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伍茨？”罗德轻声念出了老者的姓氏，然后摇头道，“你别和我说这些东西，我听不懂。如果你真的调查过我，就知道我不清楚你们这些喜欢玩特权的贵族的门道，更不可能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沌裁决组。”
说完后，罗德还小声嘀咕道：“话说‘混沌裁决组’和‘高阶执政官’这种名字真的不是某位高层喝醉酒后乱取的么？”
原本等着罗德露出惊讶神色的老人听到罗德这种毫不避讳自己的“自言自语”，当下就呼吸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
斜眼看老者连喘了几口气的罗德笑眯眯道:“据我所知，被纳入调查员公会的位面，最近的帝国时代都在一百年前了。怎么再这么个文明发达的宇宙体系里，还有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存在？”
总算缓过一口气的老者先是“狠狠”瞪了罗德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贵族’只是个代名词而已，只要人类社会还有政权存在，就必然会有特权阶级存在。你可以称呼他们为‘贵族’，也可以称呼他们为‘寄生虫’，这都无所谓。只要政权不发生巨大变化，这些特权阶级就能拥有巨大的力量，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过普通人过不上的生活。”
罗德看似认可的点了点头，话锋随之一转，不再和面前这位看似和善的白衣老者扯皮，而是认认真真的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海德伍茨家族需要怎样的回报才能把我放出去？”
“哦？”老人右边的眉毛不自觉的一挑，然后微笑着道，“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和我绕圈子呢。”
“如果你不觉得无聊，而且时间有多的话，我当然不介意继续和你聊天打诨，反正这样总比那些没有意义的审问来的轻松。”罗德咧嘴一笑，突然探过头问道：“您老今夜打算去哪位夫人的房间过夜呢？”
经过一次罗德“下意识”嘲讽的老人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背过气去，原以为好不容易掌握住了对话节奏的老人，老脸微微一红，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后，这才重新开口道：“我来见你，是为了和你做一笔交易。”
罗德大大方方的往后一靠，玩味道：“这就是你们放我出去的条件？说说看吧，看看我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能帮你能做什么。”
没等老人说话，罗德就插嘴道：“要是你们让我去做家族里某个公子的替死鬼或者替罪羊，那你们干脆把我关到死好了。”
白衣老人听到这话后，先是错愕的笑了笑，然后没好气道：“我们虽然是特权阶级，却不是那些早就被埋没在历史尘埃里的愚蠢贵族。注定站在秩序侧的我们还不至于做出找人当替死鬼的事情，你这辈子才遇到过几个大家族，未免把我想的太腐朽了一些。”
“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特权阶级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交易”
罗德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摆手打断了发言。
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的老人先是看了一眼审讯室里那面巨大镜子，然后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这才缓缓开口道：“对于这一次任务里发生的事情，无论我们，还是公会那边，都大概能够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位一直被公会通缉的‘手术师’的出现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不管怎么说，你能带着另外两个人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功劳。”
坐在椅子上的罗德无力的晃了晃锁住双手的铁链手铐，微微撇嘴，做出自己的无声抗议。
老人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推到罗德面前，无奈道：“把你抓进审讯室这件事，并不是我做出的决定。家族里有些人，确实对于卢克的死不满，主要是卢克那小子很有可能成为海德伍茨十年后最重要的一根外部支柱，原本他们是想等到这些任务结束，就让卢克获取职业，脱离低阶状态。”
接过钥匙的罗德很快打开了束缚自己双手的手铐，略微有些不满道：“所以你们就把气发到了我这么一个没靠山，而且正好又处在第二观察序列上的普通人身上。”
“你就不用谦虚了，能上第二观察序列的，从来就没有普通人。”老人似乎很喜欢与罗德间对话的氛围，不由的打趣道，“况且我还没见过哪位普通人能把审讯员耍着玩来打发无聊时间的。”
“老头你可别乱说，我这人遵纪守法，坦白从宽，什么时候耍过审讯员？”罗德双手一摊，表示老人说的话全是信口雌黄。
调侃了罗德两句的老人很快回到了正题上，他接着推测道：“既然你知道了第二观察序列，而且在听到了‘职业’和‘低阶状态’后也没有表现出好奇与茫然，我猜测你手头上应该已经掌握着某种晋升的方法。”
罗德点头道：“你没猜错，我确实有某个职业的晋升方法，只可惜我的东西全都充了公，有的也变没了。况且，按照我的想法，晋升某种职业的方法必然不难获得，困难应该是收集晋升职业需要的材料吧。”
老人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他眼中，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一个仅仅参加过一次如噩梦般调查任务的新人，老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任务时，队伍里那几个普通的新人别说是职业，就具体应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被公会放在第二观察序列上一点都没错，我现在很好奇你的脑袋里其实是不是住着某位强大的高阶强者？”
老人如玩笑般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然后很快把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到了脑后。
除去那些掌握多元宇宙规则的“神祇”之外，恐怕没人能够做到如此禁忌的事情。
如果眼前的年轻人真是某位“神祇”的化身，就轮不到自己来和他谈交易了。
“很抱歉，你其实差一点就猜中了。”坐在老人对面的罗德也很配合的翻了一个白眼，似乎也把老人说的话当成了某条天马行空的笑话，但罗德心里却无比惊讶于老人的敏锐眼光，并且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更加低调做人。
老人没有发觉被罗德脸上嘲弄表情一带而过的异色，进而平静道：“事实上，只要你出去后，就能立刻原封不动的拿到被暂时充公的物品。而且只要你答应了这一次的交易，我还会额外提供给你一个职业的晋升手段，而且无论你最终选定了哪条道路，我都会帮你准备好足够的材料。”
罗德挑了挑眉毛，笑着道：“这算是某种收买？你们在寻找能够代替卢克成为家族忠狗的代替品？或者你有信心帮我爬到公会高层，加强你在公会里掌握的力量？”
老人善意一笑，用一种半安慰的语气说道：“虽然你在我眼里看来很不错，可惜想要想卢克那样成为海德伍茨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你差的还很远。至于你提出的第二种假设，对于我来说更加没有意义。所谓的高阶执政官不过是个退休人员的虚职而已，就我这个年龄来说，就算真的要加强自己在公会里掌握的力量，也不会把注下在你这个未必能够看到收益的棋子上。”
挂在头顶不远处的白炽吊灯微微摇晃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一次又一次掠过老人的身前，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从怀里缓缓摸出六个骰子，然后再一粒粒在桌上摆好，老人笑着捻起一枚十二面的银色骰子，把它放在自己的两指当中。
银色的骰子开始在光线飞速旋转，银色的表面泛起迷人的光泽，老人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以个人身份做的交易，都是平等的。”
罗德看着老人眼中流露出的真挚，一把捞起还在旋转的骰子，点头道：“我选择相信。所以，我稍微改变一下我的问法，您到底想要我做一些什么？”
“一些很简单的事情。”老人突然压低声音道：“始终信奉‘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我，决定找一个额外的篮子，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从未出现过的篮子。”
“结果从家臣变成了篮子么？我怎么觉得我的地位反而下降了？”罗德的语气看似自嘲，实际上对于老人做出的类似“危机预防”的行为，罗德心中更多的是好奇。会是什么危险，让身处在被视作特权阶级海德伍茨家族的老人都必须布置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后手？
老人没有与罗德搭腔，而是缓缓闭上眼，如同罗德般靠上身后椅子的椅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才略显吃力的说道：“有些事情你猜不到，我也猜不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最好别想着去知道。”
罗德从老人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力感，那种带着一丝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却无力回天的无力感。
“说出条件吧。”决定不再兜圈子的罗德，终于拿出了肯定的语气。
微微仰着头的老人睁开眯起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将利用手中的权利把你放逐出秩序侧的营地，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带着琥珀远离海德伍茨家族所属的力量，保护她不在接下来的任务里受到伤害。”
“期限？”
“一年。”
“真是比划算的买卖。”
“那你的决定是？”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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