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径直去风南城,而是先回到那个曾经还算山清水秀的村子。
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地方,看着曾经山清水秀的地方变得残破,寂静,空无一人,他闭上眼睛,甚至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对着村子并无太多情绪,只是曾经有位很漂亮的姑娘曾与他说笑。
于是往前走,终于走到熟悉的门前。
他不知为何,有些惶恐,手触在门上,仿佛推开,便又能看到那张清丽的脸。
他站着,许久,终于轻轻的叹一口气,而后推门进去。
门槛有些松动,所以推门时发出的声响略有些大,院子的水缸破碎了,地上也已经没了水迹。
再往屋里去,走进阴影里,入目有些狼藉,家具横七竖八的倒斜着,他低头,目光看到一片深色的阴影。
是血迹,他知道。
他就这样站着,站着,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而后,抬脚从门里走出门外。
他看着外面的阳光,在心里建了一座十八层地狱,而后咧嘴笑着,唇齿生冷。
他无意去寻找不知踪影的尸首,不是因尸首或许早已被那些仙家的走狗处理掉了,而是他觉得,人既然死了,那么遗留的躯体是毫无意义的,甚至入土为安也不过是对活人的慰藉,与死人又有何干。
“他日,满门头颅在此,再请一炷香。”
关上门,回首,一顿,在心中默念。
便在此刻,他知道,他已不是两肩草长莺飞的少年,于仇恨,他亦是至死方休,噬人血肉的妖魔。
在渐远的身影时,他抬起头,虐戾飞扬。
风南城是天叶国西陲之地的一个小城。
城既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大概数万的规模。但依附着这座小城的人口却足有数十万人。
荀生一路慢悠悠的在这座小城的辖区晃荡,直到数日才进了城。
这日,日头正好,他在风南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定了一个位置,摆上一桌酒菜,而后一个人,细嚼慢咽的一杯酒,一口菜,浑然不顾别人的目光。
酒楼叫凤九楼,是很好的听的名字,楼有九层,每层的装饰都是富丽堂皇的很,在风南城满城低矮的房屋里显得分外出挑。
凤九楼素来的生意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因这风南城的百姓大多是不算富裕,能来的,都是官家,或者豪绅之流。
按理说,光是官家豪绅是撑不起一座酒楼的营业的,但是无奈,这些官家豪绅实在是太有钱了,有钱的不像是风南城这座小城的人家。
这日,因为城主大人有了喜事,所以给手下放了一天假,于是凤九楼的生意便比平日好了许多。
一楼到九楼都坐着客人,皆是锦绣华衣,言谈中气十足的人。
“城主大人又要娶老婆了,厉害!”一人笑道,还举着大拇指。
“这是二十八房了吧,老当益壮啊。”
“毕竟跟山上有关系,哪儿还没点灵药什么的!”
“怎么?需要了?”
“去去去!少拿我打趣!”
“唉,你们知道那女子是谁吗?”有人神秘兮兮道。
“你知道?”他这一说勾起众人的好奇心,于是纷纷问道。
“我怎么知道!”那人接着一拍桌子,哈哈大笑。
“滚!”众人笑骂。
“唉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些。”
“你可拉到吧。”有人不信。
那人先张望了下四周,而后以手护嘴,轻声道:“李家的闺女。”
“啥!”有人下意识惊呼。
“嘘!嘘!”说话那人连声嘘道,让众人小声。
“城主这位置,李家当年也出了不少利吧,怎地”有人轻叹。
“管那么多,反正咱们钱不少赚,他爱干嘛干嘛!”有人混不在意。
“就是就是,别说我外甥还在他手底下干活呢。”
“喝酒喝酒!”
“急什么,晚上还要去宴席呢。”
饭点之后,大约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凤九楼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散去。
只是在门口,发生了一段突兀的口角。
“唉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走路不长眼啊!”
许是平日跋扈惯了,这位大腹便便的老爷说话有些分外不客气。
他对面,一身黑衣的少年不停躬身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那位老爷似是想到还有要事,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抬脚就走。
少年在他身后,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前面的背影,嘴角勾起,似是嘲弄。
黑衣少年自就是荀生,他这一撞,虽得了句骂,怀中却也多了一份请柬。
只是现在离宴席还有段时间,荀生想着,便准备溜溜达达过去。
如果说风南城最高的建筑是哪里,那自然是凤九楼,只是若说最气派,最豪奢,却要数城主府了。
一府之地,占地数顷,简直是一座缩小版的皇宫。
至于府内,那更是雕梁画栋,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这一日,城主府更是分外热闹。
城主老爷,要娶第二十八房夫人了!
只见门口张灯结彩,府里的管家,仆役,丫鬟来来回回迎着客人。
府内更是熙熙攘攘,数十桌宴席已早早摆上,只等着客人入座。
荀生此时刚好到门口,随着人群,顺势递出请柬,却也没人仔细查验什么,一挥手便让进去了。
一脚跨进府内,荀生先是随着人群,而后在不经意间躲进一片阴影。
沿着阴影,机敏的躲避人群,荀生一直往这座府邸的最深处去,
他一边走,一边一间间房看过去,想着,总能找到那个劳什子城主。
这一走,就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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