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离开吗？”洛雅跟在李沈叶后面，问道。
“他都露出那种表情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李沈叶扛着昏迷的萧茗峰，平静地说道。
“他还是没变。”
“你指的是哪方面？”
“……”洛雅沉默。
“他一直都是那样，至少在我们面前。”
“六亲不认？”
“那得看对什么人，我们……太弱了。”
“咳咳……”
萧茗峰醒了，李沈叶没有停下，继续驾着星桥往前赶。
“放我下来。”
“然后呢？”
“我要去找张流云。”
“你想死？”
“我要问清楚。”
“别做梦了，张流云不会和你说话的。”
萧茗峰神态萎靡，但还是挣扎着想从李沈叶手上挣脱下来。
“你能不能别动，我很累。”之前赶往北方已经消耗了李沈叶太多的体能，洛雅也是，星桥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这样的速度维持不了太久，但无论如何需要先离开北方区域才行。
“我要问清楚。”
“你想问什么？莫名？”
“……”
“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先别动。”
萧茗峰不再挣扎，李沈叶在心里叹气。
“莫名是张流云放出来的，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之前，有太多人和你一样去找过他们麻烦，但是全部被打残放回来。”
“他们两个没有杀人，只是打残而已。”
“狂派强者，没有力量之后会面临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无论他们之前头顶有什么样的光环，有什么样的出身，有什么样的光辉事迹，身体残疾之后只是废物。”
“他们都是喊着正义，献身，殉道的口号去的，去之前万众瞩目，鲜花和掌声环绕，美人不要钱的往他们身上贴，一个晚上能做九次新郎。回来之后，就连扫大街的都乐意在他们脸上吐口唾沫。”
“你想做这种人？”
“……”
“我们只是游侠，不是神明，就算是神明，莫名杀得还少吗？”
“该死。”
“谁该死？是那些正义的使者，还是那些往失败的正义使者身上扔菜叶的普通人？”
“莫名该死。”
“莫名解封之后没有杀人，相反他和张流云一起灭掉了暗泽，你知道，那是一个以前很有名的人口贩卖集团。”
“那之前呢？之前的仇恨就可以这么一笔勾销？！”萧茗峰不甘嘶吼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只陈述事实。”
“晋安，和我同时代的强者，见过几面，算是志同道合的点头之交，他在去杀莫名的时候给我发了封信，说万一他失败了，帮他照顾好他的情人。”
“万一？不用万一，百分百的失败，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自杀式壮举。”
“接到那封信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意外，因为他是新安新的供奉，就是那个霸占南方娱乐产业三分之一市场份额的娱乐公司，新安新的供奉分为三等，他是最高的那等，手底下还有不少人，算个领导，豪车，美女，别墅，泳池，一切富人能享受到的东西他都不缺。”
“他和我一样是苦出身，对钱很执着，已经做到了那份上，还能放下一切去杀莫名，说实话，我很敬佩他。”
“意外在于，他在南方打拼那么多年，人脉能够上南方的不少大资本家，写信给我？我和他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失败自然是理所当然，他被张流云他们打包装进飞船送了回来，讽刺的是，票钱还是他们出的，还给他包了一个月的营养餐。”
李沈叶说着笑出了声，带着讽刺和无奈和很多种种。
“收到信时，他已经出发了，我没来的及回复，就两三天吧，他失败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于情于理，我去了一趟南方。”
“到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他的情人在照顾他。”
“他变了，变得很明显，暴躁，易怒，我在他家坐了一会，和他说了一些话，他烟就没停过，还有一堆堆的空酒桶，扔的很杂乱。”
“他的情人脸色不对，脸上还有巴掌印，应该是被他打过，我问他要不要去西南静一静，那里有流星谷下属的山庄，环境不错。”
“他说算了，早死早好。”
“人是要尊严的，我没多说，临走的时候给了他情人一些钱，她很感谢。”
“虽然说走了，还是在他家边上留了两天，没让他们知道，游侠的老习惯了。”
“过了三天吧，他情人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意料之中，人都想要过上好日子，是吧？”
“我又进了他的房子看了一眼，人已经死了，毒发。”
“我去了一趟垃圾场，找到了还没被销毁的酒桶，里面的镇静剂超标了四千倍，还有一些其他的慢性毒药。”
“人废了之后，感官下降得厉害，但再厉害也不会连超标到那种程度的镇静剂也尝不出来，说明他自己也想死了。”
李沈叶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熟门熟路的进房门，装饰品和值钱的东西差不多全被搬空了，晋安瘫在沙发上，脸色青紫，双腿还没愈合好，纱布上是黑紫色的血迹。
他的双眼瞪得浑圆，腿上还有烟灰，死亡时间不久，躯体尚未腐烂。
“我把他烧了，让骨灰被风吹走，差不多了吧，我想。”
“从我进房子到烧尸体，差不多十分钟，就有人来了，用脚后跟都知道有人在监视这里，大差不差是他情人干的，我懒得麻烦，直接走了。”
“哦，他情人之后跟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接了晋安的班，两个月后那个情人死了，那个接班的人之前是晋安的下属，也是游侠，名声还不错。”
“事实陈述完了，有什么感触吗？”李沈叶全程语气平静，除了中途的那个笑声。
洛雅没说话，有一定阅历的游侠接触到的黑暗面远要比这种更绝望。
“废话。”萧茗峰嗤之以鼻。
“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正义？邪恶？狗屁而已，那是你够强之后才有资格接触的面具，没了实力，就是狗屁，懂吗？”
“你以为你行走的位子坐得很稳？每个位置都有想要得到它的人，想要得不得了，有一个人过得好，就会有一个人过得不好，你残疾之后会面临什么？”
“给你一个名誉供奉，去山庄养老吧，除了我们主动想去看你，你不会有任何资格见我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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