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轻轻颔首，不做评判，笑道：“这是我孙女，周淑雅，你们见过了。”
宋别目不斜视，点头答是。
周先生抚须笑道：“淑雅你先带宋公子去安顿，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谈。”
……
入夜，晚饭后，三人来到周先生的书房，周淑雅为两人斟茶，也坐在一旁。
周先生坐在书桌后，开门见山道：“淑雅自幼体弱多病，遍寻名医皆束手无策，恰逢二十年前朝堂有变，老夫辞官后便钻研古籍寻访高人，结合古巫与神仙家等道理找到了一个根治的办法。”
宋别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周淑雅。
周先生叹道：“按神仙家的说法，天眼你可知道？”
宋别点头：“据说确有一门开天眼的法门，天眼乃是第三只眼，位于眉心。”
周先生笑道：“不错，开天眼的法门老夫也有研究，只是此法对天眼的利用还是过于简陋。”
宋别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听起来周先生似乎是在天眼的利用上有所进展，像天眼这种神秘的事物，正是他这年纪所感兴趣的。
周先生接着道：“老夫纵览百家，遍寻高人，发现人体内最神秘的，便是大脑中心的一物，古巫口耳相传中，在远古洪荒之时生灵皆有第三眼，只是后来这只眼隐没。如今人类，第三眼幼时仍活跃，但到了你这年纪基本就沉寂了。”
“但按古巫的说法，这第三眼由外而内，虽让生灵失去了一些神通，却也拥有了更大的潜力，言是积蓄潜能的过程，万世之后，定会再现更强大的神通。”
宋别问道：“莫非这第三眼便是根治淑雅妹妹体弱的关键？”
周先生肃然点头：“如今公认的是，第三眼由外而内是古炼气士的开端，而现今的第三眼居天灵之下，眉心之后，已有了统筹全身之能。”
宋别惊道：“古炼气士之开端？莫非正是因第三眼由外而内，才能感知灵气？”
周先生道：“不错，在传说中的远古洪荒时代，是没有修行一说的，生灵皆是天生的神通，不知灵气为何物。某些强大生灵的神通更是可以贯穿古今，被称为神，而巫的力量便是来源于此。”
“你可曾为我人族上古传说中一些先贤的异状所疑惑？”
宋别点头：“传说女娲人首蛇身，神农头生牛角。”
周先生道：“不错，据老夫考证与推断，那时的人族多有异状，人首蛇身的女娲恐怕并非单指一人，而指的是一族。女娲一族人首蛇身，神农一族头生牛角。那为何如今的人族皆是一般模样？”
宋别一脸震撼：“莫非是第三眼之能？！”
周先生点头：“老夫认为，第三眼入主人庭，是道之所赐，赐予我人族先天之道体。”
宋别看着自己的双手，惊问道：“莫非，这便是先天道体？！”
周先生摇头轻笑：“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你想知道真正的先天道体何模样吗？”他炯炯有神的双眸凝视着宋别。
宋别热血沸腾，激动道：“想！”
周先生很满意，抚恤笑道：“很好！吾心甚慰，那么第一步，你得在一年之内尽览此书房内藏书，融会贯通，到时才能进行下一步。”
宋别傻眼道：“尽览藏书？融会贯通？……”
周先生严肃道：“当然，你将是拥有先天道体之第一人，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
宋别一阵激动，雄心万丈，只感觉什么困难都难不倒自己了。郑重点头：“好！”
宋别立刻起身，拿起一卷书册开始看。
周先生笑道：“先别急，来，写封家信回去报个平安。”
宋别恍然道：“对对，先写信。”
宋别来到书桌前，接过周先生递过来的空白竹简铺开，抬头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老神在在，坐得稳如泰山，右手抚须左手请到：“写吧。”
看来是没有回避的意思啊……宋别心道。
周淑雅此时帮他将椅子搬来，随后便开始帮他研墨。
宋别谢过，随后便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细笔，沾墨开写。信中言说自己已经到了周先生处，要随周先生学习一年，不必担心等等。
周先生接过卷起的竹简点头道：“明早便让人送出。”
宋别道谢，又道：“我还想写一封。”
周先生平淡问道：“写给谁？”
宋别沉吟一会，硬着头皮道：“未婚妻？……”
周先生皱眉，拿起一卷空白竹简，手指在上边敲动，开口道：“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家世如何，品性如何。”
宋别只好简单说了林夕的情况，然后在周先生的问话中，基本将步古城这些年他知道的大事都说了。
周淑雅听完赞道：“林姐姐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
周先生却斥道：“林家十多年前进步古城，九年前的舍儒就道明显就有林家的影子，宋诗是不是写诗写糊涂了，这门婚事也是能答应的？！”
宋别不好撒谎，毕竟周先生与祖父通信，他写信过去一喷直接就暴露了，只好老实答道：“其实……我们只是私定终身。”
周先生眉头一跳，随后笑道：“那还好，以后你就安心在此学习，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想了。”
宋别点头，随后小心道：“那这信？……”
周先生笑道：“不写也罢，你宋家在儒门举足轻重，他林家在道门也应该有些地位，你们两一儒一道，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再过两年等淑雅身体好些了，就给你们成婚，林家女你就不要再想了。”
宋别懵了：“可是！……”
周先生脸一黑，斥道：“可是什么可是，没什么可是，成婚是人生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算怎么回事？！我周家与你宋家门当户对，只要我一说你爷爷肯定同意，你父母也没理由反对，你想反对先过了你父母和爷爷那一关！哼！”
周先生不理楞然当场的宋别，领着满脸羞红，又有些欲言又止的周淑雅走了。
随着书房的门被关上，宋别脑中一片混乱，忽然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忙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后偷听。
“爷爷，既然宋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何必……”
“唉，淑雅啊，他们两人长大的环境不同，儒门和道门的观念差距甚大，谈恋爱的时候人是盲目的，就算他们能争取到各自家中支持，真到了成婚后每天在一起过日子那就是矛盾不断。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的婚姻只会害了他。”
周淑雅呐呐道：“可是……”
周先生轻抚她的长发道：“门当户对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你和他从小便在儒门世家长大，观念相近，方能夫妻同心，这样的家才能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哦……”
“别想太多，爷爷还在呢，回去休息吧。”
……
待两人脚步声远去，宋别回到书桌前无力坐下，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与林夕也并不是很熟，在她来虚静居上工前甚至都没什么交往。或许她根本就对自己没有那种意思吧？正如周先生所说，或许她也不像自己对贞洁什么的看得那么重，就一定得成婚吧？
心情冷却了下来，宋别决定顺其自然，现在的目标就是先天道体，也给林夕和自己一些时间。
看书直到深夜，宋别才疲惫地回房休息。
随后的日子里，周先生经常外出给九尾狐一族讲学，在家里的时候就是指点宋别，而周淑雅也经常和他一起读书，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宋别也渐渐发现了周淑雅的体弱，受不得热也经不住凉，稍微劳累便会病倒好在青丘山四季如春，或许这也是周先生决定隐居在此的原因之一。
这么秀外慧中，自强无怨的女子，竟被老天如此对待，让宋别越发怜惜。
常言道日久生情，宋别不知道这是否绝对，但周淑雅这般女子，相处久了恐怕没有人能不喜欢上她，不自觉地就想让她开心，让笑容常在她脸上。
春去秋来年岁疾，这般平淡而充实，又有灵秀女子相伴不失乐趣，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宋别顺利读完了周先生书房中的藏书，其中涉猎甚广，有根据巫师口述的上古秘闻传说，有儒道等显学的经典和另辟蹊径，更有阴阳纵横等小家的文献。而更多的是医学典籍。
宋别感觉自己此时下山，完全可以开家医馆了，再实践个几年甚至可以去王宫任职了。
在激动地向周先生汇报了自己的成果后，周先生淡定地让宋别好好休息几天。
这天早餐后，周先生便带着宋别和周淑雅来到书房，在周淑雅一脸好奇的笑容注视下，宋别的表情很先是惊讶，然后震惊，最后麻木。
因为周先生打开了一扇密门，来到了地下密室，这里没有别的什么神秘事物，有的只是比之地面上书房更多的书卷。
周先生将油灯放在书桌上，笑道：“这里才是老夫二十年心血所在，上面都是些基础，现在你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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