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宗灵武宋力持一愣。
他在不忍些什么?
他在担忧些什么?
这一刻,青衣少年连连后退,那银发武徒气势如虹,占尽上风,他难道不该如别人一样的兴奋,期待,甚至叫嚷助威吗?
他难道不希望同伴获胜?
或许如此。
毕竟,看起来他跟几个同伴关系不睦。
或许,同伴输掉,他才高兴。
宋力持摇了摇头,为这少年的品性而不屑。
旁边同为灵武的武者赵孟岩扭头过来,目光疑惑:“怎么?”
“没事。”宋力持看到那黑发少年面上的忧色不忍已经不见,恢复平静,恍如从未有过。
或许只是错觉。
林冲步步紧逼,在旁观者眼中看似占尽了上风,似乎随时都能将这优势转化成胜势。
尤其是杜宪几个洪阳学院的少年,更是兴奋之极。
但是他们却不晓得,此刻林冲却是紧咬牙关,苦苦支撑。
亢龙有悔!
青衣少年步步后退,在其他人眼中看似弱势,但那只是假象。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跟这句话恰恰相反。
只有身在局中,才会知道那青衣少年的可怕之处。
他的步步后退,林冲却步步惊心。
因为他的每一步前进,那少年的每一步后退,都是如此的严丝合缝,恰好在他攻与不攻之间。
进退两难。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从那青衣少年的冷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真相。
那就是,这青衣少年并不是避其锋芒,实际上是在诱导他的步伐,引导他的气势,让他攀升到最强。
刚刚突击不过短短十几米,并不能让他这一击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但是这青衣少年的步步后退,却让他的力量不断的攀升。
为何如此?
林冲心中感知到了真相。
那少年是想等他。
等他这腾龙三百手,能发挥出最强力的一击。
腾龙三百手,手手惊人魂。
但是现在,还未出手,惊的已经是他林冲自己的魂。
骤然龙起,漫天黄沙,不见影踪。
爆裂闷哼之声,连绵不绝。
周围的武者,都将目光投到宋力持赵孟岩两人身上,目光询问。
两人摇头,示意不用管了。
不需要分开,也无需担心受伤。
这一战,早晚而已。
这里打过了,输的干脆,下次见面认输也干脆。
当烟尘散去,目光不够敏锐,感知不够灵敏的武者,才看清楚场上的形式。
银发少年艰难爬起。
青衣少年
令他们惊奇的,不是因为输的人是银发少年林冲。
而是输的太快了。
携着腾龙之势,步步攀升,明明占尽了上风,不赢都有些奇怪,怎会输的这么快?
林冲知道为何这么快。
因为那青衣少年的小炼体,几乎圆满。
可以说,这个青衣少年,在武徒这个境界,差不多已经到了最巅峰。
之所以用差不多这个模糊的概词,是因为真正的巅峰,到底有多高,谁也不晓得。
尤其是,当今的万宗时代,距离上古的大武时代,已经太过久远。
虽依然武道昌盛,有复古的迹象。
但也只是迹象而已。
比起大武时代遍地强者皆有能移山填海的大能相比,还是远远不如。
但是这个青衣少年,真的很强。
林冲爬起来,嘴角溢血。
“我早晚会击败你。”
青衣少年淡漠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意思是说,这不可能;还是说,天赋不过如此,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不堪一击。
在林冲看来,多半是后者。
但林冲没有辩驳。
他只是默默的转身。
心中的郁闷跟沮丧,一言难尽。
最重要的是,他的信心,真的被打击的不轻。
“还有人来么?”
青衣少年扭头朝着洪阳学院武徒方向,随口询问了一声。
只是随口而已。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分辨出来,林冲已经是这五人当中最强的一个。
在他看来,再有人出来,也是无谓之举,浪费时间。
杜宪红了眼睛,就像一个输光了身家的赌徒。
五人当中,最强的林冲竟然也输了。
青灵石擦肩而过的巨大痛苦,在他心中发酵,成长,壮大,滋生成一根藤蔓,缠绕他的心灵。
他可是跟家里打了保票的!
若是成功,他杜宪自然便会成为杜家全力培养的新生代基石。
有的杜家的全力支持,再有青灵石的辅助,杜宪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得到更大的发展,发掘出更多的潜力。
灵武可期。
甚至,更上一步,也不是毫无可能。
但是现在,梦碎了。
青灵石这种东西,数量稀少,但是价格并不算贵。
家里充满调出来的四千灵币,正常已经足够。
即便不够,从其他人手中借来一些,也不碍事。
最难得的是,大块的青灵石。
这对于杜家的意义重大。
而且杜家对于青灵石的研究是最深的。
块头越大的青灵石,其中越容易产生青灵心。
青灵心,携带身上,就可以有效的收聚体内的燥气,转化为类似于炼气起产生的真气气劲。
对杜家的杂气血脉修炼,有着神奇的功效。
杂气血脉,是把双刃剑。
成可为龙,败则为虫。
杜宪不想当虫。
仇恨的目光,落到那青衣少年,面纱少年身上,却被对方的气势逼迫,萎了下来。
甚至,连些场面话都不敢说。
这青灵石,对于对方来说,或许没什么用,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杜宪知道惹不起。
失去青灵石,不能失去杜家。
但是这失落,还是如毒蛇一般噬咬着杜宪的心肝脾肺肾。
扭头,从章飞,杜鹏飞两人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失落,茫然。
这让杜宪多少得到了些心理安慰。
但是目光落到那张然的身上,从那少年身上却不曾发现半分这样的情绪。
那少年面上,似乎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这种淡定,似乎比起那青衣少年看起来还要漠然。
这种漠然,顿时刺痛了杜宪。
那青衣少年是谁,杜宪其实心中隐隐已经有了些猜测。
而张然是谁,他不用猜测。
你凭什么跟那青衣少年有着一个的淡漠高傲?
你有什么资格?
躲在后面,没有遭受到失败的耻辱,你就可以超然事外冷眼旁观么?
“这也太无耻了。”
杜宪几步赶到张然的面前,怒视着张然。
张然此刻,正沉浸在刚刚青衣少年跟林冲的一战当中。
很奇怪,刚刚那一战,从青衣少年后退的第一步开始,张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得到,那青衣少年后退的目的。
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踩着林冲拳力爆发的边缘。
如此精准的眼力,如此精确的步伐,显然,他根本就有着迎前速胜的实力。
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然想了想,便了然。
这大概就如下棋。
老手跟初学者的博弈,老手往往喜欢逗弄初学者,想看看初学者能有什么手段,一直到初学者摆开车马炮,列成阵势准备将车的时候,才突然出手,四两拨千斤,几步就将死对方。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态度。
不能完全说是戏弄,但也是有着绝对的把握,有着十足的信心,能笑看对弄什么玄虚。
通俗点说,就像一只猫,在咬死耗子之前,往往会玩弄一会,看看这耗子到底会怎么挣扎。
结果也证明了张然一开始的猜测。
此刻张然正吃惊着。
林冲的强大,令人吃惊。
那青衣少年对这种强大的藐视,就更令人吃惊了。
但是张然的吃惊,并不是因为这两者。
而是在他看来,林冲还是有点弱。
而击败林冲的青衣少年,也并不是无比的强大。
甚至,张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自己这种,只是错觉。
“你有什么资格幸灾乐祸?”
“就这样躲在后面,身为洪阳学院正选武徒的一员,你不觉得羞耻吗?”
杜宪一连串的嘶吼,打断了张然的思绪。
张然看到杜宪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奇怪。
心道自己并没有招惹到他。
但是想到青灵石,心中就清楚了。
迁怒于我么?
张然摇摇头。
“跟人约斗的是你,不是我。而且,我只是洪阳学院正选武徒中最弱一人,不躲在后面,难道要我冲在最前面?”
张然很坦然。
杜宪一时间竟然无语。
因为张然这道理太充分。
充分到他竟然无从辩驳。
只是这论调——有些太过无耻。
惹得周围人一阵笑声。
“还有人么?”
青衣少年不耐烦了。
这一次前来碧涛阁,真是趟无聊之旅。
北廿三区,当代武徒,竟然没什么能打的。
这洪阳学院的参赛队伍,早就知道不济,但没想到真的如此不济。
看到洪阳学院的内讧,刚刚还觉得好笑,现在却只会觉得无聊。
不过那个跟他一样着青衣的少年人,让他看着很不顺眼。
他生的太好看了,这会让他想到某个人。
某个他很不喜欢的人。
于是他更加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洪阳学院,真的没人了么?看来剩下的,都是些胆怯之辈。”
说着话,却斜睨着张然。
于是张然很不爽。
虽然无意出头,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忍受委屈的人。
即使忍受委屈,也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干不过,只能期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现在,无论是杜宪,还是林冲,甚至是那青衣少年,从他们身上,张然并没有看到能让自己忍受委屈的强大一面。
或许青衣少年身上原本有那么一点。
但是刚刚旁观了两场战斗,张然突然觉得,也不过如是。
或许这只是错觉而已,但是张然愿意为这错觉买单。
“我只是洪阳学院最弱一人。”
张然突然开口,“但是我觉得我能赢你。”
在青衣少年错愕的目光中,张然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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