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早上的整修,新城县被毁坏的街道上逐渐出现人群,人们搬运着木头,将大量的石块从倒塌的房屋下取出,寻找被压在房子下面幸存的人,安达尔的尸体也被妥善的收置在了县令府中,由他的妻儿妥善处理。
城市十分的宁静,如果说安达尔此刻还活着,应该会庆幸自己最后做出的举动吧。
因为他奋起反抗妖魔,才使得他在人们眼中的伟大形象没有破灭,相信这城中的一万人就差为他立像了。
日光向着西边偏斜,忙碌了一早上的人们终于得了空闲坐下吃上一顿饭,在吃着简单的粗食之时围坐在一起闲聊着这几天来的惊心动魄。
有人指向西边遥远的那座矮山,从这里只能够看到那圆润的山头,露出一截尖角来,而有人看到了烟尘,从山上扬起的烟雾,漆黑的,仿佛整座山都笼罩在烈火之下的浓烟。
在烟雾之下,有火光隐现,一个火红的鸟儿从烟雾的这一头翻腾到雾的那一头,人们看到一道细长的影子,它盘着山,在雾气之中腾挪翻转,与那火红的身影共同舞蹈着。
有眼尖的人说那是两只妖魔在打架,或许那只突然出现在城里的妖魔就是去了那里。
人们对于他的说法深感赞同,没有人会说不,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昨夜的那只妖魔朝着西边飞去。
可那两只妖魔为什么要打起来?没有人知道,甚至整个城市都因为这个猜想而又一次陷入惶惶不安中。
如果其中一只妖魔赢了,会来进攻县城吗?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山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有人正在为了一万人的生存而搏命奋斗。
汾麒远远的看着天章跃起,将长枪刺进腾蛇的鳞片里,翻转着带出一串焦黑的肉块。
微微别开了头,不再去看那惨烈的战场。
在天章加入到战斗中之后,腾蛇就落在了下风,在三只妖魔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
或许有人会问,天章只是一届人类,为何他的加入会改变整场战斗的走向呢?
那都源于他手中的那支笔,此笔名为乾坤枝,传说天帝创造世界,留下了十二个人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卵,然后他给了每个人有三颗种子的树枝,每根树枝上都盘有一条蛇,蛇托起了天,而种子落了下来,成为了国土,国家,和玉座,然后树枝变成了笔。
有人说这笔即是天纲,为天帝定下的律法,而王所制定的律法为地纲,地纲要以天纲为准,不得违背天纲。
而在芳国,有人取了五山深处的一株野木,取其枝做成了这支笔,人们都说那个传说中的野木就是天帝孕育神明的野木,说到底这些都已经是无法考证的历史了,这样的历史即使加上多么浓烈的神话色彩也不会有人怀疑。
但那支笔却是真实存在的,在芳国的鹰隼宫,芳国的第一代帝王将这支笔命名为乾坤枝,下笔即成乾坤,天为纲,而地为常,它能够将帝王所想的世界呈现在纸上,纸上的世界即是帝王所掌。
它的画能够传递感受,而这种感觉也应使用者自己强烈的愿望而变得不同。
就如同天章此时所想是要给予腾蛇伤害,那么在腾蛇的身体接触到绘有雷电的纸张后就会感受到强烈的电击,想要杀死对方的愿望越强烈,雷电的感觉也就越强。
这种感觉虽然无法化为实质的电击,但依然会产生电击的实感,乱的体温会升高,表皮的鳞片崩裂,飞溅的血液在瞬间被高压烤熟。
如果不是有那坚硬的鳞片抵挡,这样的攻击只要来上这么一下恐怕就要送了命。
十八在一旁协助天章吹散那些毒雾,天章的攻击就连它都感觉到了威胁,腾蛇还因为皮糙肉厚多抵挡一阵子,而它这浑身都皮毛可是不防电的,来上一下估计就要够呛。
天章将枪头对准腾蛇的眼睛等薄弱位置,只等待那腾蛇露出一丝破绽来。
“十八,你去攻击它的翅膀,我给它致命一击。”天章朝地上的十八喊道,手中抓握着长枪的手一紧,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驾驭着璞钰向乱的头顶飞去。
十八切了一声,对天章那命令的语气感到不满,但身体还是及时的做出了调整,向着乱的侧翼咬去。
鴟鵺飞的累了,正停在山顶的树枝上稳定着自己的领域,这场战斗可以说它是最功不可没的,要控制着大量的梦丝在黑暗之中纵横,又要小心的避开自己人,对于鴟鵺来说体力和精力的消耗早已濒临极限,估计这场战斗结束后,它必须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了。
梦丝仍然在持续性的发挥作用,从乱飞上这座山坡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已经身处于这个陷阱之中了,如今落在下风的他只想着如何逃走。
它是能够化成人形的妖魔,人类在同类的面前总会有那么一些恻隐之心,就像当初深受重伤的他所遇到的那个老人。
当初他能够从另一只腾蛇的手上逃走,也就有能力再次逃跑,只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杀掉那只烦人的魇妖。
从一开始他追寻着魇妖的足迹来到这里,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败,更没有想到这只魇妖还会有帮手,似乎在它出现之后自己就开始变得倒霉了起来。
蜂拥而至的敌人,遭人盗窃的蛇骨,还有麒麟。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山上传来的气息,但是他根本没有间隙去看向那个方向,麒麟的出现就像是一柄利剑扎在自己的后背似的,剑刃始终抵着自己,让它无处可逃。
曾经被麒麟降服过一次的乱从此有了心理阴影,虽然他贪图麒麟的血肉,却也不敢面对一只如此强势的麒麟。
从战斗的走向就能够猜出了,那只魇妖和狰都是麒麟的使令,估计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护卫就应该是那个人了吧。
被麒麟认可的人。
乱振翅向后退了数十米,忽然转身避开了天章的一枪,却也将自己的翅膀送进了十八的利齿中。
撕拉一声令人心颤的声响从十八的身后传来,当他停下飞奔的脚步时,嘴中叼着一片完整的羽翅。
就在这个档口,乱突然消失了。
被他碾压的植物只留下一条蜿蜒的残骸,而乱消失在了残骸中,天章从空中向下望去,没看到除他们之外的任何生物。
“跑了?”他惊奇的道。
“在下面三十度角的一棵树后。”鴟鵺疲惫的说道。
它的目光透过层层的树木落在一棵倒地的松树后面,黑雾依然还没有散去,乱的身上依然还带着和他有关联的梦丝,有这些梦丝在,乱根本跑不了。
除非他能够瞬移出黑雾的范围,可这是不可能的,它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天章高举着长枪向那个方向投掷下去,长枪的尖端破开空气带着电鸣般的声响穿透树枝,留下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坑洞。
乱睁大双眼低头看向自己被穿透的腹部,如果说他依然保持着腾蛇的形态,这一枪本伤不到他的,可他却选择了这样愚蠢的死亡方式。
“呼。”天章长出一口气,让璞钰缓慢的下降高度。
走进了之后天章才闻到树枝间传来的焦臭味,翻过树干,他看到了乱的人身,确实就像是在新月村时所听说的青年模样,外表十分的俊郎,但双目之间却隐约的透露出一丝阴气。
他的眼睛还保持着腾蛇形态时的模样,全身着倒在这棵树下,如果不是吃力的连抬头都做不到了,他现在真想将满口的毒液注入到眼前这个人的体内,拉着他一起下黄泉。
“抱歉了。”天章道了一声,拔出插入土壤中的长枪,翻手刺穿了乱的头颅。
他认为那样做能够减轻这个妖魔的痛苦,不需要直面生命流逝的恐惧。
“搞定了我们回去吧。”天章回头对追上来的两只妖魔说道。
“是。”十八和鴟鵺应了一声,跟随着璞钰向汾麒的方向飞去。
回程中十八不断的抱怨会飞真好,鴟鵺抓着璞钰的尾巴搭了一趟顺风车,而十八可不行,它的体型太大了,只好在地上跟着。
随着他们的离开,山上的雾也逐渐散了,毒雾被吹到远方散入空气之中,逐渐的失去作用,而鴟鵺包围整座山坡的黑雾也如同散落的雨丝一般,化为一道道黑丝埋入到土壤之中。
回到汾麒的面前,天章颇有些得意洋洋,那可是他第一次杀死一只妖魔呢,战斗的过程里,每一秒都那么胆战心惊,却又令他无比的兴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重新踏上地面,几只妖魔来到汾麒的身边,随同他默契的跪了下来。
“小糖!你这是!”天章惊讶的后跳几步,手中的长枪更是直接掉落到了地上,紧皱着眉,眉峰隆起如同一道道连绵的山峰,神情肃穆。
汾麒埋首在手背上,看不清表情,声音低沉,“我说过会告诉你一切,这就是一切。”
他接下来的话仿佛魔咒一般,让天章兴起了逃跑的念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就像是要逃避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答案一样,他不敢置信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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