁,不防归海花余恨恨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肩上肌肉剧痛,惊呼失声。
闯进殿来的众侍卫c奴仆齐刷刷地跪下,恭声道:“参见神女殿下。”归海邕惊怒交迸,心道:“这时候神女怎么来了?”饶是他诡计百出,一时也想不出善策,强抑怒气,赶上去行了一礼,道:“神女殿下。”那女子迈步进殿,“嗯”了一声,柔声道:“诸位请起。”众人纷纷站起,环绕在她身侧。
萧明光举头望去,脑子里轰的一响:“世世上难道当真有神仙?”
那女子白衣似雪,翩然立在玉砖上,神色颇为疑惑地望着他,妙目流转清莹,宛如幽谷清泉,天山雪莲,更无半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月华斜映,花影斑驳,烛火飞舞,如梦似幻。
那女子素手中拈着一片碧绿欲滴的竹叶,纤指透明洁白,脸上诧异之色尚未尽去,星眼流波,容华如画,当真是盈盈然神仙不殊。她一身白衣素淡雅致,竟似焕发着淡淡的珠玉之光,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仿佛周身都笼罩在烟霞中,袅娜而来,每一步都似走在云彩之上。
萧明光心头只一阵迷糊,决不信凡人中竟能有如此清丽绝世的女子,想道:“这定是仙女!定是仙女!”被她清澈如泉的目光一望,登觉手足无措,涨红了脸,慌不迭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水族神女?”
那白衣女子正是水族神女慕清杳,她十五岁时便被立为下一任水族神女,自幼久居姑射山寂雪宫。
她四下一望,心下明白了几分,缓步走上前来,扶起归海花余,真气扫处,顿时将她被封住的经脉解了。归海花余满脸羞愤恼怒,嚯的站起,掩面向外直奔,顷刻间不见踪影。
归海邕急于掩盖女儿和这少年的事,咳嗽道:“神女殿下,这子私闯神殿,罪责非轻,不如让老夫将他关押到天牢,以示责罚。”
慕清杳沉吟未答,萧明光生怕自己落入归海邕之手,不免饱受折磨,忙摸出戚若扈给的玉牌,道:“神女姐姐,我奉戚水真仙之命,前来见你,有一件机密的大事要告诉你。”
慕清杳见他所持的确是戚水真仙的令牌,素知水族十仙的令牌从不离身,奇道:“戚若扈?他在何处?”
萧明光急忙点头:“是,他说有一件大事,但是只能告诉水族大祭司和神女,不能告诉别人。”说着瞟了众长老一眼,冷笑道:“至于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这原因我可算知道啦!”
众人听他语气里满是讽刺,不禁着恼,当着神女的面,又不便发作。
慕清杳微微一笑,刹那间宛如风暖云舞,动人心魄,颔首道:“众位长老若无他事,还请早些回去休息。”顿了一顿,淡淡道:“清杳身为一族神女,一向恪守族规,不敢稍违,还请诸位放心。”语声清柔悦耳,话却说得不卑不亢。
萧明光啧啧道:“神女姐姐冰清玉洁,我见了她连膜拜都来不及,怎会有半点亵渎的念头?倒是花余妖女暗送秋波,叫我叫我嘻嘻!”
归海邕听萧明光语含讥刺,心中大怒,恨不能将他当场一掌拍死,但见他手持着戚若扈的玉牌声称有要事禀告,不敢当面拂逆神女之意,只得悻悻然行了一礼,和众人相携离去。
殿中顷刻间只余萧明光和神女二人,他偷偷瞥她一眼,心中怦怦乱跳,胡思乱想,忖道:“能和神女姐姐一起站在这里,我上辈子不知修了什么福气?”只听她缓缓说道:“公子有何话说?”
萧明光只觉她灵秀清雅,温柔无限,对她极有好感,见她问及,当即老老实实回答道:“我随慕大哥来云泽城,为的是求见大祭司和神女,如今能见到神女姐姐,真是再好不过。”说着将自己答允替戚若扈传讯的经历一一道来。
慕清杳听到黑帝竟是被火族战神秘密擒获囚禁,脸色刷的雪白,讶声道:“怎会?”
萧明光见她突然脸色大变,搔了搔后脑勺,说道:“戚前辈当日的确是这么说的。”取出玛瑙球递了给她,慕清杳展开玛瑙长卷,指尖白光流飞,不知使了什么法术,长卷上冉冉现出血书,她默默看完,妙目中闪过深深的忧色。
萧明光安慰道:“神女姐姐,你别担心,那战神刑天是个卑鄙人大坏蛋,我一定帮你对付他。”
慕清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公子身上真气不弱,似乎修习的是水属法术。”
萧明光笑道:“那是慕大哥教我的,他只教了我三日,我笨头笨脑的,没学上多少。”
慕清杳秀眉微蹙,迟疑道:“慕大哥?他是谁?”萧明光忙道:“哦,我一路赶至云泽城,多亏了慕大哥相助,对啦,他叫慕寂,羡慕的慕,寂寞的寂。”说着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将自己在山谷里遇见慕寂,得他帮忙,收服九霄麒麟,又修习真气法术之事说了。
神女娇躯微震,俏脸上流霞飞舞,低声道:“慕寂,慕寂”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闭上双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玉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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