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穿白色的长袖衣服,一条蓝色腰带柔柔的缠在腰间,系出一款短短的绯红色流苏。一双明眸大眼如海冰般微蓝,既有柔情又有一丝寒意。似雪般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腮红,若一朵含苞的花。若是再过上一两年,定能熟成一位活脱脱的大美人。
“严依,你来干什么?”严苍天露出一丝不悦道,“上次还没闹够吗?”
“爹,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少女柔声说道,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灵灵闪动。
原来少女名叫严依,更想不到那身形魁梧巨大,挺拔若高山的严苍天,竟有个如此娇小玲珑的女儿。严苍天叹了口气道:“带剑的人跑了,我让青雀白鹤二人继续去追了。遇到个麻烦的小子,把我们拖住了。”
严依转头看向严苍天所指的那个“麻烦的小子”,她本想幸灾乐祸地瞧瞧到底是哪个不惜命的敢和暗影盟作对。
“刘刘七!”严依顿时面无血色的喊道,本带着一丝红晕的面颊变得煞白。看到流綮浑身血污地闭眼趴到在半是黑土,半是青草的地上,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严依想起几个月前离家出走,女扮男装成流綮口中的小乞儿小暗,那时与他经历的一点一滴都历历在目。那日在鬼嵇山下的城镇,青雀和白鹤不知怎么地就找上了她,要将她带回影山暗影盟。严依那时在客栈中等待流綮归来,况且也不愿意同他们回去。谁知那青雀与白鹤无奈竟告知严依严苍天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严依担忧父亲,却也不想把流綮与暗影盟扯上关系,便和青雀白鹤不辞而别。等回到了影山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临行去找严依前青雀白鹤曾问严苍天若是严依不答应回来该如何,严苍天无可奈何地振袖抛出一句“就和她说我快死了,看她回不回来。”
发现受骗的严依整天郁郁寡欢,之前是老不容易逃离了影山出去溜达,如今要再想出去可就难了啊。更何况现如今也不知道流綮到了哪里,就算出去了,要到哪里找他呢。
眼下,期待之中的再次相见却是这幅模样。严依站将不稳,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用手指探察流綮的鼻息却发现没有丝毫的生机。她吓得嗖的把手缩了回去,她瘫坐在地上,麻木了手脚,凝固了血液,心脏也仿佛窒息。
严苍天匪夷所思道:“你认识他?”
严依转过头,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严苍天,那眼光绝望,苦痛,祈求,怨恨严苍天从未见过女儿如此伤心。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我之前遇到的少侠,是他三番五次的在我危难之时救了我,而你,而你却杀了他我恨你!我恨你!”严依恶狠狠地盯着严苍天道。
“我我不知道啊!”严苍天一脸茫然道,“谁知道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还有一息尚存。”不知何时,暗影盟五大高手之一的李善探着流綮微弱的脉象道。
严依一听,立马扑了过来将流綮抱起,她想用弱小的身躯将流綮抱上马带回影山,却发现力所不及,她恨自己为什么这般弱小。她在李善的帮助下,最终将流綮背上了马。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命悬一线的流綮。
此刻山崖之上,一位背着巨剑与一背篓书稿的布衣中年人匆匆放下行囊,拿出笔墨一边寥寥草草的在纸上写字一边自言自语道:“可算赶上了,不过看来已经打完了嘛。”
严苍天心情复杂地看着严依带着流綮回了影山。之后李善虚手示意,打搅了若有所思的严苍天道:“盟主,眼下我们如何行事。”
山隘之内一片死寂,严苍天一声长咳道:“你派点人去帮青雀白鹤,北胡最近动向不明,我怕情况有变。龙寂凤隐要是到了青庐剑池也就算了,就怕被北胡人给抢了去。”
李善不明白那青庐剑池到底有何可怕之处,纵使他卢佑阳是天下第一,如何能抵住千军万马?北胡占了岩州几十年了,那青庐剑池直接还挂着赵国飞龙旗。作为暗影盟排的上名号的人物,李善做事略有些激进,可既然盟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劝严苍天做什么强攻青庐剑池的事。
二十五岁的李善从小看着严依长大,他比严依大了十岁,自然说不上什么青梅竹马,可也在日复一日,天天相见之中,对严依逐渐生出了情愫。李善很在意那个令严依哭得撕心裂肺的刘七,他想知道严苍天对此事的看法。李善吞吞吐吐地说道:“对了盟主,那个刘七如何处置?真要救活了他?”
严苍天道:“他中了我全力一拳,又被体内不知名的功法反噬,就算是凭他刚刚入得的中天魂境实力,不可能活着就好。”
“可,严依严依似乎很在乎他。”李善一脸替严依担忧的样子,心中确实暗喜。
“唉,就让她恨我吧,大不了过了三年五载,等她气消了,就不信她要恨我这个亲爹一辈子。”严苍天无奈道。
却说从刚刚发生激战到回影山的路上,严依一路快马加鞭,她准备将流綮带至影山怪医家中。
那时深藏在影山之中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就连掌控力影山的严苍天也不知道其存在何处。严依小时候在山中嬉闹,无意之中救了不慎被猎人陷阱所困的一位怪老头。那人自称影山怪医,习得天下毒经医书,只因看透了天下杀伐难止,芸芸众生何能一一解救,于是隐居于此。他为了感谢严依的救命之恩,答应严依今后若是有需要他医救的人,无论何种疑难杂症,何种致命创伤,只要有一口气在,必定能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就如同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一般,连严依自己本来都快忘了这一茬,可就在她骑着马带着流綮准备赶回暗影盟时,忽然脑子一闪想到了影山怪医的承诺,便立即改道前往。
从日上三竿到落霞云归,严依原本粉嫩的唇已经被风吹得干裂,她没顾得上喝一口水,终于来到记忆之中的影山怪医家。
眼前景象:枯黄的竹篱笆里是一座半是石头半是木头茅草搭建起来的小屋,院子里一格一格翻新的土壤里种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植物,墙壁上挂着蛇蝎蝙蝠等被风干的毒物,整个院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古怪药味。
闻见一声稀有的马儿嘶鸣,屋子里走出了一位头发苍白蓬乱,满脸皱纹沟壑纵横,穿着一件破了一边袖子的貂皮裘的邋遢老头。
“快来帮忙!”严依费力地将流綮从马背上弄了下来道。
邋遢老人本纳闷怎么会有人能找到这里来,可一见眼前似曾相识的少女以及她所带来的一个病号,他就顿时明白了。邋遢老人一声怪诞笑声道:“小妮子,是你吗?你来是要让我遵守诺言救那位年轻人吗?你放心,我怪医从来是说话算话,我说能救,就是能救”
“别废话,赶紧救人”严依没想到那怪医啰嗦的毛病还是不改。
怪医上前去,边将流綮扶进屋子里边惊讶道:“哇,怎么会伤得这么重,经脉具毁,五脏重创,体内又有一种霸道功法逐渐反噬他的气血心智,如今只靠一口想活下去的执念吊着才能不死,这也实属难得啊!”
“你救得活的,对吧。”严依湿着眼眶,满是哀求的语气道。
怪医从貂裘上系着的布囊里取出了五根银针,“嗖”的一声飞针而出,扎在流綮身上,他仔细地把了脉象后摇了摇头道:“他体内的邪功太强,寻常方法根本救不了他,为今只有一步险棋,你可愿一试?”
严依点头答应:“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能救活他就好。你快说是什么?”
“要重零开始重塑经脉,再造气血,非医界仙草北林血草不可,而要将他的心智从邪功的反噬之中拉回,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毒蛊。毒蛊能蛊惑人心,控制心灵,我想以此抵消邪功的控制。只是北林血草世上难得,唯有影山才有生长,我在影山这么多年也未寻得。”
严依想着正好父亲那里有一株北林血草,顿时感到绝处逢生般的喜悦:“我能弄到北林血草,你等着,马上回来。”
严依猛地起身跑出,快步上马往着俺暗影盟奔去。
入夜,严依找到了严苍天,道明了来意。
“嘭”的一声,严苍天怒拍桌子道:“不行!北林血草不但能起死回生,还能增长功力,绝世罕有,我一直藏着都没舍得用。而那小子害我失去了龙寂凤隐,死有余辜,如今想让我在身上使用仙草,绝不可能。”
严依扑通跪倒在严苍天面前,倏然抽出短剑架与自己脖颈之上威胁道:“北林血草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命重要?你要是不给,我就和刘七一起死!”
屋内死寂,烛火映着严依憔悴的身影与严苍天阴沉的严苍天的脸庞。
严苍天一阵心灰意冷地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喜欢那小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