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瞒得过我。他自以为有美国人在背后给他撑腰,有白崇禧的40万大军给他做后盾,还有张发奎这样的粤籍军人为他敲边鼓,他就幻想着稳住华南,把两广连成一片,与我作对。当初,他‘划江而治’的南北朝梦被共军的大pào轰醒了,现在又跑到广州做西南梦。现在,上海正在打仗,李德邻、白健生不仅不派一兵一卒去支援汤恩伯,反而躲在一边幸灾乐祸,他们到底是何居心?他派你来向我要钱要qiāng,我已下野引退,是一介平民,哪里有什么钱、qiāng给他。这是政府的事,我以下野之身,不便过问,否则李德邻又要攻击我牵制政府了。”

    朱家骅无言以对,正准备告退时,蒋介石又叫住了他,说:“你回去告诉何敬之,不要什么事都跟在李宗仁的屁股后边跑,他是行政院长,是政府首脑,凡事应该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

    朱家骅不敢再说话,回广州后便向何应钦复命。何应钦听了朱家骅的叙述后,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他便以“政治经济诸多问题无法解决”为理由,向李宗仁请求辞去行政院长职务。

    何应钦内阁辞职,使李宗仁再一次陷于困境之中。为了行政院长继任人选问题,李宗仁与蒋介石又进行了一番明争暗斗。结果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长。阎锡山此时已失去了经营几十年的山西老巢,手中已无一兵一卒,只能死心塌地地追随蒋介石,所以他对蒋介石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一步,上任行政院长的第二天就飞往台湾进见蒋介石。

    9月,蒋介石最后一次到广州时,蒋、李二人已形同路人,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有时中常会开会见面时,彼此也感觉无话可说。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李宗仁打电话给蒋介石,约他到自己的住所单独谈谈,二人坐定后,李宗仁对蒋介石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是以国家元首的地位来对你谈活。”

    蒋介石闻听就是一怔,他以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李宗仁,自从他成为guó mín dǎng领袖以来,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从来没有人敢以这样大不敬的口气来同他讲话,他不知道李宗仁今天把他找来要干什么。

    李宗仁的一句开场白,对蒋介石真起到一点震慑作用。接下来,李宗仁便把蒋介石过去的过失和罪恶一件件地数给他听,李宗仁说:“因为国事已至不可收拾地步,不得不畅所yù言。你过去每把事情弄糟了,总是把责任和过失推到别人身上。例如东北剿共失败,徐蚌会战的全军覆没,你说是军队不听你指挥;又如发行金元券,引起全国经济恐慌,人民破产,自杀成群,你不躬自反省,反责备人民不拥护你的经济政策;再如你纵容特务,滥捕学生及爱国人士,引起舆论指摘,你不自疚,反说是本党同志不听你话所使然……凡此种种,真不胜枚举!”

    接着,李宗仁又指斥蒋介石在政治上造成的过失,他说:“你主政20年,贪赃枉法之风甚于北洋政府时代,舆论曾讥评我们为‘军事北伐,政治南伐’。其实,此种评语尚是恕辞,在北洋官僚政客对舆论抨击尚有所畏忌,而我国民政府则以革命旗帜为护符,凡讥评时政的,即诬为‘反动分子’,以致人人钳口,不敢因片言惹祸。你对此情形亦熟视无睹,明知故纵!”

    “记得在南京时,魏德迈特使曾在国府饯行宴会上痛诋中国官员贪污无能。他以外国官员公开侮辱我政府,实不成体统,时与会众人中,竟有当场掉泪者,不知你亦有所闻否?!究作何感想?”

    对于自己出任“代总统”后,蒋介石在幕后掣肘的种种行径,李宗仁更是予以严斥:“你此番已是第三次引退,你当时曾对张治中、居正、阎锡山、吴忠信等人一再声明,5年之内决不过问政治。此话无非暗示我可以放手去做,改弦更张,不受你的牵制。但事实上你所作所为却完全相反。不仅在溪口架设7座无线电台,擅自指挥军队,且密令京沪卫戍司令汤恩伯亲至杭州逮捕浙江省主席陈仪,并擅派周岳接替。嗣到台湾之后,复命汤恩伯到福建挟持福建省主席朱绍良离闽,擅派汤氏代理福建省主席兼绥靖主任。凡此皆属自毁诺言、目无政府的荒唐行为!再者说,汤恩伯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论品论才,汤恩伯当一个师长都嫌过分,怎么能指挥方面大军?汤恩伯的为人,xìng情暴戾,矫揉造作,上行下效,所部军纪dàng然。抗战期间,河南民谚曾有‘宁愿敌军来烧杀,不愿汤军来驻扎’的话。抗战时,有一次汤恩伯乘小轮船东驶,起航时,船身碰到囤船,稍为震动,汤恩伯竟大发雷霆,饬令该船所属公司经理前来责询,在大骂jiān商之后,竟拔出手qiāng将该经理当场击毙,一时传遍遐迩。我举这个小例子是为了向你说明,像汤恩伯这样的人,你也倚为心腹,能不坏事!”

    当李宗仁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历数蒋介石的各种过失时,蒋介石初始极为紧张,面对李宗仁的责问,他只是唔唔诺诺,讷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宗仁原以为按照蒋介石的脾气秉xìng.必定会反唇相讥,与他大闹大吵一场,不料,蒋介石的面色慢慢由紧张转为缓和,最后竟含笑向李宗仁道歉说:“德邻弟,关于撤换福建省主席朱绍良一事,是我的错误,请你原谅。”

    蒋介石此时已基本弄清了李宗仁找他谈话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愤,所以他的神经也就放松下来,并故意表示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如此一来,李宗仁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说了吧!”

    这一次蒋、李的谈话虽草草收场,但却是二人最后一次面对面的jiāo锋。10月中旬,中国人民解放军逼近广州,guó mín dǎng政府慌忙由广州迁到重庆。李宗仁也于10月12日乘飞机飞往重庆。

    李宗仁飞重庆后,一举一动都在蒋介石的心腹监视之下,李宗仁也知道自己到了“言行稍一不慎,立刻可以失去自由”的地步,在拒绝了蒋介石的一些亲信劝其自动“引退”,参加请蒋介石出山的“劝进”活动,以出巡为名,于11月3日飞抵昆明,逃出虎口。

    在昆明,已经准备起义的卢汉向李宗仁建议:“由我们两个人一起发电报给他(指蒋介石),建议把国民政府迁到昆明来。等他一到昆明,我便把他扣起来,一刀一刀割掉他,以泄心头之愤。”

    1949年12月,李宗仁飞往美国。

    听了卢汉的建议,李宗仁在昆明也不敢多待了。遂于11月11日下午飞回自己的家乡桂林,到了广西境内,李宗仁才多少有了一些安全之感。他开始为自己安排后路了。

    11月20日,李宗仁拒绝了蒋介石要他返回重庆的劝说,离开南宁飞往香港。12月5日,李宗仁偕夫人郭德洁、长子李幼领、次子李志圣等人从香港启德机场飞往美国治病。

    在李宗仁赴美治病的两个月时间里,国内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guó mín dǎng政权在大陆彻底崩溃,蒋介石率领残兵败将逃到了台湾。

    李宗仁回国,前排自左至右:陈叔通、彭真、李宗仁、周恩来、郭德洁、张洁清、贺龙。

    败退台湾的蒋介石连电李宗仁,让李宗仁赴台,以利其逼迫李宗仁“劝进”,从而使他名正言顺地重新复位。然而,不论蒋介石如何威胁利诱,李宗仁就是不上“劝进表”,使蒋介石大为恼怒。但形势发展至此,蒋介石的复职已成定局。

    1950年3月1日,蒋介石在台湾重登“大位”,并在其一手cāo纵的一届二次“国民大会”第六次会议上通过了“国大代表”所签署的“副总统”李宗仁“违法背誓”罢免案,“监察院”所提“副总统”李宗仁“违法失职”的弹劾案。至此,由蒋介石一手导演的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宗仁回国,周恩来在机场与李宗仁亲切握手。

    侨居美国的李宗仁,一直密切注视着中国大陆发生的变化,面对新中国所取得的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他的思想慢慢起了变化,并在行动上有所表现。

    1965年7月18日,李宗仁回归祖国。20日,李宗仁乘坐的专机抵达北京,党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彭真、贺龙、陈毅、罗瑞卿、郭沫若、陈叔通以及各民主党派负责人、guó mín dǎng起义将领等都到机场迎接李宗仁。欢迎仪式上,李宗仁发表了他的归国声明。

    1965年,máo zé dōng会见李宗仁和夫人郭德洁。

    叶落归根的李宗仁,在祖国大陆安享幸福晚年,1969年1月30日,李宗仁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78岁。

    以李宗仁在guó mín dǎng内仅次于蒋介石的地位,最后竟能走到中国共产党这一方面来,只能说明高喊“精诚团结”的蒋介石集团内部确实是太不团结了,以至于必须喊出“精诚团结”的口号。

    Chapter 38

    第三十八章 建立在沙滩上的胜利

    人民解放军对金门岛的进攻失败,包括船工、民夫在内的9086人全军覆灭,主观客观原因很多,最主要原因在于当时弥漫在我军上下的轻敌情绪。

    22年内战,共产党无一地而得天下,guó mín dǎng坐天下而失天下。金门之役前,guó mín dǎng无一役不输,对共产党的心理优势降到最低点,至1949年,更是精神士气土崩瓦解,一败如水。在这种情况下,金门战役犹如一支强心针,注入了guó mín dǎng濒死的肌体,让这个党又活了过来。

    1949年10月24日晚,三野部队在叶飞指挥下,发起金门战役。

    金门卫星地图

    1949年10月24日,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十四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十兵团二十八军下属三个团共9000余人进攻金门,发起金门战役,在岛上苦战三昼夜,因后援不继,全军覆灭,这是人民解放军成立以来唯一的一次彻底的败仗。

    金门战役胜利的消息传到台北,在大陆诸战役中从未胜过一役的蒋介石落下泪来,他太需要一次真正的胜利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金门战役胜利的意义。他说:“这一仗我们打胜了……台湾就安全了。”

    金门岛位于福建厦门以东5海里,东距基隆198海里,东南距澎湖82海里,距高雄160海里,全岛总面积162平方公里,其主要岛屿为大金门岛和小金门岛,大金门岛呈哑铃形,中部狭窄,东西端部宽广,该岛横置于厦门海外,扼厦门咽喉,屏障闽粤,与台澎休戚相关,互为掎角。

    1949年10月17日,解放军攻占厦门岛。

    人民解放军对金门岛的进攻失败,包括船工、民夫在内的9086人全军覆灭,主观客观原因很多,最主要原因在于当时弥漫在我军上下的轻敌情绪。进攻金门时的敌我态势是: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入闽,挟渡江战役胜利之余威,以排山倒海之势南推,一路无大战。兵团司令员叶飞本是福建南安人,人称“小叶挺”,善战,多谋,常胜。在解放战争中,平山东,扫淮海,过长江,克福州,战无不胜。1949年10月17日十兵团解放厦门,一水之隔的金门岛顿成一座孤岛,岛上守军只有guó mín dǎng杂牌部队李良荣二十二兵团的两万残兵败将(实际只有8000)。十兵团10万大军隔海虎视,优劣立见,几乎所有人对战役结果都不抱怀疑态度。在此情况下,轻敌情绪的产生似乎也是必然的了。

    轻敌,历来为兵家大忌,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将帅因轻敌而获败。未战轻敌,则胜负已定,这是不争的事实。久经沙场的叶飞,本不至于如此,但他也被节节胜利和纷繁的地方事务冲昏了头脑。他的心,此时已不在小小的金门岛,而飞到了海峡另一端的台湾岛,根本没有把金门岛上的两万guó mín dǎng残兵败将放在心上。实事求是地说,这也不能苛求叶飞一个人,当时的整个三野,甚至是整个的人民解放军,都是如此。当时风靡全军上下的看法是:不怕敌人守,就怕敌人走。因此十兵团的作战原则是:尽量把敌人有生力量消灭在大陆和沿海岛屿,不使其逃到台湾,为日后解放台湾增加难度。十兵团曾有三个作战方案:一、先金后厦;二、先厦后金;三、金、厦并举。三个方案的出发点都是根据一个作战原则而制定:不放跑敌人。二十八军的作战口号干脆就是:坚决打金门,渡海攻台湾。从金门守敌实力上讲,金门不要说和台湾比,就是和厦门比也差得太远:守金门的李良荣兵团不是guó mín dǎng的嫡系部队,战斗力弱。守厦门的是guó mín dǎng的嫡系部队汤恩伯集团;金门没有永久xìng工事,厦门有永久xìng设防工事要塞;金门是个小县,厦门是个大城。厦门被克,金门自然指日可下。

    金门战役,国共双方军队指挥者:叶飞(左)、胡琏(右)。

    十兵团入闽前,军委主席máo zé dōng曾发给华东野战军一个电报:“你们应当迅速准备提早入闽,争取于六、七两个月内占领福州、泉州、漳州及其他要点,并准备相机夺取厦门。”máo zé dōng在此电报中没有提到金门。可见máo zé dōng眼中也是有厦门无金门。

    华东野战军政委饶漱石认为我军一登陆,金门就会不战而降,派一两个师进攻,金门问题就能解决。

    十兵团司令员叶飞对金门之战不以为意,在老虎洞宴请厦门地方领导时,用筷子指着菜盘说:“金门就是这盘中的一块ròu,想什么时候夹就什么时候夹,跑不了。”傲气溢于言表。作为兵团的最高指挥员,他对地方工作投入的精力远远超过对金门之役的关注。征衣未解,心已歇了。就要对金门发起攻击,他却命令兵团后勤部在10月底前筹措大米200万公斤,柴草300万公斤,供应厦门市;同时还责成泉州、漳州两地全力支援厦门,还任命了一系列地方干部,包括一位金门县长;他还有时间去大学作报告,行前还特意带上钢笔以备为学生签名;还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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