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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茶楼闻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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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别跑!”

    一个黑衣少女怀抱着一颗紫红色佛珠,边跑边俏皮的对着身后的天华寺追兵做了个鬼脸,笑道:“呸!要我站住等你们来捉我啊?一群蠢和尚!”

    那黑衣少女身后的追兵领头气的大声叫道:“混蛋!你还不快把紫云珠还回来!那可不是普通的佛珠,常人碰了会没命的!”

    那黑衣少女却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是常人吗?浣烟!”话毕,一条暗红色的绫缎从黑衣少女的袖中飞出,如游蛇般将那伙人全部缠了起来,动弹不得。

    黑衣少女吃吃一笑,“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哦!告辞!”那群倒在地上的天华寺的人看着黑衣少女远去的背影,愤愤道:“可恶!总有一天我们会让你还回来的!”

    黑衣少女挥挥手,空灵的声音从远处幽幽的传来:“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儿了。浣烟,回来!”那条缠在天华寺追兵的红绫将天华寺追兵吊在树上,轻轻一松,那群人立即掉在地上摔的鼻青脸肿的,而那红绫则挑衅般的甩了甩血染似的身子,又重新追回了主人,将那群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那领头的秃和尚气不过,想重新追回紫云珠,奈何黑衣少女技高一等,只好作罢,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

    九嶷山脚的轩羽堂中。

    “我回来了,故越。”黑衣少女脱下身上的斗篷,换上了一张轻薄的黑色面纱,幽幽道。

    “嗯,怎么样?”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轩羽堂大厅的尽头传来。黑衣少女蹦蹦跳跳的抱着紫云珠,走到大厅尽头——那里摆着一道屏风,她挥挥手,那屏风竟自己动了起来,露出了藏在屏风后的男人。那个男人全身雪白,深蓝色的长发一直长长的拖到地上,坐在了一张木做的轮椅上,用一块白色毯子盖住了腿。

    少女挥了挥手里的紫云珠,笑道:“拿到并全身而退。”

    男人微微一笑,伸出苍白的手,拉过曲曦瑶,道:“辛苦你了,曦瑶。”

    曲曦瑶“嘿嘿”一笑,这时,从大厅的另一头又走出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对着曲曦瑶的方向道:“左护法楚鹰有要事禀报。”

    曲曦瑶看了一眼在她身旁的男人,道:“楚鹰,什么事?”

    楚鹰远远的跪在地上,道:“堂主,我已经找到‘墨玉’了。”

    “哦?在哪儿?”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挥了挥手,曲曦瑶便推着男人走到了楚鹰面前。楚鹰看了曲曦瑶一眼,低着头闷声道:“锦城萧氏。”

    男人低下了头,若有所思。“曦瑶。”

    “嗯?”曲曦瑶歪歪头,看着男人。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各大除妖修真世家都已经开始招新,或许是个好机会。曦瑶,你即日启程,去往锦城萧氏处,那寻找墨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楚鹰跪在一旁,惊道:“堂主,你明知道”

    男人挥挥手,让楚鹰闭嘴,看着曲曦瑶,柔声道:“快去吧。”曲曦瑶不明就里的看着这两个男人,思索一番,才幽幽道,“是。”随后,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楚鹰看着曲曦瑶离去的背影,站了起来,道:“故越,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故越转转身,道:“你也知道,曦瑶现在这个样子虽说正常,但是你我心里都清楚,她的‘深无’,迟早要吞噬掉她,倒不如趁她七情六欲尚在,让她早点儿记起来,方便日后解咒。”

    楚鹰闻言,轻声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也罢也罢,不过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不知道该怎样闹呢。”楚鹰拍拍故越的肩头,道:“走吧,回去吧,望她记起一切的时候,莫要怪我们狠心。”

    锦城城南三区某一茶楼内。

    “哈啊”曲曦瑶从桌子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看向楼下,对楼下与街道的一切都无比好奇——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地带呢,以前她出任务的地方向来都是天华寺那样一成不变的山峰上,或者幽冥灰暗的地下墓府,甚至呆在轩羽堂,哪儿都不去,无趣的紧。而能在如此繁华的地带建立起一个位列五大世家门派的地方,曲曦瑶不免对这个萧府好奇了起来。

    “萧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曲曦瑶喃喃道。这时,她突然瞥见了缠在她手臂上的红绫,道:“那群人一看到浣烟就知道我是谁了,真无趣。浣烟,”那条藏在衣袖里的红绫微微探出了一截,仿佛在询问着做什么。曲曦瑶拍拍浣烟的脑袋,道:“我想把你染回白色。”浣烟猛然动了起来,曲曦瑶一惊,连忙拍了拍浣烟,可浣烟带的曲曦瑶站了起来退到栏杆旁,撞的栏杆都“咯吱咯吱”响,引的旁人纷纷往曲曦瑶这边看。曲曦瑶挣不过浣烟,安慰道:“浣烟,我刚刚只是说着玩儿的,你别气”可是浣烟根本就没听,反而直接将曲曦瑶掀下了栏杆。

    “啊!”曲曦瑶衣袖翻腾,身体极速下降,她愤愤的看了一眼浣烟,心说:臭浣烟,回去一定要把你染成白色!

    楼下原本在喝茶聊天的人都被吓到了。曲曦瑶在空中翻了个身,本想直接落地,结果这时,一个白色身影闪过,接住了曲曦瑶,稳稳落地,一黑一白,煞是好看。

    曲曦瑶看着接住她的男人,袖中的浣烟不动了,她皱了皱眉,挣脱男人的怀抱,轻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男人拂了拂衣袖,道:“不必言谢。”曲曦瑶点点头,注意到男人的衣袖上绣着的家纹,歪了歪头:青竹红鸾,这是萧府的家纹。

    曲曦瑶定定的看着男人衣袖上的家纹,打量了男人一番:白衣蓝饰,面若朗星,肤白胜雪,肩宽腿长,腰间挂着一枚蓝色玉牌,实乃真真的美男子。曲曦瑶低着头,若有所思,殊不知那个白衣男子却也在打量着她:“”

    “啊?”曲曦瑶抬起头,却只看到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什么嘛。”曲曦瑶嘟囔道,“也罢也罢,不如就趁这个时间,好好玩一玩。”曲曦瑶挥了挥黑色的长袖,留了一锭碎银子在桌上,便蹦蹦跳跳的出了茶楼。

    “滴,滴,滴,哗哗”天空中忽然降下了一场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来往的人的身上,曲曦瑶一手抱着一堆烧饼糖糕,一手掩着头,穿梭在一把把亮色的油纸伞下。

    “风语客栈。”曲曦瑶眼睛一亮,急急奔过去,挤过站在门口躲雨的路人,扑到了柜台前。

    “呦,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弯着腰,乐呵呵的说道。

    “住店。”曲曦瑶看了他一眼,托了托手里的东西,道,然后从袖中掏出些碎银。“先住两晚,后天我要去参加萧府的招新大会。”

    店小二伸手将碎银接着,又乐呵呵的笑道:“好嘞!客官,这边请。”

    她应了一声,跟着小二上了楼。

    “到了客官,这就是您的客房。”店小二笑眯眯的说。

    曲曦瑶点点头,徐步走进房间,伸手准备关门。

    店小二见四下无人,偷偷的塞给曲曦瑶一张纸条,慎重的看了她一眼。

    曲曦瑶握住纸条,示意他先退下。

    店小二点点头,笑道:

    “好嘞客官,若您还有什么事就唤我一声,小的随时恭候。”说罢,又瞟了曲曦瑶一眼,便吹着口哨吊儿郎当的走下了楼。

    曲曦瑶瞥了店小二一眼,伸手关上了门,在确定没有人的时,打开了纸条:

    占轩阁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纸条上:

    “现!”

    曲曦瑶轻喝一声,纸条便在空中映出了金色的字——这是轩羽堂独创的占星术,每名探者在接受任务后都要算这卦,以此来判断此次任务探者是否能出色完成任务,任务结束后是否仍有利用价值,以保证轩羽堂没养废物。而这占轩阁便就是专掌此事的任务机构,刚刚领路的店小二就是占轩阁中人。

    若道此行可否归,五点红花落满天。

    红珠一现莫沉沦,归途只盼箫声飞。

    曲曦瑶歪歪头,有些捉摸不透这其中之意,也不知这卦是凶是吉,默默一挥手,纸条便化作飞鸟,消失在了茫茫雨夜中。

    曲曦瑶看着窗外极速坠落的雨丝,伸手接了一些,想起了刚刚店小二给她的卦,突然的笑出了声。随即便下了楼。雨还未停,客栈的大堂里还有些躲雨的行人,人手一盏热茶。那店小二见曲曦瑶从楼上下来了,立马从柜台前跑出来迎她。

    “你怎么下来了?”店小二带着曲曦瑶占了个座,耳语道。

    曲曦瑶却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出任务都会戴着面纱,就算现了真容也不一定有人知道,只当我是下来喝茶暖身,何况这客栈又是我轩羽堂的产业,你们难道不会替我圆场?”

    “既然如此,为何住店还给钱?”店小二调侃道。

    曲曦瑶拍了拍店小二的脑袋,道:“别贫嘴,珑言,快去给我端碗茶来。”

    珑言一甩挂在脖子上的汗巾,道:“好嘞,少东家。”

    “快去。”曲曦瑶嗔道,饶有趣味的看着客栈的大门被风雨刮的“咯吱咯吱”响,轻轻吹了一口气,那门似被粘住了一般,牢牢的关了起来。

    坐在屋内的人们被这一关吓得不轻,以为雨势又加大了,纷纷幽怨道:“这雨怎么下的这么大啊?还要不要回家啦?!”

    这时,珑言正端着一碗姜茶出来,便站在大堂中央,大声道:“各位,鉴于今日雨势过大,我们的掌柜的怕各位冻伤身体,将再为各位送上一盏热茶,为各位暖暖身子。”

    众人一听,瞬间就被鼓舞了,纷纷大叫:“真是多谢掌柜的了!”说罢,又纷纷谈论了起来。

    珑言将姜茶递给曲曦瑶,在曲曦瑶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曲曦瑶喝了一口姜茶,只觉浑身热乎乎的,笑道:“看来你在这里帮我们积了不少德嘛,真是委屈你做店小二了。”

    珑言“嘿嘿”一笑,道:“对了少主,你这平时除了一些刺杀任务或者‘抢宝’任务之外,向来足不出户的,为何你突然就来这了?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曲曦瑶又抿了一口茶,道:“我也不清楚,是故越叫我来的,我只是服从他的命令。”曲曦瑶放下姜茶,双手交叠放在颚下,道:“说吧。”

    珑言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曲曦瑶,曲曦瑶伸手翻开一看,道:“只有这么一点儿?”

    珑言憨憨一笑,道:“少主,你这可就是强人所难了,我在这儿顶多就是个客栈伙计,连萧府的门都进不去,如果不是因为萧府里还有内应,你现在可能就只能看到一些民间传说了。”

    曲曦瑶叹了一口气,“早就听说萧府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却说那萧家二公子萧易寒”

    “嗯?他是”曲曦瑶收起竹简,看向离他们一丈远的站在桌子上的人,那人面貌清秀,但身段极好,语调婉转,想来也是个唱戏之人。

    珑言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的戏子,道:“哦,那是风言茶楼请的说书人,以前是唱黄梅戏的,算是个江南名角,后来家道中落,被我们轩羽堂收留,就让他唱戏收集情报,在堂里露过几面——你应该见过,不过那时你年龄小,可能记不得了——不,也有可能你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后来他年纪大了,戏唱的没有新人好听了,堂主就把他遣来这里当个说书的了。喏,你现在手里看的那些情报多半是他听说来的,但都异常有用。”

    曲曦瑶点点头,有些不悦的看了珑言一眼,对于这个说书人,她的确有点儿印象,似乎以前那个老是追着她教她唱曲儿写字的人就是他,好像叫什么“柳菁霜”,应该是个艺名,是个挺有内涵的男人,不过竟没想到变成了这样,世事难料啊。

    曲曦瑶在心中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却发现柳菁霜此时说的那个故事在她的这份竹简上并没有记录,便也留心听了起来。

    “那萧易寒当时年方十二,可其修为却是比同辈的师兄师姐高出了一倍之多,实乃难得的人才,那次的狼鹰围剿中就有他。只见那萧易寒与其兄长萧易宸一左一右,直攻那狼鹰的眼睛,并一前一后,一个砍掉了那只狼鹰的爪子,一个则刺穿了狼鹰的翅膀,可以说那一次萧家长辈基本上都在看戏,”

    “那,究竟是其兄长萧易宸厉害点还是其弟萧易寒更胜一筹?”下面有个人问道。

    柳菁霜“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弟弟萧易寒啦。咳咳。”柳菁霜清了清嗓子,又道:“话又说回来,就在那狼鹰弥留之际,结果却从那山谷深处飞出来一只更大的狼鹰——原来一开始的那只小狼鹰只是大狼鹰派出的一个探子,而就在那一瞬,山谷里飞起数十只三丈宽,五丈长的狼鹰——你们也知道,单是一只狼鹰可能很弱,但若是一群,能把方圆百里的人全部吃掉,那萧家的人自然应付不住,结果你们猜怎么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仅凭一人之力便就将所有狼鹰剿清。实在是厉害至极。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轩羽堂的小少主”

    “不对啊,老霜,我记得轩羽堂的那个小少主比萧易寒小了两岁,身娇体弱的,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呀?而且,就算如此,那曲曦瑶当时也才十岁,是如何做到仅凭一人之力便就将一群狼鹰剿清哒?”

    此话一出,珑言迷惑的看向曲曦瑶,曲曦瑶心虚的喝了一口姜茶,道:“你看我干嘛?看了也没用,虽然那时我喜欢仗着家世到处乱跑,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不好,就算真有这样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呀。”

    珑言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听柳菁霜说事儿:“唉,这你就想错了,这小瑶少主虽说年纪小,但也是天资过人,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轩羽堂宝物众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件可以抑制狼鹰活动的嘛。”

    “哦?那是什么?”曲曦瑶单手撑着下巴,问道。

    “墨玉。”柳菁霜似乎没有认出曲曦瑶,答道,然后他顿了一会儿,又道:“后来围剿结束的时候那小瑶少主在萧府萧府小住了一段时间,只不过走的时候把墨玉落下了。”

    “噗!咳咳咳!”曲曦瑶本来已经将姜茶含在嘴里了,结果听柳菁霜说完,直接把自己呛到了。“咳咳,你是说,咳,那墨玉本是曲曦瑶的东西,只不过被曲曦瑶落在尘世了?”

    柳菁霜似乎认出了曲曦瑶,嚅嚅噎噎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闻言,众人爆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孩子心性,这等宝物都能落下,当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曲曦瑶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闻言,脸直接黑了。

    孩子心性,她当然清楚,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了。如果墨玉本就是她的东西,而她却就那样把它落下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当真是个败家子儿啊,难怪堂主要她来完成这个任务——可是为何,她对墨玉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难道是年代久远记不起了?那也不应该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而且,若是她将墨玉落下的话,既然是宝物,为何故越今日才找到,而不是在她落下的那一年呢?总不可能她故意瞒着吧?或者说,萧府的人故意瞒着?

    曲曦瑶深吸一口气,道:“好啦好啦,你们别笑了。看,雨停了,你们还不赶紧些回家?”

    闻言,那群躲雨的人立即看向门外,果真,原本磅礴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群躲雨的人立即相互告辞,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一瞬间,偌大的厅室只剩下曲曦瑶、柳菁霜与珑言三人,相互大眼瞪小眼。

    曲曦瑶一口气将姜茶全部喝完,“原来你们私底下是这样拿事儿消遣的。”

    柳菁霜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想想,你在背后说人小话被当事人发现结果当事人还很乐意的插了一句,结果反被自己呛到是什么感觉?当然是尴尬呀!

    曲曦瑶叹了一口气,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柳菁霜愣了一下,道:“小瑶少主,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说书的,那一肚子的故事都是听说来的,真假掺半,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你不也说了是消遣了吗?谣言,谣言知道吗?另外,”柳菁霜缩了缩脖子,道:“堂主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深无有医,看汝愿否’,小瑶少主,您药吃了吗?”

    曲曦瑶愣了愣,结结巴巴的说道:“嗯那个我唉没有。”

    “珑言。”柳菁霜微微一笑,道。

    珑言坐在一旁,应道:“唉!”

    “上药!”

    珑言立即反应过来,“好嘞!”

    曲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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