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斤最后那十几丈端得是走及奔马,在草地上就像滑行一样,简直是脚不沾地,说是“草上飞”一点也不夸张的。这回轮到王二吃惊了,看喇嘛们已经停止了追赶,王二干脆勒停了马匹,笑嘻嘻朝着七斤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七斤却以为少爷是在阴笑,同时质问他为何打架的事,这时低着头讪讪的说:“其实也没什么,谁知道那些喇嘛们那么不识逗来着。”原来,七斤溜进塔尔寺后,就到处乱窜,塔尔寺占地广大,东一个殿西一个殿的,七斤进去都没发现什么人,看时间过去了不少怕少爷怀疑,正焦躁时,猛听见隔壁一个大殿里传来阵阵喧哗之声,他一时精神大振,扒着墙头就看,却原来是寺里年轻僧众正在辩经。辩经本是喇嘛教经典的辩论佛教教义的学习课程之一,蕃语里叫做“村尼作巴”,汉语的意思就是“法相”。辩经时,喇嘛们或是一对一c或是一对多,一人或多人提问,另一人作答,而胜负结果就是解答者最终是否能被问倒。而在外人看来,辩经最精彩的其实是提问者围着解答者转着圈子,不停鼓掌c怪叫,抡着念珠c拉扯僧袍c来回踱步都是常事,甚至提问者还对着解答者拉拉扯扯来分散其注意力,不知道的人看起来倒以为在吵架一样。七斤个没见识的,见大殿里一堆一堆的人摩拳擦掌,还不停做出各种古怪的手势,他哪儿知道人家做的都是各种密宗手印,还以为是高深无比的迷踪武功呢。七斤见了这阵势,高兴地立刻从墙上滑下大殿,凑到近前乱看。
本来密宗辩经并不排斥外人观看,但是架不住七斤贼头贼脑的太厉害,他站在僧人旁边还比手画脚学诘难者摆出的各种手势,这人家就受不了了,立刻有喇嘛上来驱赶七斤。结果喇嘛说的话七斤也听不懂,大概人家说话的神态也凶猛了点,七斤就以为喇嘛要动手,他等的就是这个呀,不仅不退缩,还张牙舞爪的就迎上去,结果就是后来的样子了。
和七斤交手的这些喇嘛,大部分只是皮粗肉壮,仅有的几个也就只能算粗通武艺的样子,看来要么塔尔寺内根本就没有武功高手,要么就是人家的高手根本就没出现。七斤虽说打了一架,但见识密宗武功的想法到底是没实现。
“我看人家就该出来个高手好好教训你一下,让你好好学学世间的规矩。”王二才不关心七斤到底见识到了啥,他要问的是七斤刚才神奇的草上飞到底是怎么使出来的。“赶紧说,你刚才怎么追上来的?”
“啊,我也不知道啊。你让我捋一捋,嘿嘿,少爷,只论轻功我现在可比你强了。”刚才王二骑着马故意先跑了,七斤越追越远,他自然知道少爷是跟他开玩笑,过一会自然会停下来等他,不过追还是得追的。开始他就想尽力跑跑就行,结果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就将内息运到了双腿,越跑越舒服。王二从佩曦那里学来的武当“百里成寸”身法,自然也给七斤转教了,具体的步法两人已经练的精熟,之前就是无法将内息灌注双腿配合步法运行而已。这会七斤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会内息搬运了啊,立刻就开始尝试使用“百里成寸”,刚开始几下别扭得很,不是步法迈出去忘了运息,就是运息运不到具体的节奏之中,扭来扭去的脚底下拌蒜还差点摔了几跤。但后来不知道哪个点突然赶上了,足下一使劲身子蹭的一下子就飞了出去,七斤不断感悟偶尔成功的感觉,终于找到了内外协调的具体方法和节奏,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跑到最后,步法和内力的协调越来越熟练,身子似乎都像飞起来了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累,感觉似乎这么跑到天黑都没问题。
王二惊叹之余也起了好胜心,问清楚了始末,自己也跳下白马,在地上开始依着“百变成寸”的步法歪歪扭扭走了起来。有了珠玉在前,再加上七斤在旁边嘚瑟的不断指点,还不停指摘这一步走的不对,那一步迈短啦之类的,结果没一会儿王二就凑合能轻身跑起来了。这下两个人更有兴致,舍下马和骡子不骑,开始一前一后追来逐去,这么玩了小半天,足足跑出去一百来里地去,两人都累瘫了,坐在路边呼哧带喘的还傻乐呵。白龙马和大叫骡空着身子跟着跑了一路,轻松得很,两匹畜生奇怪的望着两个傻货,心里觉得这俩神经病要是一直跑到天黑该多好。
七斤本来就是个武痴,王二原先对武功无可无不可的,如今接触得深一些,发现了武学也是浩瀚如海c乐趣无穷,这让一直笃信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他陷在里面也有点不能自拔了。跑了一百多里地,“百里成寸”身法中长途奔行的部分两人算是已经略窥门径,这让两人对身法中方寸之间的腾挪之术更加跟兴趣,晚上在野外歇下来的时候两人就开始琢磨。这部分身法本身依据的气息运行原理与长途奔行本无不同,只是对内息收发的要求更加精细c准确,为了增加难度,七斤异想天开的划定了一个圈子就说是屋子,又从周围搬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放在中间模拟屋中的家具,两人在里面开始哼哼哈嘿的趋近趋退。刚开始还闹了几次笑话,模拟的房子内空间太小,又被七斤放了那么多石头,给人的反应时间太短,两人体内的内息都不大听话,常常是脑子里想向左,而内息鼓动的方向却是相反,结果不是脚趾头撞在石头上就是两人迎面相撞。折腾了好久,两人才慢慢磨出点窍门,渐渐地能在细微空间中控制住自己身体左右前后移动了。假以时日不断练习,两人都相信不仅移动速度能够不断加快,最终做到趋退如神绝不是个奢望。
西宁城距离海罕卫距离超过两千里,两人就这样又走了三四天,中间碰见过几次军队,拦截住两人后,检查了王二出示的都督佥事府出具的通行文书后就放两人走了。两人出了西宁城之后,基本就是沿着西海南岸行走,九月的西海,草木尚未枯黄,远处高耸的雪山c近处柔和的丘陵c脚下一望无际绿毯般的草场,以及堪称为海的西海大湖,再配上蓝得吓人的天空,壮阔的美景让平素就爱绉几句歪诗的王二都无以言表。
不过再美的美景,看多了也会无聊,王二主仆经过头几天的惊讶惊异以及不断地惊叹之后,对眼前的景色渐渐麻木,艰苦的旅程才是眼下的主要问题。王二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自不用说,即算王七斤,名为仆人,但其实也就是平时在城里跑跑腿c伺候伺候少爷,丁点重活累活也没干过,虽说两人都是身强力壮,如今也算通晓武艺,但是缺吃少喝的旅途,仍然让两人苦不堪言。单是一天到晚啃干粮,不仅王二受不了,七斤都叨叨着说好几天拉不出屎来了。
这天到了中午时分,两人被高原上炙热的太阳晒得晕头涨脑,满眼望去,全是无垠的矮草,一颗能够遮荫的大树也无,正准备撑起随身携带的轻便帐篷歇一会等太阳下去了再走,突然见远处几百只黄羊奔腾而过,七斤近些天嘴里早淡出鸟来,看见黄羊,哈喇子流了一地,大喊一声:“少爷抓羊啊。”一鞭下去,催起骡子就奔向羊群。王二也馋得久了,见状也策马从另一头去追堵。
追了一会,黄羊群却跑的生快,越追反而离得越远了。按说七斤骑的骡子不善奔跑没什么好说,王二的白龙马却是正宗的大宛良驹,短途冲刺最是有名,那是王二考上秀才那年他爹高兴地无可不可,托西域商队专门重金买回来的。但是白龙马再是神骏,到了这空气稀薄的高原之上,跑上两步也是气喘吁吁口吐白沫。王二c七斤不甘心到嘴的羊肉就这么飞了,干脆撇下马匹,施展最近练得似模似样的“百里成寸”身法就向黄羊追去。
两人施展身法,虽说不能真的百里成寸,但是短途内疾过奔马那还真能做到。不一会,王二和七斤就一头一尾追上了羊群,黄羊群见有人冲来,立刻四散奔逃,两人一人只盯住一只羊猛追。七斤追的那只黄羊年龄稍小,奔的稍慢,奔跑中突然转向的本事也不行,七斤追得那只羊慌不择路,再一个突然转向时竟然失足摔了个跟头。七斤见状,一个垫步,身子如箭一般穿行至那只黄羊近前,再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那只羊扑在身下,那只羊没挣扎几下,就被七斤绑了个四蹄穿心。
王二内息比七斤悠长得多,追起黄羊那是胜似闲庭信步,可是他爱惜羽毛,舍不得像七斤那样扑下身子抓羊,所以最后反而闹了个两手空空而回。不过一只羊也尽够两人吃了,天气还不太冷,吃剩下的羊肉也搁不住,多了也是浪费。
追羊追得满头满身灰的二人兴高采烈回转去寻白龙马和骡子,可是还没走多远,远远就望见一队骑兵正兜成一个圈子,把白龙马团团围住,而大叫骡早就被军队牵在了队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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