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个将死之人,就不需要有什么怜惜。
让这少年开口,才是最重要的。
白书寒并没有掉以轻心。
有煞十六在后追踪,有洪阳学院的人在附近扎营。
对他当前的他来说,这都是巨大的危险。
如果完好无损,他不会怕任何人。
但是现在,在这魔鬼林中,孤身一人,遍体鳞伤,就算他亮出白家的名头,恐怕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恭敬,反而会招来杀身横祸。
每一个行走的白家人,都是一个人形宝藏。
这种说法,流传已久。
是传言,也是公认的事实。
白书寒很清楚这一点。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只能是种想法。
但是在他困顿之时,却不排除有人觊觎的可能。
说实话,
所以,他需要快一些,手脚干净,然后离开这里。
有了这少年的淬基之法,他刚刚爆发潜力,造成的严重伤势,或许也能得到更快的修复。
于是白书寒弹指,度气。
只是简单的催动,他面上竟也泛出不健康的潮红来。
在他的胸腹之间,血气涌动,气脉贯通之间,更是疼痛欲裂。
伤势的严重,还在他想象之上。
而那少年的痛苦,远胜于他。
张然此刻确实很痛苦。
一股炙热的气流,在他的身体中钻来钻去,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反复切割着他皮下的筋肉;又像一口尖利的钢针,在他的身体里穿行,一路穿刺而过,带来锥心的痛苦。
“难受吧?痛苦吧?”
白书寒俯下i身子,一脚踩在张然的脸上,漠视着张然。
“把你的淬基功法交给我,就免了你这气针之刑,还会给你些好处。”
张然咬紧牙关,拼命的扭动着身子。
这场景,似曾相识。
当日,在洪阳山药园外的柏木林里,修炼百木生春诀的时候,木气攻心,也似这般的痛苦。
不,远没有这般痛苦!
如果不是淬体强横,肉身极大夯实,张然恐怕早就昏了过去。
不过想来,这人也不会轻易让他昏过去,摆脱这痛苦的。
张然咬紧牙关坚持不语,但是口中的呻i吟声,却是难以自已。
心中也在发狠,如果能有机会,一定要诛杀此人!
这气针之刑还罢了。
顶多就是惨绝人寰。
但是这青年踩在他脸上,这幅高高在上,把他当成猪狗,甚至猪狗不如的作态,张然难以忍耐。
虽然技不如人,无力反抗,但是张然心中却发了毒誓,一定要报仇。
这么英俊的脸,是被人踩的么?
这是艺术品,这是人类的精华!
这种作践,一定是出于嫉妒。
欺辱我可以,但是不能碰我的脸!
但是这念头,也只能算是自娱自乐,苦中作乐罢了。
张然知道,就算自己能坚持住,不肯泄露功法,这青年人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在这青年人下一步动作之前,他最需要关心的问题是——
经受这气针之刑,对他的身躯破坏有多大?
还能恢复么?
从肉身的反馈来看,张然知道,内里受创绝不会轻。
在这个世界的武道阐述中,对于人体,有极深刻的描述。
人体之外,为外宇宙。
人体之内,为内宇宙。
武道的终极,就是通内宇宙而破外宇宙。
人体的精密程度,可见一斑。
无论任何时候,这具躯壳,都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在炼气之前,需要精心呵护,悉心淬炼。
而现在,这种用炼气的手段来折磨,破坏性可以想象。
这就好比,以铁签绣花,用巨斧割草,徒然破坏而已。
虽然性命都难保,但是张然还是难以承受这现实。
就在进退不得,内外俱焚的时候,突然间,张然的意识当中,那雷箓动了。
一瞬间亮起,比起往日,更加的耀眼。
这闪烁着奇异电光的雷箓,就像一日,将一丝丝光芒投射而出。
一缕缕雷光,在张然的肉身中穿行。
不是如以前获取武道种子时候的雷光淬体,而是追溯到那几股气劲,雷光渗透进去,竟然在汲取那气劲,化解那气劲,消融那气劲!
一瞬间,张然的苦楚就减轻了许多。
不过张然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反而惨号的更响了。
白书寒越发的不屑,一脚踢在张然的肋部,顿时气滞,惨呼戛然而止,憋在腔肺中,发不出声音来。
只能更加强烈的扭曲,抽搐。
半是做作,半是真的难熬。
张然咬牙挺住,就是不肯妥协。
这时候,白书寒脸上终于现出些诧异来。
这少年人的硬气,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他知道,说出来也是死路一条,所以誓死不从么?
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
哪里来的这般见地!
张然修炼百木生春诀,枯荣淬身诀,这两部淬基法门有成,去芜存菁,身躯愈发的消瘦,脸也更加白皙稚嫩,看起来更年少了许多。
在青年人白书寒的眼力下,都只会以为他年龄更幼。
如果真的这么硬骨头,不肯说,也只能杀了他灭口。
但是,这功法没能拿到手,就太可惜了。
白书寒脸上扭曲,心中都似滴血。
与武道瑰宝级的功法擦肩而归,这大概就是生为武者最痛苦的遭遇。
这种痛苦,跟深入宝山空手而归,应是差不多的。
白书寒看着张然的胳膊,腿,还有眼睛鼻子耳朵牙齿,想着先弄掉哪个,会让这少年更心疼,更痛苦呢?
张然并没有白书寒想象中那么痛苦,所以他看出了白书寒的企图。
于是,张然痛呼出声:“什么好处?”
白书寒一愣,难得的心中欢喜,不过却同样未见诸笑容,反而冷冽如刀:“先告诉我功法。”
“先给我好处!”
张然意态坚决,眼眸中流露的誓死不屈,轻易能看出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誓死不屈,显得很可笑。
但是白书寒没有笑。
因为十五六岁的少年,根本就承受不来他的气针之刑。
所以他选择了相信。
也不打算跟这少年在这方面讨价还价。
先给,后给,结果不都是一样么?
他原本也只是想做戏做的真实些而已。
现在看,这少年虽然硬气,但毕竟也只是个少年人。
“你想要什么好处?”
白书寒很严肃。
张然沉默了片刻,仔细的想了想,费力的扭头看了看白书寒,艰难说道:“我实在看不出,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白书寒差点失笑。
若不是担心会惊扰到周围,他真的会大笑出声。
白家人,什么时候竟然会被人看不起了?
就算是落魄的白家人,也从没有人敢轻视过吧?
在他白书寒的记忆中,这少年,应该还是头一个。
不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也确实狼狈不堪。
不过白书寒还是想笑。
这少年的硬气,俊美,以及修炼那功法时候的气质,都让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嫉妒,是个人物。
所以,他很想看看这少年待会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表情,想必会很可笑。
确实如此。
当白书寒从腰间解下一条肉色的细长条腰囊的时候,张然就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丝毫没有看出来!
不过想到这青年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一个灵武者,张然就释然了。
灵武者的手段,用神奇莫测来形容,毫不为过。
比如风长明,比如顾武,比如眼前这青年人。
“说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不过当青年人将那腰囊打开,一件件的把东西摆i弄出来,张然瞪大的眼睛,就再也没法合拢了。
真的目瞪口呆!
一叠金票。
这金票,是用金属制成,代表灵币存储的收据。
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金票,纸张薄厚,就代表着一千灵币的数目。
这青年武者掏出的金票,厚厚的一叠,足有上百张!
那就是至少十万灵币啊!
张然看呆了。
虽然听闻过,那龙家三英日啖龟甲丸一颗,几年从来不停歇。
这消费,每个月差不多也是四五万灵币的天文数字。
但是,那只是听说,真的把十万灵币拿出来,摆在眼前,才会真的让人震撼这数目的巨大。
除了金票,还有几个五彩斑斓的半透明瓶子。
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但是这青年没有丢弃,而是依然带在身上,就知道那瓶子本身就价值不菲。
其中装的东西,自然更贵重。
还有几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
材质跟灵币差不多,只是更剔透,更晶莹,闪烁五彩光泽。
拿出来的,就这些。
青年人再度俯首微笑问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好处。记得,你只能选一种哟。”
“我”
张然很是为难。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珍宝。
看到张然难以抉择,但目光一直在金票上徘徊,白书寒眼中闪过讥诮。
终究还是个土包子。
看来,荒夷之地,武者也多庸碌之辈。
这少年就算能成长起来,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成就。
“这些瓶子里装的,有活血丹,有生魄丸,还有松石粉。”
白书寒远眺了一眼,觉得这少年的愚蠢样子,看过就算了。
最主要是也不怎么好看。
该抓紧办正事了。
“活血丹跟生魄丸,一颗大概价值两千灵币。最重要的是,有价无市。这种灵药,只有我们白家出产,限量的。”
看着少年,白书寒很诚恳的说道:“我建议你选择这个,对你的淬身铸体,大有补益,可以极大的缩减时间。”
张然越发的犹豫了。
“或者,选这个?”
白书寒抖了抖那叠金票。
“十万灵币,确实是笔不小的款子。”
嘴上说着,不过心中,白书寒很不以为然。
只是区区十万灵币而已
“有了这个,你可以去宗门市场,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是不差。”
才十万灵币,够卖个鬼
看到少年还没决定下来,白书寒有些不耐烦。
“你不会是想要这个吧?”
拨弄了下那几块石头。
此刻月光明艳,这石头表面上荡漾出的五彩光晕,绚烂缤纷,比月光更加光彩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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