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若涵皱起眉头来：“妈和咱们不是一代人，她那个时代就是婆婆会一定程度上去欺负儿媳妇，你有的时候也应该圆滑一点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你就觉得你自己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我这么和你说吧，咱们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你希望天天将来找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公主养在家里吗？”
程玥脑子里一片混乱。若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只有嗡嗡的聒噪声。她沉默着，一直静静地听。膝盖上的冰水还是津津的，车里的暖气很暖和，刚才暴露在空气中的脑袋又给冻透了，现在晕晕乎乎的，一边流泪，一边天昏地转。
“不要再哭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心里已经够烦的了！”程玥高声叫道，接着打开车门向小区的门口走去。
“你神经病是不是？你要去哪里，家里孩子你不管了呀？”
程玥不管不顾，朝小区门口走去。小区门口有一家速食餐厅，她恍恍惚惚走进去。
“一份荷叶粥。”
服务员麻利地给她端到柜台前。程玥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对不起，我没带钱。”说完，程玥又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一句：“这女孩儿，脑子没毛病吧？”
晃晃悠悠来到一个公交站牌那里坐下。程玥忽然间意识到孩子这个时候必须得找妈妈了，每到了天黑的时候儿子不让别人抱只要妈妈，要不就会哭得很凶。她接着站直身体往家里跑，在小区门口那里碰到了若涵。
若涵笑笑：“不是要走吗，怎么又要回来？”
程玥没有搭理他，越过他继续往里走。
若涵跟上来悄声说道：“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冲你生气，我这几天加班真的很累，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再过一个星期，我这个项目忙完了，好好的陪你，行不行？”若涵握住她的手，程玥猛的甩开，径直走到车子那里将买的东西取了出来，接着又抽了几张卫生纸站在车旁边擦着眼泪和鼻涕。
“不要再哭了，你看多么大的事儿，让人看见笑话。我不是说了吗，我加班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接你，你可以找找个咖啡厅喝点东西，等高峰期过去嘛！”
“我刚才哭和生气是因为小黄车，并不是因为你——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说着说着要生气。我生气了，我只是需要安慰，为什么我生气之后你会更生气？！”程玥怒吼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流：“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小黄车，偏偏就让我碰上一个坏了的，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偏偏就让我碰到你？”
若涵也不再说什么，扔下她提着公文包往家里走去。程玥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用纸巾擦干净眼泪，提着购物袋也回了家。一开门就听见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梁若涵的妈妈抱着孩子走到她跟前。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孩子都哭哑嗓子啦，真是够狠心的，是不是又和你的朋友出去疯玩儿去啦？没个母亲的样子！”
“妈，你少说两句吧！”梁若涵身心俱疲。
梁妈妈轻嗤一声，眼角瞟到了程玥手中的购物袋。
“你买的海鲜都淌水啦，冰都化了就不好啦！你看你这点东西都办不好，你说你还能做好点儿什么事儿啊？”
孩子伸手要妈妈抱，梁若涵妈妈抱着他离的程玥远远的。
“你先去把东西放到冰箱里弄好了！”
程玥点头，眼前一阵发黑，她站不住地扶了扶墙。一会儿过后慢慢地往后边的浴室走去。
若涵刚好换完衣服下楼。
“怎么了程玥？不舒服吗？”
“她那是装的——你看她那样儿，演林黛玉能拿奖。”
程玥黯然地慢慢走着，耳边只听到孩子越来越厉害的哭叫声。洗澡和换衣服是没有时间的，先洗干净脸和手再说，她着急的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用力地按了好多洗手液把脸和手一起洗了。
浴室外不知道梁妈妈说了什么，逗得若涵哈哈大笑。突然间，她的声音又提高八度。
“还名门小姐呀，怎么这么洗脸呀？”接着学着她快速洗脸的声音发出夸张的‘扑哧扑哧’的声音，若涵也被逗得笑了起来。
水龙头里出来的水如同尖刀一般冰冷，程玥的心也渐渐冷了起来，她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径直走到婆婆跟前将孩子抱入怀中。
“不是让你先去弄海鲜吗，坏了怎么吃？！”程玥冷着脸当没听见似的，抱着孩子就去了楼上。
程玥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孩子跪在床前从床头柜里拿出些杂物乱玩着。若涵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些食物。
“你说多大点事儿啊，我妈说你就听着就行了，别放心上不行吗？还赌气不下去吃饭，你这不是作践自己吗？你看我妈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鲜肉小馄饨，啊，又香又热，快来尝尝吧……”
“若涵，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梁乐天。”
“……天天，你先下楼找奶奶玩儿去。”
若涵走到程玥面前，蹲下来对视着她。
“当着孩子的面不要耍脾气。”
“我说的是认真的，我给二哥打电话给你请假，明天我们两个就去民政局。”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你就别想在尚慕工作了！”
“慕小姐，你想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哦——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负责的这个项目给你二哥挣多少钱，他会因为你一句话就辞退我？”接着无奈的叹气：“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我这不是来给你赔不是了吗？”
程玥一抬头，脸和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鬼魂一般凄凉地看着若涵。
“若涵，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和我离婚……”
“都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你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你先吃饭，吃完我带你去医院。”若涵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心上，起身将她拥住。程玥的脸靠在若涵的腰那里，默默的流下眼泪。
“离婚！？”忽然门一大敞开，梁妈妈站在门口。
“离婚就离婚，我之前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还是怀过孕的？”说着拿出一个小本子，气的浑身发抖。
程玥一惊，那是她头一回怀孕的病历手册——是天天，刚才在床头柜那里玩，无意中翻出来拿出去了……自己一直在想别的，没看见。
“这个流掉的野孩子是谁的？！”梁妈妈把手册卷起来握在手里，双手背起来。
梁若涵转过身来：“当然是我的，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不好——”
“——你糊弄谁呢？她受孕的日期正好是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的日期，我手机里的留念合影还有呢！”梁妈妈眼睛瞪得和茶碗似的。
程玥站起身来，面容平静。
“这个孩子不是若涵的，是我和别人有的。对不起，我一直隐瞒着你。为了表达我的歉意，离婚之后我会把这栋房子留给若涵。”
“你这属于欺诈、欺骗！你只给一栋房子就能糊弄过去啦？！所有的存款、家具也都是我们的，还有车、还有天天、还有、还有所有的东西！——你看吧儿子，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都被他糊弄了……你敢不敢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啊？！”梁妈妈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梁若涵有些生气了：“妈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嫌事大？”
“你给我闭嘴——你想让我说出来那个秘密是不是？”
梁若涵一听接着闭嘴了，瞪了母亲一眼。
程玥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和若涵的秘密是什么呀？”梁妈妈嘻嘻地笑着。
梁若涵指着门口：“妈，请你现在出去！——”
“怕什么，孩子，我这里有她同意把房子给我们的录音。当初小高怀孕的时候，你非要让她去打胎，我给她买了一栋小房子，让她安心养胎。这几天咱们家就又能再添一个大胖儿子啦，哎，从你爷爷辈儿开始，咱们家就是单根独苗，终于到你这里开枝散叶啦！你说说，我给她买房子的时候内心那个煎熬啊，觉得对不起你慕程玥，没成想你还骗我骗在前头哪！”
程玥被吓傻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梁若涵过来慌张的拿起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程玥，对不起！你听我解释……那天我喝醉了酒……可是后来我给那个女的钱让她去打胎了，我不知道我妈又去找她！”
“行了行了孩子，都到这个地步了再骗她也没什么意思了！”梁妈妈心不在焉地说着，又把手机上的录音检查一遍。气的梁若涵把手边桌子上的书籍、摆件等等一股脑儿划拉到地上。
“妈！我请你先出去！”梁若涵愤恨地说道。
梁妈妈带着孩子去了楼下，房间里平静了好大一会儿。
程玥坐到床边，呆愣愣的说道：“这一年一来，几乎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失眠。每一次失眠，都会想着你，接着就会陷入无尽的愧疚当中，愧疚自己怀过孩子，感谢你能够接受我，甚至为了能让你顺利升迁做有背良心的事情……这个时候的你都在干什么呢？是在陪着那个女人吗？”
“不不，绝不是那样！”梁若涵跪到地上抱住程玥的腿：“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承认有时候盲目的去加班来逃避你，可是我真的是害怕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厌恶我……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随意任性，我想我的心里还能舒服一些，可是我看到你越来越懂事，越来越顾家，我的心里就越来越愧疚，越来越害怕……我只能想方设法的去逃避你——”
“为什么会这样？”程玥喃喃自语：“我们怎么会成了这样？你终于等我长大，我们终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自己的孩子……所有当初奢望的都有了，却成了现在这样……”
“程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让妈妈来一起住……”
“原来我一直都活在一个笑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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