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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方命厥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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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石头,枉费本姑娘的一片好心,你死了活该。”金萱一拳捶地,却似捶在绸布之上。金萱定睛看了看,只见地上有两副蚕丝手套,应是那两个苗女所遗。金萱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方才两个苗衣女子横尸的位置,不禁从地上一窜而起,定了定神,复又捡起了那两副手套,仔细观瞧。“消行灭迹散都奈何此物不得,看了这手套定不寻常。难怪那两个女子不怕韩三娘的毒衣,原来都是靠了它。”金萱于是戴上一副手套,并将另一幅收于怀中,出了山洞,朝南宫介所往方向追去。

    金萱一气追出数里,仍未见南宫介身影,正疑心自己追错了方向,忽然听到前方似有人声,便放缓脚步,循声而去。山坳中人影密集,有百十余众,彼此穿着不同,大约分属几十个门派帮会,此时正围于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热闹。金萱于是偷偷走近,混在人群外围,留心观望着场中情况。

    但见场中一个露着肚皮的大胖和尚高声说道:“姓唐的约了洒家在此地见面,洒家买他面子来了,怎么没瞧见正主,只见了这七七八八的杂碎。”

    “王八和尚,你说谁是杂碎?”人群中走出一拄着拐杖的矮个子老头,愤愤斥责那和尚道,“你说别人也就罢了,老儿我与你师父兄弟相称,也算是你小子的长辈,你居然胆敢骂我?”

    和尚斜了老头儿一眼,略略抱了抱拳,“原来是毒龙岛的曾老头,你也说自己是老一辈的人了,不在老实地待在海外养老,跑到这万毒大会做甚?”

    “万毒大会。”金萱听着稀奇,“这些家伙看上去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以五仙教的行事之风,应该不会来至此地。”

    又见那曾老头啐了和尚一口,说道:“老儿我纵横江湖之时,你这王八还没断奶呢,现在倒敢对着我说长道短了,看老儿用毒龙掌教教你做人的道理。”曾老头说着便将拐杖一横,端起一个架势来。

    胖和尚见状哈哈大笑,“你老还是快快将这架势收起来吧。洒家听师父说起过你那毒龙掌,不过是常年以毒蛇汁液浸泡手掌,掌心里带着些蛇毒罢了。洒家师父还说你那毒掌需要内力催动才能伤人,但若是遇上了内力高强的对手,掌中之毒反倒有可能伤了自己。这样的功夫,我劝你老人家还是莫要拿出来丢丑的好。”

    “臭王八,竟然敢瞧不起老儿,这便让你尝尝厉害。”曾老头闻言暴怒,挥出一掌,直向胖和尚胸膛拍去。和尚将曾老头来掌向下格开数寸,于是这一掌便拍在其肚皮之上。但见那和尚圆鼓鼓的肚皮猛然一收,而后一放,竟生生地将那曾老头的掌势弹了回去。曾老头下盘不稳,一连退了数步,终还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你你”曾老头脸色发紫,指着和尚说不出话。

    “洒家的这肚皮是练过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正好让你老见识见识。”和尚大笑道。

    人群中又走一个男子,立在曾老头与和尚之间,一双长臂横空架起,意在阻拦两人争斗。那男子一身白衣,肤色犹如石膏,较衣衫更白,其身材极为瘦高,似乎仅是一副骨架而已。男子说道:“曾老头,王八和尚,唐门的人之所以请七岛c十二洞c三十六福地的用毒高手来这里开万毒大会是为了商量报仇之事,不是让你们来这里自相残杀的。”

    “原来是昆山白无常啊。”曾老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儿我便不和这臭和尚计较了,你叫他小心老儿的毒龙砂。”

    “多谢。”白无常道。

    “原来是昆山白无常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洒家我便不和这臭老头计较了,叫他小心和尚的无形粉。”胖和尚依样而言,将曾老头的语气语调学了个十足。

    “多谢。”白无常亦是同样回答。

    此时人群中又传出一粗犷声音:“你这痨病鬼哪里来的,老子看人打架看得正爽,怎么来了你这个多事的。”

    白无常脸色微微一变,“刚才发话的这位兄台,你若来此只是为了寻衅生事的话,还请滚得快些,莫要误了旁人的正事。”

    那人话声再度响起:“老子所以前来是买唐门一个面子,可不是来听你这痨病鬼大放厥词的。你这厮竟敢瞧不起老子,老子这就送你回阎王身边当差去。”

    说话间,一个樵夫模样的人自人群中一跃而起,半空中掷出两柄飞斧,径直劈向白无常头顶。只见那白无常如鬼夜游般晃动闪避,躲开飞斧,自身后布袋中取出一根哭丧棒,斜挥一记,欺那樵夫立足未稳,直取腋下空门。不想那樵夫手中飞斧有铁链相拴,略一用力回拉,飞斧顷刻间又来到手中,将将赶及,将那哭丧棒挡下。而白无常亦有后招,便将手中之棒一抖,棒上所粘纸屑四散飞出,纷纷向那樵夫面门击去。须知这纸屑受内力所激,锋利更胜刀刃,且上有剧毒,见血封喉。樵夫也晓得其中利害,连忙一个侧翻,退至十步开外,两手一扬,双斧飞出,并连发六枚带毒飞锥,飞向白无常周身要害。白无常本欲乘胜追击,未料樵夫还招如此之快,只得再度躲闪,予了那樵夫喘息之机。

    白无常看着樵夫冷笑道:“南山双飞斧,飞锥鬼见愁。哼,南山洞‘猎樵双雄’的名头我早有耳闻,今日怎么就来了你一个,难道看不起我白无常,不肯一起上场赐教”

    那南山樵道:“老子一个就够你这小鬼愁的,呵呵,地府双煞,黑白无常,叫那黑无常也出来,老子一并领教领教。”

    白无常闻言脸色一沉,“我大哥黑无常一年半之前已死在了他人剑下,地府双煞,如今只剩我一个孤魂野鬼,你要领教,便领教我这根哭丧棒好了。”

    南山樵见他说话时神色凄苦,不似作伪,便收起双斧,言道:“老子比你也没好到哪里,老子兄弟南山猎也于一年前死于他人之手,老子那日正巧不在,连他奶奶的凶手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

    “你兄弟怎么死的,是不是咽喉处被人一剑贯穿?”胖和尚忽然插话道。

    “你这肥和尚怎会知道?”南山樵大感惊异。

    胖和尚哼了一声,“洒家师父也是这么死的。”

    “方才我也问过几人,他们的父母兄弟,或是同门亲友,也都是这般死法。”白无常道,“只不过你们都未见到凶手,我却是见过的。”众人闻言皆问那人是谁,而白无常却道:“你们没见过凶手的,应当算是走运了。那黑衣少年来寻我兄弟二人之时,见面只问了姓名便拔剑相向。若非我大哥紧紧攥住了刺入他喉头的长剑,我怕是捡不回这一条狗命。时至今日,再想起那少年的快剑,仍令我胆颤心惊”

    “老儿我就不信这人真有你说的这么邪乎。此人杀了我毒龙岛上上下下十余条人命,老儿的独子也死在他手,老儿非要叫他血债血偿不可。”曾老头愤声说道,此话引得一时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皆喊着要让那快剑少年血债血偿。

    金萱见状忖道:“原来死的不止我师父一人,他竟是一连杀了如此多的用毒高手。”金萱正犹豫下一步该当如何,忽见远处有三人战作一团,倏忽挟风而至,顷刻间便到了白无常等人近前。

    战局之中三人乃是两老一少,老者中的一人穿着皂白长衫,衣袖飘飘,头上白发髻于峨冠之内,另一个则一副拳士打扮,身着短打小袄,露着两臂虬筋,一双铜护腕蹭光瓦亮,头上寸草不生。居于二者之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金线外套,观之贵气非凡。三人拳脚往来异常迅疾,彼此时敌时友,相互牵制,一时间谁也难以取胜。

    只听那拳士模样的人喊道:“姓唐的小子不要多事,这只病鹤看不起咱家的七伤拳,咱定要让他知道厉害。”

    “老夫是见你不识天高地厚,胆敢小瞧我派点苍十三式,这才以指代剑,让你开开眼。姓唐的小子莫要在这里搅和,闪到一边去。”白衣老者这般说着,所用指法已变了数招。

    金萱听此二人言语,顿时大为震惊,“七伤拳,点苍十三式,崆峒山和点苍派的人也来了,那少年姓唐,难道就是唐门的人。”

    众人此时也如金萱一般吃惊,只听那姓唐的年轻人说道:“两位前辈皆是我请来的,若是因为口角伤了和气,于我等所图之事大为不利。晚辈斗胆,还请两位前辈化干戈为玉帛。”年经人说话间拆去了几招七伤拳,又化解了数指点苍十三式。

    “小子好生烦人,咱先料理了你,再和这病鹤决一雌雄。”拳士说着撤去了打向白衣老者的拳头,全力对付那年轻人。

    “是了,先教你小子一旁歇着,我再和这老不死的分个高低。”白衣老者也弃了那拳士不顾,连续数指皆往年轻人要穴戳去。

    年轻人顿感压力倍增,唯有打起精神,全力应对,双掌分飞错落,千变万化,直如一时间多出千只手臂,教人眼花缭乱,任那两个老者攻势再凶,也被一一挡在掌风之外。年轻人愈战愈勇,掌法越打越快,先是拂中了老拳士的肘部穴道,接着又点中了白衣老者手腕,二人皆败了一招,各自退开数步,与那年轻人相对而立。

    “小子厉害,怕是你爹也没有这等掌上功夫。”白衣老者赞道。

    而那拳士长叹一声,说道:“看来咱真的老了,不中用了,应当安心退隐山林,实不该再涉足江湖之事。”

    “在下方才所用的这路‘如意千魔手’,本是得自家父亲传,乃鄙门绝学暗器‘天女散花’的根基。在下多年远游在外,尚未能报养育之恩,家父却忽死于奸人之手,此等大仇,不共戴天。在下一时情急,得罪了二位,恳请二位前辈能够体谅。”年轻人单膝跪倒,以示请罪之意,“石万山前辈乃是崆峒派掌门的师叔,鹤千云前辈则是点苍派掌门的师伯,两派掌门皆于一年前不幸遇害,若是您二老不肯出头,贵派当中还能指望谁呢?”

    白衣老者鹤千云将那年轻人扶起,捻须而道:“你所说不错,我点苍派确有大仇未报,只是我却不知那仇人是谁。听门下小辈说起当日之事,知其人乃一黑衣少年,背负一柄怪剑,剑法极快,上得点苍山来指名领教我派暗器绝学飞云针,并一剑刺穿了我掌门师侄的咽喉。”

    老拳士石万山接话言道:“不错,咱也只知那小子身穿黑衣,拿着把怪模怪样的长剑,出剑快得很,到崆峒派来是为了见识一下咱家的腐心毒,也是只用一剑便杀了咱掌门,之后扬长而去。”

    年轻人闻言叹息一声,“唐靖所知也并不比二位前辈多,那人姓甚名谁,是何门派,晚辈也是毫无头绪。”他转而向众人说道,“在下在得知诸位之中不少人也有亲友被奸人所害,且都是被一柄怪剑洞穿咽喉而死。故此,在下特邀诸位前来此地,聚为万毒大会,意在群策群力,揪出凶手,报我等血海深仇。不知有哪位英雄知道那黑衣男子的姓名师承,若能相告,便算是我唐靖的恩公,日后唐门上下定当供其差遣。”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相互问询,竟无一人知那黑衣男子的底细。

    “看来此仇当是难报了。”说话的是白无常,他灰心至极,将手中哭丧棒一掷,棒身入地数寸。

    “纵使不知那人名姓,诸位也莫要沮丧,我们分散于大江南北,早晚必会再遇到此贼,且先定一个联络方法,免得到时孤军奋战。”唐靖提议道。

    金萱盘算半晌,心知如此良机,正该道出所知,也好为其师报仇。于是她一咬牙,大喊一声道:“我知道那黑衣男子的姓名。”说着穿过人群,来在唐靖身旁。

    唐靖见来人是一年轻女子,面露诧异,问道:“这位女侠怎么称呼,是如何得知的那人姓名?”

    金萱还未答话,只听忽然自远处传来一串娇媚的女子话音:“我还没来及问这位妹妹话,怎么就被人给抢先了,这位公子非要和我这个小女子争么?”只见一形容昳丽的苗衣女子人比话音来得还快,眨眼间已站在金萱面前,甜甜说道,“妹妹别理这些人,有话跟姐姐说去。”女子说着便伸手来捉金萱手腕。

    场上众人皆被女子的媚语分了神,唯唐靖c石万山c鹤千云三人定力足够,见机应变,同时出招来阻那苗衣女子。女子却似早已料到这三人会出手拦阻,两臂风摆,玉指一弹,毒蛇吐信一般,精准击中了石c鹤二人攻来拳掌的小指指节。二人吃痛缩手,但见被击小指立时肿胀发紫,呈现中毒迹象,心下大骇,退至一旁运功逼毒。而女子得空回手应对唐靖来招,斜穿一掌,透过如意千魔手密织掌影,径向唐靖面门攻去。唐靖难以相信这女子还招之快,竟轻松破去了千魔手的掌风,情急之下连忙变招,双掌外推,击向那女子胸膛。唐靖这一招本是出于本能,但因对手是个女子,如此反击未免下流,便只得硬生生将攻出之掌收于中途。而那女子却不等他,一个耳光掴在唐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口吐鲜血,摔出两丈开外。那女子两三招间料理了三人,又伸手来擒金萱。金萱已有了防备,早将毒针夹在指缝之中,等那苗女还来捉,正可趁机将毒针刺在其玉臂之上。谁知那苗女只是用手一拂,金萱手里毒针便不翼而飞,接着一把箍紧金萱手腕,纵身后跃,飘飘然落在人群之外。

    苗女嬉笑道:“这位公子长得蛮俊,倒教姐姐我舍不得使毒了。”

    唐靖面颊肿起,只好以手捂盖,惭声言道:“在下出手不慎,唐突佳人,还好及时收招,望姑娘见谅。”

    “你那一掌根本打不到我,又何必收住?该不会是明知自己非我敌手,故意买个人情吧。”苗女问道。

    唐靖避而不答,只是说道:“姑娘身手了得,在下佩服,只是你所擒之人知道一件与此地诸位关系重大之事,还请姑娘好心让她说出来,我等便不会再来为难姑娘。”

    “为难我,就凭你们么?”苗女抿嘴而笑,“公子倒会逗人开心,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姐姐便让她说给你们听听。”苗女说着加重手上劲道,金萱顿觉自手腕传来钻心之痛,冷汗已渗出额头。

    “好,好,我说。”金萱用力甩了甩手,却仍然脱不开苗女桎梏,“我知道那黑衣少年名叫墨菁,并不知其门派师承。”

    “你是何人?那人名字又是从何得知?”苗女追问道,“妹妹如实说来,也好免了皮肉之苦。”

    “我是远香阁弟子金萱,月余之前曾与那男子在彭泽县见过一面,这名字是他亲口所说。他杀了我师父,我本是要找他报仇的,只可惜我的武功和他相差得太远,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金萱答道。

    “姑娘为何对那黑衣男子也这般关心?”唐靖问那苗女道。

    “那人杀了本教前任教主,乃我大仇,姐姐我为何不能关心?”苗女言道。

    “姑娘是哪一教的?不如加入我们这万毒大会,众人合力,一同报仇。”唐靖道。

    苗女不屑道:“五仙教若想找谁报仇,还用不着与人一道。我白夜莲此番来到中原,从未想过空手而回。”

    忽然间听得匆匆脚步由远及近,八个苗女押着一个褴褛男子来到白夜莲面前,齐齐跪倒参拜。为首的苗女说道:“教主轻功盖世,我等难望项背,护驾不周,还请教主恕罪。”

    白夜莲道了句“无妨”,便让众苗女起身,将金萱推给为首之人,吩咐道:“此人手上戴着我教的冰蚕手套,必和纹鸳c纹鸯的失踪脱不了干系,你等好生拷问她,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是。”众苗女齐声应道。

    “还有方才捉了的这个男子,你们可须看紧些,他内功高强得很,若不是有伤在身,凭你们可擒不住他。缚虎不紧,小心被虎反噬。”白夜莲又吩咐道。

    金萱此时仔细看了看那被绑的男子,正是她尚未寻到的南宫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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