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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七星传》正文 第十一回 无极老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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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华帮弟子抢上前去接住了西门楚羽,却发现西门楚羽一动不动,一触鼻息,竟已气绝身亡。杨岱大怒,可是程世华早就带着他的孙女不知了去向,便要发怒,也不知向何人发起。陈云科这时上前检查了一下西门楚羽的尸体,发现倒并无任何伤口,看样子也不是中毒,想了半天,才道:“‘无极老魔’果真狠毒,他定是在抛西门贤侄时,用右手按住了西门贤侄后背上的死穴,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了西门贤侄的性命。”天华帮众人无不愤怒。俞贺轩心想:“三清大殿中突生变故,想不到‘无极老魔’竟也会亲来,还杀了天华帮的西门楚羽。眼下他虽已离去,但是却不知会去哪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各派不利之事,也未可知。”放眼殿内,见杨岱恶狠狠的眼神,又想:“接下来他们一定是又要找四嫂的麻烦了,不行,我得先去告诉她一声。”于是挤出人群,往玉皇阁去了。

    未行到玉皇阁,远远便见门口处站着两名弟子,手握长剑,似是在看守徐菀茹母子。俞贺轩心想:“师叔不是说一切都不会牵连到四嫂母子吗?这算是什么?”想了一想,暗道:“定是师叔他们以为四师兄会潜回铁剑门来看四嫂母子,才派人守在这里,只要四师兄一回来,他们立时会知道。”向前走近。那两名弟子一见俞贺轩,惊道:“是,是小师叔?您回来了。”俞贺轩道:“是啊,三清大殿现在一片混乱,‘无极老魔’程世华也来了,还杀了人,现下天华帮和衡山派都要把四嫂母子抓去,我是奉了师叔之命,前来把四嫂母子带走。”两名弟子相视一下,其中一人道:“原来是掌门的命令,请小师叔拿出掌门的令牌来。”

    俞贺轩一怔,心道:“还要掌门的令牌?莫非他们已经起疑?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半分不容耽搁,一切只好从权了。”道:“你们瞧我这记性,师叔刚刚拿给了我,我却忘了。”伸手入怀,假装去取。那二人倒也信了,凑前两步,俞贺轩趁他们不意,出手点倒了二人,冲进了阁中。那玉皇阁里此刻极是清静,他一迈入其内,便道:“四嫂,飞儿,你们在吗?”只听徐菀茹在内答道:“是谁?”俞贺轩心下一喜,道:“四嫂,我是俞贺轩。”只听王云飞的声音道:“小师叔,你快快进来。”俞贺轩忙进了阁内,只见徐菀茹坐在床头,王云飞则坐在床上。

    徐菀茹道:“小师弟,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怎么到处也找不到你的踪影?”俞贺轩道:“四嫂,这些事儿不急着说,你赶快收拾一下,带着飞儿跟我去找四师兄。”徐菀茹急道:“四哥,四哥他怎么了?”俞贺轩听她话中之意,显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道:“四哥到没有什么,只是今日乃二月十八,各大派纷纷来到铁剑门,此刻正在三清大殿中,说是要抓你和飞儿。”徐菀茹疑道:“抓我们做什么?四哥此刻想必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难道他们还是不肯相信?”俞贺轩道:“四师兄并不在三清大殿。”徐菀茹奇了,道:“四哥不在?那他去了哪里?难怪他昨日一早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抓住俞贺轩,问道:“小师弟,你跟我说实话,铁剑门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俞贺轩道:“没,没有什么?”徐菀茹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道:“没有什么?小师弟你莫要骗我,从昨日四哥去找师父开始,一直到现在,这铁剑门中处处透着诡异。”指着门外道:“先是师父派了两个人守在这玉皇阁门口,不叫我们母子出去,再就是四哥一夜未归,眼下你又叫我带着飞儿走,这当中绝对有事。”俞贺轩道:“四嫂,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带着飞儿跟我走,迟了可就大大不妙了。”徐菀茹道:“不,你不说怎么回事,我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俞贺轩见徐菀茹已然有所怀疑,情知自己若是不说,她们母子绝对不会跟自己走,道:“好,四嫂,我说。”跟着将王利锋被误认为杀了梁浩然的事儿一一说了,王云飞听说太师父已死,十分悲痛。徐菀茹道:“不可能,四哥绝对不会杀了师父的,定是有人诬陷于他。”俞贺轩道:“四师兄的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昨晚他跟我分别时,便是去追那个黑衣人了,他说那个黑衣人十之就是杀害师父的真凶。”徐菀茹道:“那四哥他可会有什么危险?”俞贺轩道:“四嫂放心,当今天下各派高手眼下都在铁剑门中,其他的人能敌得过四师兄的,少之又少,何况我的几个朋友也跟四师兄一道去了。”

    他知道自己在徐菀茹面前断不能提及程如玉,是以称呼程如玉一众人等为自己的朋友。徐菀茹略微宽心,道:“他不是孤身一人,我便安心了。对了,四师弟,我们若是下了山去,要到哪里找你四师兄呢?”俞贺轩被她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回答,心想:“四师兄只是叫四嫂母子在铁剑门等他回来,却不曾料到天华帮和衡山派找不到他,反要抓了四嫂去。”道:“这,这……”突然想到程如玉所在的那个斜对着祥云客栈的院落,道:“对了,王屋城中有个地方,四哥若是回来,定会先去那里找我。”徐菀茹道:“好,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

    徐菀茹话音刚落,就听玉皇阁门口有人说道:“是谁来过这里?莫非是‘无极老魔’程世华吗?”正是林忠素的声音。只听有人回道:“遭了,叫他先了一步。”跟着脚步声声,一齐涌进阁中。俞贺轩吓了一跳,低声说道:“是,是师叔来了。”急着找地方想带徐菀茹母子快速离去,可是这玉皇阁不比他处,想要逃离,哪里容易?徐菀茹低声道:“小师弟不要着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叫俞贺轩躺在了床下,急忙擦干王云飞的泪水,二人一同坐在了床上。俞贺轩透过缝隙,只见,三人进了阁来,一个是林忠素,一个是寇延枫,还有一个是黄子谦,三人身上的孝服却都已除去。

    林忠素三人见徐菀茹母子就在阁内,四下一望,不见别人,这才放下心来。徐菀茹忙向林忠素施礼,林忠素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刚刚有人来过,你们母子可曾受了惊吓?”徐菀茹假装不知,问道:“有人,是谁来过?”黄子谦道:“是程世华,他点倒了守在门口的两名弟子,我和师父还以为他冲进了阁中,对嫂子和飞儿有所不利。”徐菀茹道:“程世华是谁,我倒不知。”黄子谦道:“这程世华是无极门的掌门,当今天下也算是一流高手。适才在三清大殿,他便在众位高手面前出手将天华帮的西门楚羽杀了。”

    徐菀茹道:“哦,原来是这样,师叔、寇师兄、黄师弟你们放心,我们母子无事。”转而问道:“对了,师叔,这玉皇阁的门口向来无人看守的,为何从昨日起突然有人守在了这里?”寇延枫道:“弟妹有所不知,如今各大派虎视眈眈,意图对本门不利,是以我们才叫人守在这里,免得有人存心加害。”徐菀茹道:“多谢寇师兄关怀,只是这两个人的功夫连自身都难保,要是保护我们母子,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林忠素道:“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这里请你们换个安全的地方。”

    俞贺轩心想:“师叔定是怕各派抓四嫂,而前来给她们换个隐蔽的地方。”却听徐菀茹道:“师叔,这玉皇阁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外人岂会不知,谁敢来这里胡作非为?”林忠素道:“茹儿,眼下各派人士都误会锋儿是杀人凶手,他们定要对你们不利,这事儿也是有的。”徐菀茹道:“师叔你相信四哥没有杀人吗?”林忠素一愣,随即道:“师叔相信他,可是外人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徐菀茹道:“不知道四哥是怎生解释的,如何他们还是不肯相信,定要与我们为难?”

    黄子谦道:“这少林派、华山派和八卦门的人倒都是好人,他们不愿多生事端,竭力控制场面,只是其余几派却是不好说话,无论王师兄怎么解释,他们也不肯相信。”俞贺轩一惊:“四师兄不在铁剑门,他们这是在欺骗四嫂?莫非四师兄已经回来了?亦或是他们怕四嫂不肯走,而故意编造这个出来?”只听徐菀茹道:“四哥,四哥他也在三清大殿中?他昨晚一夜未归,我却不知他去了哪里,着实令我好生担心。”黄子谦道:“嫂子何须担心啊,昨晚掌门师伯把王师兄留在了紫微宫中商议今日诸事,是以他才没有回来。”

    俞贺轩听了这话,当真是一惊不小,心道:“师父已经被杀身亡,这话是四师兄和师叔他们都说过的,焉能有假?黄师兄这么跟四嫂说,定是有什么诡计。”却听林忠素道:“不错,这门口的人,也是你师父昨日派来的。不瞒你说,茹儿,刚刚在三清大殿中好一番争执,天华帮的杨帮主、衡山派的虞掌门、丐帮的四大长老,还有河北唐家堡的唐晖,都说要把锋儿还有你们母子一起抓去。你师父担心,若是一会儿动起手来,以锋儿的武功,倒不怕什么,只是你们母子二人都不会武功,势必会受到牵连,这才派我们前来,带你去本门最为安全的地方。”

    那俞贺轩躲在床下,越听越是大奇,心想:“师叔怎么也来骗四嫂呢?难道真的是要给她们换地方吗?”只听王云飞说道:“你们撒谎,太师父已经被人杀了,爹爹他也不在门中。”林忠素师徒无不大惊,俞贺轩也是心砰砰直跳。林忠素问道:“飞儿,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徐菀茹忙抱起儿子,捂住他的嘴回道:“小孩子胡言乱语,师叔不要信他的话。”林忠素仍是追问:“到底是谁跟你说的?”王云飞挣开徐菀茹的手,骂道:“你们骗我和我娘,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坏人!”跳到了地上,躲在徐菀茹身后。

    寇延枫“哈哈”一笑,道:“没错,我们是骗了你们,却又如何?”林忠素阻止道:“延枫,休得胡言!”寇延枫看着林忠素,道:“师父,谅他们母子二人,也奈何我们不得,便是说了,也是无妨。”林忠素怒道:“赶快闭嘴!”寇延枫不肯,道:“师父,我们若是不把这二人交出去,从此铁剑门再无宁日,何况王利锋确实是杀了师伯,他逃得无影无踪,我们铁剑门便要替他遭殃吗?”林忠素犹豫了片刻,这时转过头,谓徐菀茹道:“茹儿,你们母子也莫怪师叔绝情,只是那王利锋害死了自己的师父,累得铁剑门如此,我也是不得不把你们交出去。”便叫寇延枫和黄子谦押二人去三清大殿。

    俞贺轩一听,心想这下师叔为了免除铁剑门的祸患,是真要把四嫂交出去了,便欲出去相救。不料他正要出去,忽听得寇延枫一声大叫,林忠素忙问道:“延枫,你这是怎么了?”寇延枫道:“师父,他,他的手好烫!”林忠素道:“哦?八卦门的傅掌门不是已经把‘玄元功’传授给他了吗?怎么这病还是没有好?”黄子谦道:“听说这套‘玄元功’生涩难懂,傅掌门怕他太小不能理会,就叫王利锋讲给他听。定是王利锋杀了师伯之后便逃了,还没来得及给他解释。”林忠素道:“且先不管那么多了,各派的人等着急了,先带她们母子去三清大殿,你们小心不要碰到他就是了。”二人应了。

    王云飞叫道:“你们这些坏人,我就是不跟你们走!”林忠素“呵呵”笑道:“飞儿,你还太小,乖乖听话就是。”王云飞道:“我不听,你们冤枉我爹,还要把我们交给坏人,你们也都不是好人!”林忠素道:“你爹杀人害师,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王云飞大怒,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爹!”手上握着俞贺轩送给他的玉箫,便往林忠素腰间打去。林忠素何等功夫,手一伸,即把玉箫握住,道:“太师叔不想动手伤了你,飞儿听话。”王云飞使劲挣了两下,也没有挣开,道:“你快放手。”林忠素道:“你听话,太师叔就放手。”王云飞道:“我偏不!”手一扭一旋,随即一震一转,将玉箫抽了回来。

    林忠素满脸惊愕。寇延枫道:“好小子,竟也会使‘天罡经’里的功夫。”拔剑往王云飞颈部扫去。徐菀茹急道:“莫伤我儿子!”林忠素也叫道:“别伤了他!”却见寇延枫这剑将到王云飞身前时,王云飞急身一闪,玉箫回劈而至。林忠素惊道:“‘天罡剑法’!”那王云飞使的正是“天罡剑法”里的“雄”字诀,寇延枫一见,忙缩身退开,挥剑“速”字诀攻至。他的功夫远比王云飞要高,而王云飞先前从无一招一式练过这剑法,适才若非偶然想起当年在绝谷时王利锋教过他的口诀,也使不出这招剑法来,是以王云飞被他打得无从还手。

    王云飞知道自己若是被降服,母子二人性命恐怕难保,情急之下忽然想到父亲王利锋教自己背过的“七星剑法”中有一剑名唤“天玑剑”,专用于逢凶化吉,正巧他曾在闲时看过王利锋使过,忙玉箫一挥,就使了出来。按理说他曾得父亲王利锋教导立下过誓言,绝不乱用这套“七星剑法”,更不会用这套剑法伤害任何一个铁剑门弟子,不过眼下情势非常,王云飞竟不自主地使了出来。那“天玑剑”是“七星剑法”中的第三剑,林忠素却给识出,道:“这是‘七星剑法’!”说话之间,寇延枫已被王云飞一剑击败,但见他脸色惨白,慌忙站到林忠素身畔。黄子谦道:“师父,您说这‘七星剑法’的剑谱已被师伯烧毁,当今天下除了王利锋会使,再就是孔师兄会使第一剑‘天枢剑’,此外再无别人会使,却不知他使的是哪一剑?”林忠素道:“是第三剑‘天玑剑’。”

    黄子谦道:“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恭喜师父。”寇延枫也跟着连道恭喜。俞贺轩躲在床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林忠素究竟何喜之有?只听林忠素道:“不错,师兄担心天下英雄会来夺本门五宝,十年前就把手中的‘天罡经’原本、‘天罡剑法’和‘七星剑法’两套剑谱全部焚毁,竟不曾想王利锋会把这三套功夫都传给了这孩子。”俞贺轩恍然大悟:“原来本门五宝已失其三,如今飞儿就是这其中的三宝。”只听黄子谦道:“师父,既是这样,我们还要把她们母子交给他们吗?”林忠素道:“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外人所得,至于她……”黄子谦和寇延枫齐道:“弟子明白。”

    王云飞似已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道:“你们休想让我说出半个字来!”林忠素道:“飞儿,本门武功自你太师父被杀,便再无人学全,眼下唯有你能让本门的武功不至遗失。”王云飞道:“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何干?你们怕我被别的门派抓去,我却偏偏自投罗网,看你们能奈我何?”林忠素听他如此去说,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真的去那么做,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出手去王云飞。王云飞反应到快,出掌一迎,他这一着急,顿时体内真气涌出,那林忠素碰到的他的手掌,“啊”的一声惨叫,被击飞到了墙角。

    这一下变故陡生,谁也未曾料到小小的王云飞竟会一掌将林忠素打倒在地。黄子谦和寇延枫顾不得徐菀茹和王云飞母子,忙跑过去扶起林忠素,却见林忠素满口鲜血,原来右臂已断,虽然身受重伤,幸好性命无碍。这一切恰被俞贺轩看见,他料得此时正是逃跑的绝顶良机,起身冲出床底,抱起王云飞,叫道:“四嫂快跑!”拔剑一扫,不让寇延枫和黄子谦二人来追,忙和徐菀茹跑出了玉皇阁,竟奔阳台观外跑去。他跑了几步,忽然止步,道:“四嫂,观外人数甚众,咱们往观后跑。”带头便奔。多亏这日铁剑门召开英雄大会,几乎全部弟子都守在阳台观,观内和观后反倒没人把守,三人逃得倒也容易。

    出了阳台观,观后是荒凉的山地。铁剑门弟子向来都不到此处,是以这里极是荒凉。俞贺轩放眼往山下望了望,道:“四嫂,咱们现在下山,就算不被师叔他们抓住,也定会被其他门派的人抓住,不如所幸就往山里逃跑。这山顶是本门禁地,铁剑门弟子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来追,就算其他门派的人想要来追,铁剑门弟子也定是不允。”徐菀茹点头应道:“好。”跟着俞贺轩往山里去了。他们走的并不是山中的路,而是在坡上前行,是以愈走愈是艰难,终于挨到了正路,已是气喘吁吁。俞贺轩道:“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幸好这里无人守卫。”三人拔步更上,路过了迎恩宫,又走到紫微宫门口,俞贺轩道:“四嫂,这里往上再走,便是本门禁地了。”

    徐菀茹终于舒了口气,问道:“小师弟,你今日救我们母子,恐怕此后这铁剑门也是容你不得了。”俞贺轩道:“我和四师兄亲如骨肉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嫂你被师叔带去送死。”想了一想,又道:“不管那些了,眼下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既然做了如此选择,而且又已走到这步田地,回头已属无用,倒不如所幸前行,或可有一线生机。”带着徐菀茹母子进了禁地。这禁地,两百年来铁剑门弟子从无人走过,俞贺轩本以为是极其神秘之处,不想一条小路顺着崖边直通山顶,和别处实无半分区别。

    向山顶又走出两里多路,只听山下有人吼道:“小师弟,你当真违背洪政祖师的训示,进了这禁地之中?”正是孔润羲的声音。徐菀茹道:“遭了,小师弟,我们被他们发现了。”俞贺轩道:“四嫂放心,他们定是沿着我们的脚印找来,不过却不敢来追。”又往山里走去。三人行了一阵,已听不清山下众人的声音了,但见小路的一侧和山崖紧靠,另一侧也无栅栏,寒天雪地一旦失足,必定葬身崖下。不过这里居高临下,极目望去,有千里之远。俞贺轩道:“飞儿,你生日那天便要来这看看,今日总算如愿了吧。”王云飞却不答话,只觉得周身真气在窜动,忙道:“小师叔,你,你快放我下来。”

    俞贺轩和徐菀茹听他说话声音发颤,已知他异症复发,忙将他放下来,寻一处平石叫他倚崖坐下。王云飞依照父亲王利锋所解释的“玄元功”口诀,缓缓压制体内的两股真气,终于将那两股真气送回丹田之中,才道:“娘,我们这么走,能逃出去吗?”俞贺轩也不知能否逃出铁剑门,道:“这天坛山自古便只有一条路,也不知山后能否通行,咱们再走走看。”三人于是再行,这一下一直走到了山顶,却见山顶是一间古庙,庙门上写着“轩辕庙”三字。俞贺轩道:“这里想必就是上古轩辕黄帝祭天时所在之地,咱们进去看看。”三人这便入内。

    一入庙门,就见庙内正中坐着一尊塑像,那塑像雄伟威严,是轩辕黄帝的像。俞贺轩道:“都说此处是轩辕黄帝祭天之所,可是这庙中供奉的却还是轩辕黄帝他本人,看来此庙不过是后人所建,那么一切看来也都是谣传。”徐菀茹道:“是不是谣传都好,不过眼前的这个确实是轩辕黄帝。听我义父说,他是我们大家的始祖,能保佑着我们永远平安幸福。”说着走到塑像面前盈盈拜倒,王云飞也跟着拜了下去。只听徐菀茹道:“四哥现在被人误会,独自去抓凶手也不知有无危险,求轩辕黄帝保佑四哥缉拿真凶,还自身清白。”拜了三拜,续道:“飞儿身受异症折磨,求轩辕黄帝保佑他永远平安健康,我便是立时去死,也无怨无悔。”说完又拜了三拜。

    俞贺轩见徐菀茹诚心求拜,心头一动:“这里是天坛山绝顶,也不知有无出路,要是我们都逃不出去,那可如何是好?”四下一看,这里不过是一间破庙,再无什么特别之处,哪里又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言呢?忽然想道:“这里是本门禁地,两百年来从无本门弟子来过,那么就是说此间破庙是在洪政祖师之前便有的了?是了,是了,洪政祖师当年拜在洪山道人门下,这绝顶就是洪山道人练功的地方,可是这里只有一间破庙,又怎能容得下洪山道人和洪政祖师在这里练功呢?这里定有其他的地方才是。”想到这里,四处细细查看,猛然发现塑像之后竟有一处隐蔽的门。

    俞贺轩喜道:“四嫂,你快来看这里!”徐菀茹闻声,带着王云飞过去,见是一处旧门,道:“莫非这里可以通往其他的地方?”俞贺轩点头道:“应该如是。”打开旧门,顿觉豁然开朗,忙走出庙去,见眼前是一片平地,甚为空旷宽阔,平地正中是一座高台,层层台阶直达其上。俞贺轩道:“这里才是轩辕黄帝祭天的地方。”见平地西首崖边不远处还有一旧炉,走近前去,只觉这旧炉残破不堪,似是年代甚远,又道:“据传老子曾在此炼丹,这个必是他留下的炼丹炉了。”瞥见王云飞似有所思,便问道:“飞儿,你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

    王云飞道:“我想到了爹爹曾经教过我的一首诗,‘阳落天坛上,依稀似玉京。夜分先见日,月静远闻笙。云路将鸡犬,丹台有姓名。古来成道者,兄弟亦同行。’”俞贺轩道:“好,刘禹锡的这首诗说的便是这天坛山。想这绝顶之处如此让人流连,就是李白都说‘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子扫落花’,无怪当年洪山道人要在这山中修行,更无怪洪政祖师要在这天坛山中开山立派了。”说到这里,又想到自己身处天坛山绝顶,实也是为了躲避铁剑门众弟子的追捕,叹道:“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可如何才能逃走呢?”

    三人登上高台,四下一望,不禁大吃了一惊,却见山后崖下略矮处另有一座平台高地,那高地紧邻悬崖,任何人在崖边都看它不见,却偏偏站在这高台之上方能瞧出。那块平地占地不大,上有七块巨石,摆成的正是北斗七星之状:勺口对着崖顶高台,勺把微弯向外。俞贺轩道:“那里可能就是洪山道人和洪政祖师当年修炼武功之地。四嫂,你和飞儿先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王云飞道:“不,小师叔,你也带我去看看,如何?”俞贺轩点点头,道:“也好,四嫂,就有劳你在此稍候。”记准位置,这便抱起王云飞下了高台,走到崖边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那块高地之上。

    俞贺轩把王云飞放下,二人悄立巨石之下,见那块巨石上刻着字,只是巨石久立山巅,常年日晒雨淋,毕竟年代很远,有些字迹已经不是十分清晰。俞贺轩缓缓读道:“清夫剑术通神、箫音无双,不愧‘剑气箫心’之名。”王云飞问道:“小师叔,清夫是什么人啊?”俞贺轩道:“清夫是二百年前中原武林七大绝顶高手之一韩湘的字,他武功奇高,以剑法高超著称,又因善于吹箫,故人称‘剑气箫心’。”王云飞点点头,二人于是绕到石后,却见上面画着不少人物,那些人手中持剑,动作不一,似是一套剑法。俞贺轩惊道:“这是一套武功秘笈!难道是洪山道人或是洪政祖师留下的?”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疑道:“这其中的剑招,是本门武功,难不成就是‘七星剑法’?”王云飞一听是“七星剑法”,忙凝神细看,但见这石上剑法的第一招,和自己适才与寇延枫拼打时所使的那剑一模一样,道:“小师叔,这应该是‘七星剑法’中的第三剑‘天玑剑’。”俞贺轩道:“飞儿,你不是学过‘七星剑法’吗,怎么竟不敢确定?”王云飞道:“回小师叔,我爹只是教过我背下了这剑法的口诀,剑招却是一招也没有传授。”俞贺轩道:“可是你在玉皇阁中,确实使出过‘七星剑法’。”王云飞道:“那是我看爹爹他使过,这才记了下来。”他原本确实只是记住了剑法口诀,而这其中的剑招,王利锋还未来得及一一相授,崔浪便被打落了绝谷之中,一家三口从此出谷,传授武功的事儿也便搁置下来。

    俞贺轩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走到左侧最近的那块巨石前,见正面上没有字,背面却同样画着一幅剑招图,道:“这是‘七星剑法’第二剑‘天璇剑’,十多年前你爹初学之时,他曾偷偷演示给我看过,是以我的印象较深。”他们二人兄弟情深,当年俞贺轩好奇这套“七星剑法”,王利锋于是给他演示过一遍他新学的“天璇剑”剑招,可惜俞贺轩不会口诀,只记住剑招却不曾学会,但是脑海中对这一剑的剑招记忆犹新,所以一看便给识了出来。他们又走到第一块巨石前,见正面写着:“佛法高深,当世只存奖禅师一人尔。”俞贺轩知王云飞不识这存奖禅师是谁,解释道:“这位存奖禅师是和韩湘江湖齐名的得道高僧。”

    他们转到石头后面,见上面仍是一套剑招,恰巧二人都能识出,齐道:“是第一剑‘天枢剑’。”王云飞道:“这里的七块巨石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布置,那么那边的四块定是分别刻着‘天权剑’、‘玉衡剑’、‘开阳剑’和‘摇光剑’的剑招了。”果如他所料,那四块巨石对应刻着这四剑的剑招,但是每块石头前面却有的写字,有的不写,便如第四块、第七块上无字,而第五块上写着:“贤徒遍天下,知识通百家。”第六块上写着:“忠义为国,不惜死难,悼祭神武将军。”俞贺轩一一解释给王云飞:“这第五块巨石上说的是当今窦州杨门的鼻祖‘博通百家’杨淑贤老先生,而‘神武将军’名叫蔡靖,是丐帮祖师爷庄义方的师父。这两人和韩湘、存奖禅师同为当时的绝顶高手。”

    王云飞道:“那三块石头上没有字,却不知是什么含义?”俞贺轩道:“我听你太师父讲过,说是当年世上有‘僧道游兵博将恶’七人,号称七绝,洪政祖师的恩师洪山道人便是其中的‘道’。我猜这巨石前面的字应是洪山道人所刻,他把七块石头比成七人,唯独对自己不好评价,所以第二块石头就没有刻字。至于这第四块、第七块,听说七绝之中有两人做过不少坏事,其后未得善终,许是洪山道人怕有诬他们死后的声名,也便没有刻字评价了。至于这石头后面的‘七星剑法’,定是洪政祖师留在上面的,只可惜两百年来,铁剑门弟子从无来过,一直也不被人所知。”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王云飞已经学过了“七星剑法”的口诀,只是这剑招还不知道,若是他能学会全套“七星剑法”,将来鲜有敌手,也不无可能,道:“对了,飞儿,你只差这剑招没有学过,现在天赐良机,何不把剑招一一记下?”王云飞道:“这剑招于我实无益处。”俞贺轩正色道:“怎会没有益处?你爹是堂堂正正的铁剑门掌门继承人,虽然他眼下被人误会,但是终有沉冤昭雪之日,那时他继任为铁剑门掌门,以后这剑法你还是要学的。何况咱们逃到这里,也没有出路,闲着也是闲着。”王云飞听他劝告,一想也是,欣然应了。

    王云飞甚是聪慧,从第一剑到第七剑,不到两个时辰便已将剑招全部记下。这段时间里,俞贺轩也没有闲着,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偷学铁剑门的“七星剑法”的,于是四下寻找下山的出路,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无果,只得又带着王云飞飞上崖顶。此时天色将黑,徐菀茹见二人无恙,很是高兴,问道:“怎么样,下边可有出路?”俞贺轩道:“下面的七块巨石上刻着本门的剑法,我已叫飞儿一一记下,以后或许有用,但是出路却是没有找到。”徐菀茹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俞贺轩安慰道:“四嫂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办法。”

    三人回到庙中,俞贺轩徐菀茹母子叫寻了处地方歇息,自己再次走上高台,伫立风中,心想:“四师兄还没有回来,我一定要保四嫂母子周全,否则可就无颜去见四师兄了。”向下又望,怎么也找不到能下山的路。过了良久,天边月亮升起,俞贺轩抬头一看,漫天星斗遍布天际,只见北斗七星指着的正北方向,北极星格外耀眼。忽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七块石头既然摆成了北斗的形状,指着的方向恰巧正是北方,莫不是其中另有玄机?”往崖下望去,只是天色太黑,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道:“待我明日一早仔细看看不迟。”

    俞贺轩也回到庙中歇息,次日早早起来,见徐菀茹母子兀自未醒,悄悄走上高台,顺着那七块石头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天坛峰峰顶正北处有一块小平地,和摆着七块巨石的平地一样,非在高台上看不见不说,也同样是比崖顶略低。俞贺轩心下大喜,跑到正北崖边,将身一跃,跳了下去,正好落在平地之上,只见身后是一个山洞,只可容纳一人进入,心想:“这山洞当真极是隐蔽,竟是按照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位置设计出来的,若不是昨晚仰望天空,说不定也想不到这里。”当下飞上崖顶,将徐菀茹和王云飞叫醒。

    俞贺轩把发现山洞的事儿说了,二人尽皆大惊。俞贺轩道:“这山洞修是如此隐秘,或许就是下山的通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赶去。”于是三人来到崖边,俞贺轩一一把二人送下。徐菀茹见这山洞当真出奇,喜道:“小师弟,看来我们真的有救了。”俞贺轩点点头,当即晃亮火摺,抽出宝剑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这山洞中一路向下而行,修的都是台阶,显是有人精心设计,三人更是愈发的兴奋。行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到了何地,顿觉眼前一亮,已是另一番天地。

    俞贺轩抬头一看,见天坛峰就在西南方向,距离自己已有一段距离,道:“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徐菀茹大喜,道:“小师弟,眼下我们该去往何处?”俞贺轩道:“先去王屋城和四师兄会合,要是他抓住了凶手,咱们就一道返回铁剑门;要是让那凶手侥幸给逃了,咱们就听凭四师兄的安排。”徐菀茹应了,于是俞贺轩带着二人往南行去。这三人都是一天一夜未吃未喝,大人尚可挺住,王云飞还是个孩子,却是又渴又饿至极,于是三人先找了处路边的面馆,饱餐了一顿,这才上路。终于行到了王屋城,俞贺轩便带着徐菀茹母子往当初自己待过的那个院落赶去。他料定此刻祥云客栈中已无各派人士,是以大胆地从祥云客栈门口走过,却哪知刚刚过了祥云客栈,就听祥云客栈中有人说了句:“咦?小师弟!”正是杜鼎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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