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阵有两种用途。其一为注入足够多的符能激活符阵,符阵内的能量按照既定的规矩循环行动,这种使用方法的优点在于,只要一次性注入的符能足够多,就可以不用管它,修行者分心去干别的事情;其二为在注入符能的前提下,用意念操控阵法攻击防御,与第一种方法相比灵动了许多,但极费心力。
刘殊没有足够的符能储备来触发三道符阵,只能分心二用一边冥想一边激活,这样一来更加分不出心力去操控符阵,只好让“冰雪爆”c“破空刃”与“岩触”三阵自行运转,让沈辛在阵内见缝插针,试图偷袭杀掉一两个修士破局。
刚开始仗着前些日子在破驿站内自身的“惊惧”和昨夜里村民们散发出的“悲伤”被《七情六欲道》炼化成的海量符能和一旁暗剑不断的沈辛,刘殊还能催阵打个平手,沈辛剑芒初成也小有斩获,伤到了不少修士。但随着时间推移,刘殊明显能感觉到临场冥想而来的符文之力入不敷出,要支持三道符阵运转,所消耗的符能数量太过巨大,刘殊只觉身心俱疲,一时不慎竟从冥想状态退了出来。
这冥想一断,符能供给瞬间出现断层,岩石的触手c飞掠的气刃和漫天冰雹一下子小了三分。
此消彼涨,刘殊攻势一弱,那边二十一名修士瞬间占据优势,冰刺雪刃土牢接踵而来,将刘殊符阵凝成的攻击尽数击溃。他们到底是修行多年的修士,体内符能充沛且能凌空起符,三三配合下攻出的符文更加凝练。刘殊修行不过两年余,沈辛更是初入剑道,在这人阵符文漫漫侵蚀下逐渐不敌,随着破绽显现,二人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沈辛由攻转守,退到刘殊身边喊道:“伍殊!你怎么了!”
刘殊哪有功夫搭理他,一次次地想重进冥想状态补充符能,却一次次失败。他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心中一横,将三道符阵的攻击范围收到近身,风刃c冰雹c岩触将二人团团围住暂御外敌,心中苦笑,那日与施鳐在深山中,自己以阵御敌,其结果也是如今日般被逼的山穷水尽,只能转为守势缩头等死,真是可笑之极。上一次有师傅伍岩出手相助才得逃出升天,今日身边只有一个不知何时会发疯的胖剑客,难道只能走到那一步不成?
他转念又想到,昨夜若是没有将村民们转移到后山安全处,此时还能给自己《七情六欲道》提供源源不断的“悲伤”情绪来转化成符能,但扪心自问,自己又做不出这等置别人安危于不顾的事情。
“沈辛,我还是被逼到这一步了。”刘殊面容凄惨地说道。
“这一步?哪一步?玉石俱焚?”沈辛看着外面二十一人疯狂得攻击着阵法,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这样守下去,不过是慢性死亡而已。我符能将竭,你剑道未成,外面二十一个经验丰富的修士,还有一个金钩男人尚未出手,我们要不拼个玉石俱焚,要不就束手待毙吧。”
外面符修大阵越攻越猛,三道符阵防御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刘殊此时再也顾不得考虑沈辛的想法,调动起体内最后的符能,准备激活昨天晚上连夜布置出的阵法。
对于这二十一名金钩兄弟会的修士来说,眼前的少年有些强得离谱了。虽说己方是赶路而来,少年以逸待劳,又有一夜精心准备,但无论如何,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同时操控三种属性截然不同的阵法,还能和己方周旋如此之久,已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要知道金钩兄弟会的符修大阵,三三结对互相扶持,一加一加一所发挥的功效绝对比三来的大,七组人分据七个方位无死角攻击,用来对付两个孩子说是小题大作都欠妥,简直用火山口点蜡烛才能勉强形容。
而就是这样“火山口点蜡烛”的行为下,两个少年活生生得扛住了攻势,甚至还被胖剑客伤到了人!
这二十一人心中感叹道,好强大的符阵,以及要激活符阵所需要的,好庞大的符能储备。
但是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一想到这两个天纵奇才的少年就要被自己亲手覆灭,修士心中还泛起些许激动,下手又狠重了几分。
金钩手男子在一旁,却情不自禁得陷入了回忆当中,金钩兄弟会,原本有四兄弟
大哥铁面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神秘诡谲让人难以捉摸,哪怕是四人为结拜兄弟,对他都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底牌无数修为极高且聪慧至极算无遗策;三弟是江湖中凶名赫赫的“胡癞子”,从小天资不够不能入道修行,但仗着心狠手辣敢拼敢打,带着一批小弟在江湖中杀得小有名堂;四弟沈哲说起来,刚开始,只有大哥和沈哲两个人,金钩和胡癞子是被沈哲招纳来的,他不计辈分以长者为尊,区位老四,口中二哥三哥从不含糊。
大哥铁面似乎永远在谋划着什么,经年不见人影,他的一些谋略都是通过沈哲来传达,再由三人通力执行,才在狮心城边打下一大片法外之地,吞并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还不被官府剿灭。所以他们三兄弟的感情才是最好,三人一起拼命一起享受,喝酒c吃肉c睡女人c数钱,呼啸山林数十年,好不自在。
然而突然有一天,铁面大哥避开沈哲,私下里聚了两兄弟,铁面下的嗓音男女难辨,如同摩擦的金属:“金钩c胡癞,如果有人此刻威胁到你们的安全和金钱了,你们会拿他怎样?”
胡癞子率先表态:“那自然是将他撕碎剁了喂狼!”
金钩道:“大哥你说的不会是四弟吧?”
“正是他。”铁面背对着二人,用他那刺耳之极的声音说道,“沈哲是朝廷的卧底,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可是他不是最先和您”金钩不解。
“别多问,做。”
在铁面的威严下,二人不敢多问,铁面说的斩钉截铁,二人也不敢怀疑。那一日,所有和沈哲有关系的人,和他睡过的女人c他的手下c他的亲信c他的老婆还有他本人,都如胡癞子所说,被剁成了肉酱抛进山野喂了饿狼。
沈哲死前那不敢置信的眼神,金钩此生都不会遗忘,但既然大哥说他是朝廷的卧底,那无论如何他就是。
没有证据,甚至没有疑点,铁面说他要死,那他就一定要死。
正如铁面来信说要护一个少年安全抵达天星城,那这个少年就一定要活着到达目的地。
想到此处,金钩浑身一震,他眯着眼,透过密密麻麻的雹子c风刃和岩石触手,一眼就捕捉到了刘殊的面容,这熟悉的面容,不正是昨晚铁面信中所描画的少年伍殊?
伍殊身旁持剑的微胖少年剑客,那五官和行止,不正是同沈哲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符修们手中符文火力愈发猛烈,刘殊三道阵法眼看就要崩裂,金钩看得肝胆俱颤,提声大喊道:“住手!快住手!别打了!停!”
众修士闻听此言攻势暂收,眼中尽是疑惑不解,眼前符阵所形成的防御墙,冰雹风刃岩触没了攻击却也慢慢散去,而这方天地间,骤然升腾起一股摄人心魄的恐怖气息。阵法正中心,刘殊七窍流血,皮肤皲裂,如同一具丧尸般咆哮着,沈辛手中抓着自己的钢剑,脸上写满了恐惧,飞身想要逃离刘殊身边。
而在昨夜刘殊做阵的一片巨大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雪花慢了,风儿慢了,沙石慢了,人的呼吸慢了,眨眼慢了,心跳也慢了。
刘殊从未想到自己会在师傅的书中翻到刘家禁咒“岁月之歌”,也从未想过这禁咒会这么快再次派上用场,如此算来加上那夜刘府一役,他们刘家所有人,都是死在“岁月之歌”下,也算是个完满结局。
岁月之歌的威能,他曾亲眼得见,那夜里六大门派无数修行高手,甚至做不出任何防范,就同时衰老死去化为灰烬,只有离得最近的那个钦差有机会做出反应,在咒成之前抽身逃离才得以存活。刘殊毫不怀疑,此刻若是咒成,包括自己与金钩在内的二十四人,必死无疑。
但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岁月之歌一咒消耗能量之大近乎天文数字,刘殊焚烧身体机能,甚至点燃了识海和识海中的太初符文,都不够禁咒消费。
咒成小半便悄然散去,被停滞在空中的万物恢复原状,金钩见刘殊浑身是血行将倒地,一步窜过数丈远来到刘殊身边将他扶住,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半透明的玉盒中,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丹药。
“金玉丸!老大您!”一名修士惊呼道。
“住口!所有人,木疗大阵!给老子救人!”金钩吼着,用符能将丹药融为液态,撬开刘殊的嘴巴灌了进去。
二十一人分站二十一个人点位,手中结符不断。四野树林中,源源不断的树木生机被强行抽取,盘旋在刘殊身体周围,慢慢的渗透进去修复他的身体,配合疗伤圣药金玉丸的药力,刘殊的伤势竟肉眼可见的愈合起来,伤口几乎是瞬间结痂脱落,露出粉嫩的新皮。
“老大。”一位修士说,“他自焚识海强行催动刚才那个强力阵法,就算外伤痊愈,恐怕”
“想办法!老子要他完好如初!不然我们都没好日子过!”金钩语气焦急道,“他是大当家指名要保护的人!”
众人皆是一惊,开始惶惶然议论起处理方法来。
岁月之歌静滞效果一散,想要逃离的沈辛便飞一般冲了出去,随后他在远处见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方才还在互相搏杀的敌人,竟然拼命要救下伍殊?沈辛不懂,也不想懂,他只是提着剑,眼神死死地盯着金钩的脖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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