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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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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稿人/盛青

    近日,813杀人案在本市引起巨大轰动,死者为本市汽车行业巨头沈建明长子沈峰,遗憾的是虽然及时送至医院救治,却由于伤势过重不幸身亡。凶手黄某在仓皇逃窜中遭遇车祸而死。

    由该案牵扯出来凶手黄某与教育家白正弘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本刊在此声明,以下言论均为实查,请勿擅自转载,否则本刊将追究法律责任。

    白正弘出身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勤奋的学者,在白正弘出生之前曾经收养白正弘的姐姐(以下简称为‘白姐’),后于四十余岁时生下白正弘。白正弘在和睦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直到十三岁那年,家中突遭变故,父母相继去世,还在就读高中的白姐不得不辍学打工,供养白正弘继续念书。

    白正弘于大学期间结识女友黄某,据白正弘大学同学回忆,二人感情一直很好,是公认的模范情侣。

    变故发生在白正弘就读研究生第二年的秋天,黄某遭遇追债分子围追堵截,出于躲债目的,住进了当时白姐经营的旅店。白正弘四处借钱,终于替黄某将债务还清。正准备接回黄某时,却目睹黄某与白姐发生冲突,情急之下白姐心脏病发,第二天过后负气出走。据白正弘证词,他亲眼目睹姐姐所经营的旅馆被黄某所燃起的大火烧尽,背负难以言说的悲痛,白正弘与黄某彻底决裂。

    黄某这几年实为一名非法纵火的逃犯,辗转于各个省市,然而白正弘并没有报警,这一点倒使笔者无法不产生质疑,即便家丑不可外扬,但凶手黄某终究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白正弘并没有包庇她的理由。

    “那时候也是慌张又心痛,整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跑了,说我不想杀掉她为我姐姐报仇那是假的,只是要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怎么对得起这些年一直找不到踪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的姐姐。”在新云传媒几日前的访谈中,白正弘如是说道。

    诚然,以命抵命终究是亲者恨仇者快,白正弘这样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据笔者调查,此案涉及疑点众多,在此一一列举。

    第一c白正弘对于白姐失踪原因的描述依旧极为模糊,颇有一语带过的隐瞒感。既然姐弟二人感情深厚,为何白正弘没有用心寻找失踪的姐姐?最后不仅未能找到人,反而在几年后放弃寻找宣告死亡,这其中是否有隐瞒事实之嫌?

    第二c黄某一直四处逃窜,流落街头,几度被收容站收留,一直不肯袒露真实身份,此次白正弘行踪她又是从何处得知,杀人之念是早已在计划之中,还是一时兴起?

    第三c死者沈峰家族近期遭遇商业危机,沈峰死前托付白正弘无比帮忙扶持家族生意,那么死者与当事人白正弘之间究竟存在怎样一种关系,以至于家族大业要白正弘前来接手?

    长久以来,教育家白正弘常以正面形象示人,德律中学在社会上备受赞誉,连年被教育部评为“教育示范基地”。鉴于白正弘先生近期轰动一时的遭遇,我们不禁扪心自问,曾有过这般人生经历的教育学者,是否真的能够树立教书育人,行为世范的表率?

    本刊将继续该案件的跟踪报道。

    “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写的报道?”洪小天摇摇头,“还是太弱气了,能有新云传媒一半的强势就能够更加吸人眼球了。”

    “盛青他就是这个风格,虽然文风看上去偏柔和,却是隐藏着利剑那种类型呢。”叶冰给洪小天递去勺子,“喝汤,要凉了。”

    “话说,如果当时我们早了一步,说不定还能阻止这场悲剧。”洪小天漫不经心的用勺子搅拌碗里的汤,“我竟然还不知道苏雪认识黄洋,早点知道的话,何至于”

    “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人家也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也有不想说出来的事情,不要总觉得别人的任何事你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讨不讨厌。”叶冰忍不住奚落了他一句。

    “抱歉。”洪小天收回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叶冰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她感觉一切似乎并非偶然。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者什么,诱导所有人走进一个怪圈之中。

    叶冰初识洪小天。

    在学校就任期间,认识怪学生荆玮。

    叶冰失去孩子,不负责任的警局对此敷衍了事,最后也没能讨个说法。

    小程失踪,洪小天介入调查,最后被恶人袭击,右手受伤。

    白正弘开始如日中天地发展自己的事业。

    叶冰成为洪小天的暗线而跑到外省,几经波折找到小程,想方设法混入会所工作,成为小程的室友。

    小程死亡,柳一晕倒在酒吧被洪小天救起,从此苏雪,荆玮,柳一等和白正弘有关联的人渐渐浮出水面。

    柳一莫名其妙和郑少泽走在了一起,叶冰至今也不是很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白正弘前女友黄洋死亡,由此掀出白正弘姐姐的往事,白正弘被贴上“受害者”标签。

    “嘿,有意思。”洪小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叶冰的思绪。

    “什么?”

    “苏雪的妈妈叫韩雁平是吧?”洪小天把资料翻到下一页,“巧了,白正弘的姐姐,叫白雁平。”

    “这也能联想到一起?这俩人又没有什么关联。更何况白正弘和苏雪本身就没有直接接触过,顶多算是他们俩有共同认识的人罢了。”叶冰皱眉。

    “苏雪也就罢了,我想的是柳一。”洪小天喝了口汤,“只是我想不到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更深一层的隐情在。”

    “当时柳一也在场呢,据说是吓坏了。”

    “嗯,她再强大,毕竟没有白正弘那么强大。”洪小天打了个哈欠,“睡吧,好困啊。”

    “你睡吧,我和人有约了,要出去一趟。”叶冰利索地收拾着碗筷。

    “是吗,那早点儿回家,路上小心。”洪小天歪倒在床上,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倒也真放心我呢。”叶冰嘟囔了一句。

    西雨路酒吧今晚没有什么客人,酒吧老板是洪小天的旧相识,自然也认识叶冰。他给叶冰安排好了单独的包间,盛青在那里已经恭候多时了。

    “数你消息灵通,远远胜过洪小天啊。”叶冰笑道。

    “哪里哪里。”盛青摆手,“只是我比较敏感而已,你要的我帮你查到了,的确是之前你们会所里的人,和黄洋长得很像。”

    叶冰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照片,也觉得很相似。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盛青摇摇头,“不清楚,调查了一下她的背景,只知道和苏雪是同乡,十几岁的时候失踪了。”

    “难道苏雪是误把黄洋认成了她?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之前在那个会所见过和黄洋长得很像的女人,虽然化了妆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但的确是像。”

    “杀人的难道不是黄洋?”盛青问。

    “是黄洋无疑,只是我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叶冰喝了口酒,“我们从头说起,女人a与苏雪同乡,十几岁时失踪,几年过后苏雪在洗头房遇见了黄洋,这个是她和洪小天讲的。相似归相似,总还是不同的,苏雪又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女人a,自然会以为黄洋就是她。可是既然有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在,我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以假乱真的嫌疑。”

    “苏雪机缘巧合下再次遇到黄洋黄洋对白正弘起了杀心,在苏雪家借宿一晚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拿走了苏雪家的一把刀子。刺杀白正弘未遂,反而伤及无辜”盛青接话道。

    “如果不是白正弘一直掌握着黄洋的行踪,他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拉上一个替死鬼替自己挡了一刀。他知道黄洋要做什么,只需要一步步把她引入圈套就可以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黄洋是去害他的。”

    “这有什么不能知道的,稍稍想想就会明白,谁会大热天的穿着皮夹克外套,还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呢,外套里肯定藏了什么东西吧。白正弘反应能力很快,看到了一步,就把接下来的几步想好了,再加上运气不错,一举几得罢了。黄洋死了,白正弘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真相。沈峰死了,沈家走投无路之时,只能仰仗白正弘扶持,我本以为白正弘会借机拿苏雪做文章,但他反而是个见好就收的谋略家,这件事闹出来,也是在侧面威胁苏雪不要管闲事吧。”

    “够厉害!”盛青觉得浑身发冷,“怎么会有这种人”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叶冰呼出一口气,感觉思路已经通了,“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苦了洪小天,非要和他死磕到底。”

    “需要我做什么?”盛青来了精神。

    “找到女人a就好,自己也小心一点儿,别被新云传媒那些人找麻烦。我回去和洪小天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冰,你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盛青收好了资料,笑道,“那时候你还没有小孩呢,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过着自己的生活,从不在乎有谁说三道四。有了孩子之后你变得温柔一些了,而现在你变得比以前更坚强了。”

    “当然要坚强的,我女儿不在了,我要好好活着。”叶冰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听到卧室里有动静,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郑少泽马上就醒了。

    “我还是睡不着。”柳一披着头发站在卧室门口,“对不起,你工作这么累,还要扰的你睡不好。”

    “没关系。”郑少泽歪倒在沙发上,“有事情就叫我。”

    柳一受到了惊吓,这两天郑少泽晚上一直在他家住,一来方便随时问她一些事,二来也算是陪一陪她。柳一这几天都没有工作,窝在家里不肯出门。

    她不是因为目睹了这个案子才害怕,也不是因为自己牵涉其中而害怕。她害怕只是因为洪小天给她发的一条信息。

    “白正弘的姐姐叫白雁平,你有听说过这个人吗?如果你了解什么的话,还请告诉我,谢谢。”

    她当然不了解白雁平是谁,和白正弘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次闹出了这码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白正弘还有个姐姐。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叫韩雁平。

    在那么多孩子中间,白正弘偏偏选择了她,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白正弘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发现了所有人的联系点之后,便毫不留情的将所有人纳入网中,由自己来安排游戏规则。柳一觉得,即使自己摆明立场和他对立,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去睡了。”

    “嗯。”郑少泽翻了个身,裹紧凉被,“晚安。”

    柳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郑少泽留了字条,给她在冰箱里留了早饭。柳一看了下手机,上面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白正弘的。

    这很奇怪,白正弘这个人向来长话短说,不会一连发上好几条消息。

    “在家吗,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知道你害怕,我也一直没有缓过神来。”

    “学校,可能要办不下去了。”

    白正弘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认输的人,一定是在骗她。柳一这样想着,心里却拿不准一个定数。

    “今晚约了男朋友,改天吧。”她回复道。然后她赶紧给郑少泽打了个电话,还好,他可以腾的出来时间。

    “姐,给你钱。”晓勇把街角米店老板欠姜晓娜的借款要了回来,特地点了好几遍才放心。

    “好,还是我们晓勇厉害,以后没有人敢赖我的账了。”晓娜摸摸他的头。

    “今天人多,我们晚一点儿收摊吧,反正明天我也可以睡懒觉的。”

    “好。”

    姜晓娜卖的小玩意比其他家的质量好,价格也公道,很多附近的家庭主妇都愿意在这里给他们的孩子买玩具。眼看着周围也来了好几个模仿她的人,她决定再赚些钱后就卖点儿其他的东西。

    弟弟晓勇麻利的帮她招呼生意,收钱,还作为孩子王和周围的小孩儿打成一片,看他这个样子晓娜就放心了。前一阵子发生的事已经过去,晓勇认真地念书,在学校也交了几个朋友,那天欺负他的几个人也不敢再来了。这多亏了洪小天警官,有空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姐,你看!”晓勇突然压低了声音,躲在晓娜背后。

    晓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在挑选夜市上卖的工艺品,从后面看两个人很像情侣,却并没有做什么暧昧的动作,连牵手都没有。

    男人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孩,晓娜认出来他是郑少泽。

    “这个是分局的郑警官。你见过?”晓娜问他。

    “不是,姐,是她身边那个人。”晓勇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这个人,好像就是在学校里经常来找白正弘的那个女人。”

    “诶?”晓娜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一。”晓勇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你确定没看错?”

    “嗯,很像的,不离十吧。”

    “你盯着摊子,我去给洪警官挂个电话。”晓娜把摊子交给晓勇,溜到附近的一间仓库旁,给洪小天打电话。

    “经常去找白正弘你能形容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洪小天问她。

    “呃,我出去看一下。”晓娜拿着手机从仓库后面绕出来,看见郑少泽和那个女孩正好逛到附近,“皮肤很白,长发,穿着红色的裙子,还有脸上只有一个酒窝。”

    “这”

    “不够具体是吗,你等等,我想个办法”姜晓娜把手机拿在手里,保持通话的状态,她定了定神,向郑少泽迎面走去。

    “郑警官。”她和郑少泽打招呼,“和女朋友出来逛街吗?”

    “啊,不是,只是个朋友。”郑少泽有些不自然看着姜晓娜。

    “你好呀,你好漂亮哦。”姜晓娜冲女孩笑了笑。

    “你好。”女孩礼貌的点头。

    “和你弟弟还好吗?”郑少泽问。

    “还好,谢谢警官关心。”姜晓娜嘴上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瞟向那个女孩。

    “我朋友,柳一。”郑少泽介绍道。

    洪小天一脸平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随手摸了下床头的烟盒,发现它又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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