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本来也不是想要分i尸。
这弄得满地血腥，不好清理不说，而且气味太重，还极易招惹来人或怪物。
虽说附近都是安全区，但不速之客，也不是没有。
距离扎营地，也很远了。
张然只是想切出些血口，把这青年灵武的尸体丢进湖里喂鱼而已。
这湖水清澈，波澜不惊，恐怕里面怪物不多，而且也没什么凶性。
不沾点血腥，很难迅速的引来食尸者。
张然正琢磨着，这青年灵武的身上，总有些容易切割的地方。
当然，那些部位，有些少儿不宜。
不过张然不会觉得血腥，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甚至——
击杀这青年，他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或许是此前已经击杀过蓝成龙。
而蓝成云也是因他而死。
对此，张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从来到这个世界，继承这具被谋害而死的身体，张然就深切的明白了这一点。
不杀人，就会被杀。
没有第三种选择。
选好了一个部位，正要下刀去割。
突然，张然转身，手中刀锋森寒，眼眸也森寒，这一瞬间竟似乎比刀锋还锋利，割痛了那稍稍有些迷糊的少女迷离目光。
那惑魂丸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这少女的迷糊，似乎只是被击昏的后遗症罢了。
扬起碧发，嘴角撅起，揉了揉眼睛，便恢复了清明。
见到张然提着短刀，目光森寒，下意识的便跃起身来，尖叫了一声。
张然挥舞了一下短刀，刃冷月寒。心中琢磨着，到底是该宰了这小娘皮灭口呢，还是灭口呢？
妈i的，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到这里来修炼枯荣决，她竟然悄悄的跟上来，定是跟上两次暗算自己时候一样，不怀好意。
三番两次，两次三番，屡下杀手，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衡量利弊，张然还是没有出手。
不是怜香惜玉——
虽然这碧发少女，在月光下还略迷离的眼眸格外动人，英气中透着一股娇憨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揉揉她的头发，捏捏她的小脸。
但是张然知道，这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此刻身体受创颇深，就算有两千灵币一颗的丹药来弥补，但那毕竟只是丹药，不是神丹妙药，对于这燃血透支的伤势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想要恢复到全盛，需要时间来慢慢温养吸收调整。
换句话说，就是未必能打得过兰蔻。
而且，就算能打得过，还能真的杀了她？
到时候，这营地好端端少了个人，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人物。
张然的行踪自是最可疑，这嫌疑肯定是逃不了的。
到时候，恐怕就深陷泥潭难以脱身了。
在泄露真相跟杀人灭口的后果之间仔细衡量利弊后，张然觉得，还是暂且留着这小娘皮一条性命吧。
“怎么回事，他是谁？”
大概是刚刚被一个照面就打晕过去，几乎没有抗手的余地，此刻惊醒过来，兰蔻格外的警惕，就像一只面对敌人的小野猫，露出锋利的爪子牙齿。
张然手中那把短刀很眼熟。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
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绯红，愠怒起来。
这少年拿走了她的短刀，定然会摸到她的腰肢，无论有意无意，都算轻薄了她，真是可恨。
看到她的嗔怒，张然眼眸一凝，便先下手为强：“看什么看，问什么问，不先要谢过你的救命恩人么？”
张然挺了挺胸，悄悄的将口鼻间刚刚溢出还没擦干净的血渍，遮掩了一下。
他不敢杀人灭口，可这凶狠的小娘皮可不会这么想。
若是看出他色厉内荏来，恐怕会下毒手。
“救命恩人？”
兰蔻瞪了张然一眼，扭头看到被张然拖到湖边的青年尸体，才惊呼了一声：“是他！”
被这陌生青年武者一个照面，就破了她白玉刀一击，横掌劈在她脖颈上，令她昏迷过去。
如今想来，兰蔻顿时毛骨悚然。
这青年武者的武道修为，太离谱了！
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居然一击之下，令她毫无招架之功。
若是直接杀了她也罢，最难的是，轻描淡写便控住了她，这才是最难的。
武师强者，对上她，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除非这青年武者已经超脱炼体，到了更高的武道层次，这才能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兰蔻对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不可能！
想来只是顶尖的武师罢了。
太年青了！
疑惑的目光投向张然。
兰蔻伸出三根手指，声音清冷：
“第一，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第二，他是谁？”
张然等了一会，见到兰蔻还比着三根手指，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翻了翻眼睛，张然心道莫非这女孩不识数？
但是怎么想都不可能，便开口问道：“三呢？”
兰蔻已经来到白书寒的尸体前，拨开衣物仔细观察着，口中信口说道：“第三个问题，问了你也白问。”
“呵呵。”
张然笑了笑，心中想着，那第三个问题多半是：“他为什么要杀我，或者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我。”
这个问题，张然会不会给她真正的答案，她心里清楚的很。
“第一，他身上本来就有暗伤，突然就死了。”
“第二，他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我们应该是惹上大麻烦了。”
张然毫不犹豫的拉兰蔻上车。
这辆黑车，只能两人一起坐。这口黑锅，也只能两个人一起背。
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才是最安全的。
对张然的心思，兰蔻当然明白。
她很想反驳，但是也知道，自己无从反驳。
因为当她被这青年武者打晕醒来，就已经跟这件事脱不开干系了。
尤其是，她越是检查这青年的尸体，就越是心寒。
甚至是噤若寒蝉！
隐隐的，心中那个离奇的想法越来越是浓烈。
突然站起身来。
她冷眼凝视张然，严肃的说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张然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这女孩大概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些。
她已经看出了些端倪。
即便是一具尸体，她刚刚也分析出了很多东西。
略一思考，张然便从头到尾，把过程讲述了一遍。
其中关于他的枯荣诀，关于这青年灵武觊觎逼问他的枯荣决，以及雷箓窥探青年的意识，得到的详细资料，张然当然不会脑残提及。
他只是说这青年似乎在躲避什么，又想寻找什么，在这里撞见两人，想要灭口，可突然暗伤发作，横死当场。
兰蔻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只能选择相信。
谁让她悄悄的跟来，居心不良，却适逢其难。
当张然讲完，场面一度冷清。
杀了这白书寒，张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兰蔻也知道，自己跟着闯了大祸。
一个在落魄的时候，连洪阳学院这种庞大宗门都瞧不起的青年，背景该有多强大？
所以，不抓紧毁尸灭迹，必有后患。
而且后患太大了。
张然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少女并没有跟他分辩，而是冲着他一伸手：“拿来！”
“什么？”
明白过来，张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短刀递了过去。
兰蔻提着短刀，在青年尸体上飞快的划了几刀，然后搬起脚，喊过张然，两人下了湖，一直走到快要摸过肩膀，才合力又将这尸体丢出差不多二十米远，几乎抛在了湖心。
眼看着那尸体迅速沉下去，咕噜噜的冒泡，而远处有水波涌来，两人才快步趟回到岸上。
碧发少女的果决，让张然惊的一愣一愣的，口中低语：“要这么仔细么？”
“这算仔细？”
兰蔻白了张然一眼，竟颇有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扬了扬手里那把短刀，兰蔻的脸，在月光下特别白，竟有些惨白。
“如果不是要瞒着其他人，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最好的毁尸灭迹方法是烧成灰，而不是丢进这湖里喂鱼。”
看到对面少年眼眸如星芒闪动，似乎很是吃惊，兰蔻继续说道：“这口刀，沾染了此人的血液，都要彻底的损毁掉，再不能留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皎然明月，叹了口气：“大宗世家的手段，你永远不会晓得。”
这——
处理过很多具尸体么？
一瞬间张然后背有点凉。
想想那两次遭遇，如果一个不慎，是不是自己也会被这样处理掉了？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女孩的心性。
张然心中更多了几分警惕。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
兰蔻在前，张然在后。
相距十几米。
经过青年武者一事，两人都充满了警惕。
一路上差点草木皆兵。
快到营地，兰蔻扭头，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闪着幽光，小且微薄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开口，只是那纤细还挂着水滴的手臂在脖颈间小幅度的挥动了一下。
张然笑笑，微微点头。
“守口如瓶还是要随时灭口？”
这是关切还是威胁？
张然不晓得，所以只能笑笑。
反正我不怕你。
正巧，一个人影从旁边帐篷爬出来，正撞见这一幕。
看着身上湿漉漉的一对少年男女，在这里点头悄语，好似一对情侣幽会刚刚回来依依不舍模样，章飞顿时目瞪口呆，口中低喃：“我好像看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秘密”
随即便见到那少年男女骤然色变，同时扭头过来，如杀人般的目光。
章飞连忙笑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一转身，嗖地爬回了帐篷。
刚刚听到秘密两字，张然心脏砰砰直跳，比修炼枯荣诀时候，似乎还要山响。
他真的是吓了一跳。
草木皆兵，这算是做贼心虚么？
看来，还需要好好学习如何掩饰。
扭头看到那碧发少女投来的目光，透着深深的鄙夷跟不屑。
还好意思嘲笑我？
张然一撇嘴，心道刚才你明明也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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