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可还有什么琐事,好教我等无用之人也能尽些绵薄之力”月玉儿问道。
神医之女略一思索,说道:“要紧的事也没什么,便请两位姑娘与我一同去采些解毒草药吧。至于老人家与这位公子,还请你们留守此处,以防再有来客擅入屋内,扰了内里伤者休养。”女子言毕便引着李小红与月玉儿绕至屋后,自一小径往药圃去了。
“说来凑巧,医仙姐姐今日甫一回谷,便有我等求医之人络绎而来,由此足见医仙前辈名望之盛,纵使避世于深林幽谷之中,也避不开江湖纷扰琐事。”李小红于行路时说道。
医仙之女接话言道:“平日能够入谷之人寥寥无几,纵然入谷中,也必为杏林之阵所困,大半遇难而生怖,迷途而思返,极少能至此间。反而今日这般的热闹,倒可称得上是前所未有。”
李小红闻言吐了吐舌头,“医仙姐姐莫不是嫌我们烦了?抑或是心疼我们吃得也多,会将这一林杏儿吃个干净。”
医仙之女听其言不禁莞尔,“纵使我不嫌别人烦,也定会嫌你这个小丫头太过聒噪。”
“姐姐一笑奇美,便是比我秋姐姐也毫不逊色。”李小红赞道,“我自见姐姐以来,姐姐皆以愁云覆面,想来必是怀有伤心之事,终日难以忘怀。但那姐姐既为医者,当知忧思郁结可以伤身,何不试着排遣一二。”
医仙之女闻言面色一寒,“多谢姑娘,我所介意不过陈年往事,不宜劳烦他人费心。”
李小红自知多言,赔罪道:“妹妹年少失言,若是引得姐姐不快,还望恕罪则个。”
医仙之女叹息一声,言道:“我只怪我自己,几时怪过别人。”她言辞语气愈发伤感,教李小红一时如何接话。
月玉儿解场道:“先不说这些,叨扰如此之久,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林素。”医仙之女答道。李小红与月玉儿也各自报了姓名,只听林素叹道:“想不到仅仅萍水相逢,却和两位谈了这么许多。”
“如此只能说是缘份了。”月玉儿道。
三人来至药圃,见一黑衣人正立在花药丛中。林素大奇,扬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此地?”
那黑衣转过身来,见了林素等人,脸色大变,略略怔了片刻,便快步向三人走来。李小红忽然记起此人面貌,对月玉儿道:“月姐姐不认得他了,他便是止戈道上一剑刺伤秋姐姐之人。”
月玉儿经李小红提醒也猛然回想起来,她见来者汹汹,似是不善,当下拔明冰刃出鞘,一剑向黑衣人劈去。那黑衣人竟是毫无防备,险些被月玉儿一剑劈中。黑衣人仓惶避过之后,大怒不已,反手拔出系在腰畔的赤红长剑还击,招招狠辣,杀机如炽。月玉儿见对手内力精深,招式诡谲,也不敢大意冒进,剑走轻灵飘逸一道,虚虚实实,与那黑衣人拆解起来。
“你们识得此人?”林素问李小红道。
“不算识得,但亲眼见他伤了秋姐姐。”李小红答道。
“他那柄怪剑定是以‘千红’汁液所淬,毒入剑身,方才显出这等妖艳之红。”林素道。
黑衣人越战越勇,一柄赤剑直如腥风席卷,将月玉儿剑招压制于下。月玉儿一时难以招架,剑法左支右绌,力有不支,眼看将要落败。李小红突然出声指点道:“长沟流月,一招反击腋下。”月玉儿势态危机,无暇细想,当下使出“长沟流月”一招,长剑斜刺,径取黑衣人右臂腋下。只见明冰刃刺破血剑之风,长驱直入,惊得黑衣人慌忙收招,连退数步。
“小红姑娘怎知这黑衣人剑招破绽所在?”林素奇道。
“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罢了。”李小红轻舒一口气道,“这黑衣人剑法自成一格,实乃闻所未闻,往往于一招之中融汇众家所长,华山c昆仑c少林各派剑法中的杀招在其手里更是巧施化用,精妙更甚原作。只可惜他今时火候未到,教我凝神看得久了,便看破其剑法之中的破绽。”
“想不到小红姑娘不会武功,却对武功精研至此,天资之聪颖,令人叹服。”
“这没什么了。”李小红受林素一赞,略难为情,“我自幼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听他讲过不少各门各派的武学套路,如今独自行走江湖,时刻所见恰能与当年所闻彼此印证。”
李小红一边同林素闲话,一边留心月玉儿战局,见她又落了下风,便再度扬声言道:“孤帆远影,劈其肩肘。”月玉儿依其所言,一招“孤帆远影”凌空劈落,将黑衣人凛冽剑气自中而分,消弭无形。月玉儿趁机连环数剑攻出,逼得黑衣人连连倒退,复又占据上风。
那黑衣人于两度将要得手之际被李小红道出破绽,致使一招受制,屡屡遇险,不禁大为恼怒,当下剑招愈发毒辣凶狠,却也过于草率仓促。月玉儿以灵巧身法避其锋芒,寻隙还以颜色,一剑正中黑衣人手臂,方欲乘胜追击,怎知那黑衣人不顾伤势,反攻一剑,似有搏命之意。月玉儿唯有回剑格挡,徐而图之,不料这一剑竟是虚招,黑衣人趁机抢出一步,直向李小红奔来。
李小红虽然惊慌,但思绪敏捷如常,她看准黑衣人提剑时机,预判在先,避过黑衣人夺命一剑。她本以为黑衣人定有后招,是以全身紧张戒备,未敢怠慢,却不想那黑衣人收剑而回,突然一爪抓向林素手臂。林素于慌乱之中自怀内摸出一包药粉,随手掷向黑衣人面门。黑衣人不知何物,以为是暗器袭来,于是挥剑一挡,便被霰散药粉迷了双目。他身形一晃,脚步错乱,这一爪误打误撞,扣住了李小红脉门。李小红刚欲挣扎,只觉一股强劲内力透体而入,顿时昏了过去。月玉儿此时一剑刺到,黑衣人觉察剑上寒气欲作躲避,但终究慢了一步,肋下被明冰刃剑锋划破,鲜血汩汩流出。
明冰刃寒气侵骨,顿时冷得黑衣人牙齿打颤。他不敢再做逗留,顾不得两眼见物朦胧,仓促间将李小红扛在肩头,飞奔逃入杏林。月玉儿紧随其后,提剑而追,于身影消失之际留话林素道:“此人由我前去追捕即可。我会沿路留下明江水阁记号,待秋姑娘伤愈,若我未归,便请我师弟以此来寻。”
黑衣人与月玉儿前后相逐,一气连奔数里。黑衣人负伤在身,真气不足,轻功不敌月玉儿。但他似是对林中纵横阡陌很是熟悉,于诸多歧路岔道间千回百转,脚下未有丝毫犹豫,因此倒教月玉儿一时追之不及。月玉儿眼看前方乃是绝壁一面,心道黑衣人再无去路,略一大意,眨眼间便失了黑衣人踪影。月玉儿大骇之余,发现山壁上有一狭窄洞口,近而观之,方知正是她入谷所经。“也好,此地出谷便是一马平川,他因伤气力有限,定不然难以逃脱。”月玉儿忖道。她于是钻入洞内,细步急趋,与黑暗中快速前进,不时擦碰到山洞石壁凸出棱角,外衫亦被划破,发出裂帛之音。
初有亮光射入眼内,月玉儿催紧步伐,算好距离,一个纵身跃出山洞。于洞口伏击的黑衣人未料月玉儿来得如此之快,略一愣神,便错过了一剑制敌的时机。但仅是他随后补出的一剑,也逼得月玉儿向身侧滑退数尺,惊出了一身冷汗。月玉儿被黑衣人一击所阻,再要追时,黑衣人已在数十步之外。月玉儿暗骂一声,拔足追去,两人又前后奔出数里,月玉儿越追越近,眼看将要赶超黑衣人。黑衣人情急之下反手出剑,被月玉儿以灵巧步法避过。月玉儿趁机急抢数步,赶在黑衣人前面。她刚欲出剑阻拦,前路却不知何时忽地奔出一头毛驴,与月玉儿险些迎面相撞。月玉儿匆忙刹住脚步,而那毛驴也受惊立起,扯着哑嗓高声嘶叫。黑衣人得此空隙,使足体内真气,大步流星,霎时逃得无影无踪。
“你这畜生,偏偏这时来坏我的事。”月玉儿大怒,举掌欲打毛驴。
“小姑娘在骂哪个?”说话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儒生,他自毛驴背上仰摔于地,此时方缓缓撑起上身。月玉儿见其脸上酡红晕染,双眼惺忪迷离,长须濡湿,应是刚醉过去不多时候。
“骂你,也是骂驴,只知道喝酒,不说把驴栓得紧些。姑娘我正在方才追人,正要擒拿之际偏有你这毛驴挡路,叫我功亏一篑,失了歹人行踪。”月玉儿忿忿然道。
“小姑娘好没礼貌。罢了,罢了,孔圣人尚曾被人斥为畜生,老夫被你骂上两句又能如何?”儒生付之一笑,径自走去牵驴,“莫说他人为非作歹,你这小姑娘也不见得做了什么好事,把我这把老骨头可摔的不轻。”
“你不知情便莫要胡说。”月玉儿叱道,“那贼子劫了我不会武功的妹子,现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儒生闻言眉头一皱,“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夫子此言得之。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恃强凌弱c强抢民女的恶徒,当真可恨。小姑娘且说那歹人是何模样,向何处去了?”
“这一条路上他能往哪里去,便是朝那边逃了。歹人身着黑衣,带一柄血色长剑,而我那妹子身着红衣,被他扛在肩上。”月玉儿答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些事,你快些让路,我还要去救我妹妹呢。”
月玉儿说着便要动身,却听那儒生自旁说道:“小姑娘且先歇着,老夫帮你追那奸恶之徒。”
月玉儿闻言不信,却见那儒生已将毛驴抗在肩头,脚下轻功施为,径自绝尘而去。月玉儿于其身后追赶,奈何脚程相差太多,只与那儒生越距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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