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羽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同时,他在感叹自己的愚钝。怪不得游戏公司这么久没有公布这款游戏的题材。
从小女孩家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想通了。他想起了官网公告上的那十六个看似胡言乱语,实则意义非凡的十六字:“缘起缘灭,聚散有因。目不可信,心不足恃。”
这款游戏是在告诉玩家,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那到底在他们不曾看见的年岁中,经历过什么呢?没人能够回答。但他们知道的是,如果了解他的故事,任务会简单许多吧。
他以为只是“程序出错”而已,他以为葵百合只是“程序出错”了而已,他以为赏金猎人只是个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家伙而已。他以为的一切,都只是他以为。大块头赚钱是为了治好伊格,葵百合不接受对他主人的诋毁和侮辱,赏金猎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冒险。
首因效应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觉得,从通过审核进入游戏刚一刻,他就猜错了,他以为这个游戏警醒人类不要过分相信人工智能,而作为特工的游羽需要对那些暴动的人工智能进行逮捕以维护秩序,受到先入为主思维的影响,他不愿意接受与自己认同的观点相矛盾,他坚定地认为那些暴动的机器都是“程序出错”,可每次的结果都颠覆他的认知,他庆幸自己醒悟得不算晚。
但,这次,他依旧没有猜对。
遥远的主城区,特工学院。
两个人相对而坐,白发微胖的老人,还有摘下帽子的指挥官——龙渊。
“指挥官,找我什么事?”
就连龙渊都得遵称他一声指挥官。
“不用这么称呼我,你现在已经成为特工学院的总指挥官了,随便怎么叫都行,你也是知道的,老头子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话不多说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他回来了。”
“他?您说的是他吗?”
龙渊好像不太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不衬身份的哀伤和痛苦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流转,可在抬起头的那个瞬间恢复了原状,强装着镇定。
“对,计划要加紧了。”
老指挥官推着眼镜擦了擦眼睛,小声感叹句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计划我在实施中您这次来,是要宣布调动工作的指令吗?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不,这几年你的表现我看在眼里,你是个很棒的指挥官。我只是个要退休的老家伙了,今天想来跟你们几个说说话,他们忙不忙?唉老了老了,下次你们能不能见到我就不一定咯。”
老人对于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死亡表现得很乐观,还呵呵笑着,眉眼间的皱纹舒缓了许多。
“我马上去通知他们。指挥官,您说什么,您要退休了?”
“这么多年,还不许我享受两天清净日子了?赶紧的,把他们喊过来。”
“是!”
习惯性行了个礼,然后帽子都没戴就匆匆跑出了门。老人在那边坐着,划拉了几下,盯着桌面上的照片,眼睛一红。十六个好孩子,如今,就只剩下了五个,而且现在的龙渊,也在重复着当年他做过的一切错事,但他却无法也不能阻止叫他怎么能不心疼?
卫星区,地下机械工厂中。
“咔吧咔吧”
男人活动着机械手臂在往身上装配着什么装置,这种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多长时间没有过了,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三十年?反正他不记得了,他也没心情去了解,就算弄清楚了又能怎样?有什么意义么?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据估算,三十秒后守卫部队将会抵达”机械女声提醒。
“我知道了。”
游羽等人再次走进了红姐的小酒吧,他们这次来是避避雨的。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四处找寻线索的他们困在了这块区域,而且天色已经晚了,必须找个地方过夜了。这种情况下申请传送回学院也是不太可能的,亚空间传送装置的能量消耗实在太庞大,所以除了紧急情况之外特工学院不会动用的。再说了,他们来来回回进出罪城可是特别麻烦的,所以游羽当即决定在这座城市过夜。而且,夜间的罪城最容易将那个喜欢“惩恶”的吸引出来。
他们游荡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借宿的地方,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回来了这边。刚进门,游羽等人差点撞到了刚出门醉醺醺的酒鬼,高高大大的他舌头都不利索了,但依旧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躲着雨匆匆离开,他还带着罪城人特有的不善眼神回头瞅了游羽几眼,然后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走了进去之后游羽等人发现这里没别人了,只剩下了仿佛不怕冷的红姐坐在吧台后面。
霓衣风马坐了下来直接问:“红姐,我们能在这边过夜吗?”
听到客人的话后,坐在吧台后面的她把手中的东西悄悄塞了回去,她原以为这几个客人是不满意来找茬的。于是她性感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笑盈盈地说:“随便咯,如果你们不嫌弃姐姐这里简陋环境的话。”
“那谢谢红姐了,我能不能点点东西暖暖身子?巴封就不错,嘿嘿。”
“哦?还要吗?这酒可不好消化啊,一天两杯可不少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同一个客人每天只能点一次。”红姐在提醒这几个新来的家伙们,其实她的意思很简单,罪城道上的规矩,尽量不要制造麻烦,劝他们乖点。当然,她以为这出手阔绰的五个人是来罪城惹事生非的。
“这不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换种也成,不过我这人不是很懂酒,随便来点就行,价钱好说。”霓衣风马表示自己真的是来喝酒的。
“既然客人都这样说了,姐姐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红姐开始调酒,每个充满巧劲的动作让穿着红裙的她更显得魅惑。
“请慢用。”
红姐把调好的酒摆在五个人的面前,恰好对应着五种色彩五种不同的口味,而且更让他们奇怪的是,这种味道不算太好还可能称得上糟糕的液体可真容易让人上瘾,好像有着特殊的魔力,让他们沉醉在欢愉里,就连不太擅长不太喜欢喝酒的星魂也不顾娜塔莎的反对将杯子里的液体一滴不剩灌到了肚子里。
“好酒。”霓衣风马和游羽情不自禁地称赞。
“谢谢夸奖,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没让你们失望吧?”
红姐直接坐到了他们几人旁边,右手托着下巴和几个人打趣。星魂想要付账但是红姐阻止了,其实她也没怎么在意付不付账的问题,像她这种每天坐在这里和客人聊天打趣获取情报,然后再卖给需要这些情报的人,她会缺钱吗?不。但这不是说她赚钱容易,在这种每天都可能死人的罪城,乱交易情报的话说不定哪下不留神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诸如被人暗杀这种事情,只不过那些人想取她性命的人最后都死了,足以见得红姐手腕的强硬。
星魂酒量不行还硬撑,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躺角落的沙发上睡着了,而想让他睡得舒服点的娜塔莎伸手想让他往里面靠靠,结果手被睡相不太好而且很喜欢动的星魂压住了,也不敢再有动作,怕惊扰了他。之后找了个机会把手拿了出来,也找了张沙发睡下了。
“别闹要睡觉了你再这么闹我也要还手了啊”
游羽捏了捏宁采薇的脸,她用羽毛在游羽脸上挠着痒。不过她最后被游羽小小地教训了几下,也就是被按到了沙发上挠了半天痒,最后在她的求饶声中,游羽才松开了她。
红姐看着打闹着的几人,情不自禁地感叹了句:“哈哈年轻就是好啊。”
“红姐你也挺年轻的,真的,漂漂亮亮光彩照人,相信你肯定能够越活越年轻。”霓衣风马打趣道。
“油嘴滑舌,不过这话中听。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不管,记得,这里是旧自由城,不要轻易惹事,很麻烦的。好了,毯子那边有,自己拿,姐姐我也要去睡觉了。”红姐和霓衣风马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也倦了,然后稍微提醒了他,之后就打着呵欠回到吧台打盹去了。
霓衣风马捧着杯红姐聊天时候讨来的一杯普普通通的葡萄酒,望着外面的暴风雨出神。
“这酒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呢。”他小声称赞。
“要不退出游戏之后,自己再酿点或者尝点外面的酒,怎么样?”他想。
红色的身影早就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而且他的身上依旧没任何痕迹甚至连土灰都没有,看来被他处理了。现在的他依旧是坐在废弃工地的破烂建筑里,望着夜雨,悄无声息。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意识都没有,就好像睡着了那般。
忽然,他的身体抖了几抖,他认定自己的视觉系统受到了干扰,因为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他以为是(运输机器人,一代机)的角,可那又不太像,以及大幅红色的画他抚着胸口试图让剧烈波动着的脉冲信号稳定下来。他不知道的自己的机体内部发生了什么,第几次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了?他数不清楚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情况呢?他努力地回想可越想眼睛越疼,但这次他克制了挥舞剑刃的冲动,只是捏着顺手捡起的碎水泥块,他的手指间渗出了砂石土砾。
他在竭力复原着自己过去,可怎么也做不到。
到底,那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星魂睁开了眼睛,被怀里软软的东西吓到了,直接滚到了地上。而沙发上头发散着的娜塔莎蜷了蜷身体,不过很快又舒展了,看来是战衣又稍微调整了温度。
“这丫头!”
他刚想这么说,但努力回想昨晚的时候发现,昨晚自己好像是睡在旁边那沙发上的吧!呃这可怎么解释?这下可糟糕了。完了完了,该怎么解释呢?每天保持着高智商低情商的他总是不受控制地把事情搞得特别奇怪,如果解释自己半夜醒来之后出去溜达了圈,然后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上错沙发了怎样?
他只能坐在地上守着娜塔莎等待她醒过来确定下,情况不对立马道歉。他都这么想好了,但是他想多了,娜塔莎大多数时间像个小迷糊,更别说在睡觉的时候了,说不定就算她看见了也会当成一场梦,因为她把星魂想象得特别完美,但这就是星魂最纠结和在意的地方。想给自己两拳的星魂懊恼不已,这下辜负了娜塔莎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呵啊哈哈”
霓衣风马在一旁小声偷笑着,他很想看看这出戏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其实,嗯怎么说呢,研究人类真的挺有意思,他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与人类交往。
“诗人,你整夜没睡吗?抱歉啊,我的错,喝醉了睡得太死。”星魂这样检讨,至于诗人这个称呼是霓衣风马自己提出的,因为他的游戏昵称太拗口,而且他也表示过自己特别喜欢李白写过的诗句,所以自称诗人了。
“我不困,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那位小女友吧,我出去外面看看。”
霓衣风马调侃完星魂就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下满脸尴尬的星魂守着娜塔莎不知道该做什么。算了,先在这里等着她睡醒再说吧。于是星魂蹲坐在地下,静静地看着娜塔莎睡觉。
走出大门外的霓衣风马嘀咕着:“什么时候停啊,这烦人的雨。”
雨,恰巧停了,空气中突然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额这运气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也太突然了。然后霓衣风马弱弱地又说了句:“要不再下会?”
这次老天可没有搭理他,好吧,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个缘分,急不得的,就在这时,红姐慢慢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没事的话,坐下陪姐姐喝两口小酒吧。看到你之后,突然讲个故事,这故事如果不讲出来心里堵得不行。”
“乐意洗耳恭听。”
霓衣风马拿到了红姐置于桌子上的巴封酒,陪她坐在了门口边的桌子旁。其实昨晚他就已经看得出了,红姐这个精明干练的女人犹犹豫豫有事情想说。
“当真要听?”
“自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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