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击败三个获选武徒后,张然的名气,在洪阳学院中,真的响亮起来了。
在学院的日常例行操练中,张然也收获了更多的目光。
武道学院的规矩,相比起宗门来,看似更松散一些。
但实际上,那只是针对武徒武师而言。
即便是比宗门更加宽松,可例行操练的强度,也依然令张然颇吃不消。
一周有三天,是大操。
其余四天,都是小操。
大操,每天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
小操,每天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看似时间不多,但是强度很大,对武徒的身体,很是考验。
时光如水,随后的一周,盛夏已然逝去,炎热跟烦躁,似乎一下子就被秋来的萧瑟所取代。
一层雨,一层凉。
半黄不绿的叶子随着东南西北风飘落,但无论飘到哪个方向,最终都是被雨水冲下,随着大西河水向下游漂远,十九不归根。
在例行操练中,年少的武徒们,都勤练不缀,勤奋更胜以往,没有人偷懒放松。
这令很多带班武师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青春少年,风华正茂,这个时间段,不应沉溺于风花雪月,安逸享受当中。
挥洒汗水,夯实根基,才不负武道,不负此生。
很好,这真的很好。
洪阳学院,大概是附近大小宗门中,院规最宽松的一个了。
对入远武者的约束,并不是很死板。
少年武徒同样如此。
洪阳学院上千武师,带班的只有二百多人,每人带着二十几个武徒,十几个还没入门的少年,各自成班。
不过武师的职能,也仅仅只是带班而已。
大操三天,这是强制性的规章,是每个学员都必须要来的。
小操四天,这个就随便了,没有强制性的要求。至于学员来不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武师无权过问。
一般来说,带班的武师,都是炼体一品的层次。
偶尔也有炼体二品的进阶武师。
炼体三品的圆满武师,绝对是一个都没有的。
这种层次,已经算得上是武者中的高手,已经可以行走山岭,生裂虎豹,在野外遭遇凶兽,或者异族,只要不是太出格的,都可以一搏了。
这种高手,赚钱的途径多了去。
要么就是潜心修炼冲击灵武境,要么就是赚快钱大钱去,何必跟在一群学员身上折腾,还没几个灵币的收入。
所以,带班的武师,年龄通常都不大,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
这样的武师,或者是刚刚进入炼体境界没多久,需要打磨心性,沉淀累积;要么就是天赋不足,进步缓慢,武道实战水准不足以支撑他们从事其他风险职业。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过渡也好,谋生也罢,都各有所求。
学员的进步,学员的成就,就是带班武师们的所求。
折算的分数越高,他们在学院能得到的就越多。
分数可以折算成灵币,也可以兑换藏书阁三楼限区的武学典籍。
对哪一种带班武师来说,这都是他们所追求的东西。
所以,学员们的干劲,令他们很是开怀。
几个武师带的班,学员混在一起,演练结队攻防。
这几个武师,站在旁边,一边看着队伍,一边聊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最近这帮孩子,都跟转了性一样。大操认真,小操也不拉下。打磨身子不怕吃苦,吐纳抱元也不怕厌烦,真省心了。”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瘦削武师笑吟吟的说道,对自己班的学员,显是很满意。
“我的班也不错。好几个刚来几个月的小孩,这几天就能入门,成为武徒。那些武徒,也比以前勤快,估计到年底,至少能出两个武师。运气好,三个也有可能。”
接话的武师,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面白无须,年轻的很,可是手底下的武徒都快成就武师了。
顿时,其他几个武师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们班的武徒,虽然也有不错的,但是年底就能进军炼体层次的,应该没什么希望。
“要感谢那个叫张然的武徒。”
一个武师哈哈一笑:“现在武徒里流行这么一句话——再不努力,张然都要进榜,去参加武徒联赛了。”
“还流行这样一句话——获选武徒,也不怎么样么。”
哈哈哈哈哈,几个武师笑的很舒畅。
共同之处,他们手底下,都没有获选武徒。
大部分的获选武徒,都自有“名师”指导,哪里轮得到他们。
吃不着葡萄,自然是酸的。如今看到有武徒撒泼,扯烂了葡萄,打碎了盘子,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张然都能打赢了获选武徒中的十二个,而且不知道还能赢下去多久。其他的武徒,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呢?”
“是啊,从他张然一开始进入学院,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天赋只能说中上而已。在他们同龄段,能排名不落后,都是因为勤奋的缘故。”
“谁能想到呢,跟蓝成龙那样的武徒娇子耻辱一战,差点吓死后,他竟然开窍了。不但回头让蓝成龙自食其果,吓死当场,还连续击败了二十八个武徒。其中更有榜上武徒十二人,这简直无法想象。”
几个武师如今提起来,依然对张然的“壮举”,咋舌不已。
“没进榜的武徒,都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榜样在前。不过对于目前张然的表现,院方应该很苦恼,蓝家也会很恼火。”
一个武师有些不然。
其他几个武师也有同感。
“估计,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是的,如果依旧平平淡淡,或许蓝家碍于颜面,碍于学院的威严,还不敢过分。但是现在张然越是出名,蓝成龙,蓝家,被挂在耻辱柱上,被鞭打的就越凶。”
“院方不会任由他这样打脸下去的。”
“而且,后面的获选武徒,武道水准也越来也高,实战能力越来越强,容不得他张然再胜下去了。”
“学员知道进步,俺们都挺开心,可老陈不太高兴。”
“哈哈哈,本来有张然这个突然爆发的学徒,他应该乐疯了才对。但是明显,院方会压制张然,算不得什么成绩。而且,没准还会连累到他,这人生的际遇真是难预料啊。”
初秋。
这几日下过雨后,天气转热,秋老虎又来。
阳光被还没落尽叶片的树冠遮挡,洒下的都是斑斑点点如渔网般的大小光圈。
网纹状的阴影落在几个武师的头脸上,让他们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怪异。
那份高兴中,总似透着些许的阴沉。
事实证明,这几个武师的担忧,是真的。
在洪阳山的东山顶上。
一排青石混合铁木,建造的庭院。
这就是洪阳学院的核心所在。
院务处。
一间庭院大厅里,上好的酸枝木座椅,宽大的红木屏风,墙壁上悬挂的泛黄的字画卷轴。
画卷有山水,有人物,还有怪物
山水或是秀美,或是险恶。
人物或是夸张,或是离奇。
是的,夸张离奇的是人物。
而怪物,则是更夸张离奇。
燃着黑色火焰的巨大树妖。
长着三个脑袋的白色大蛇。
一团长着人脸的火云。
种种种种。
几十张画卷,在四面诺大的厅墙上,并不拥挤,很稀疏。
那些字卷,则是各种奇异的文字。
大厅的长桌前,围坐了七八个学院领导。
年轻的,不过中年,还不到四十岁。
年纪最大的,头发花白,长眉垂下,看起来似乎七八十了。
不过武者都知道,看起来年轻的,未必有多年轻。武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储颜有术,七老八十,看起来跟四十许人差不多,这并不奇怪。
而看起来老的,实际上也肯定不会年轻。
哪有那么多未老先衰。
尤其,这不会发生在武者身上。
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至少也得有七八十岁了。
刘长风,程七,顾武,风长明
院会时候出现的大佬,此刻基本都在。
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商议大事的。
但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小小武徒的事情,能有多大?
但是,也不能说是小事,最起码,在武徒当中的影响很大。
对了,说的就是张然的事。
商量了半天,最后,一直沉默的刘长风下了定论:
“第一,一定要击败他一次。否则,学院的脸,可要被你们武道赛筹备组都丢尽了。第二,找个合适的方式,吸收他进入获选武徒名单,让他上榜。”
“院长,这不好吧?”
“那张然可是跟蓝家有死仇而蓝家,每年给我们洪阳学院,贡献上万灵币”
“院长,能不能换个方式”
虽然院长刘长风的决定,很少做出,但还有人不太甘心,想要讨价还价。
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需要因为那个名字叫做张然的少年,做出太多的让步。
只是
刘长风说完,起身甩了一下袖子,没有理睬他们任何人,就转身离开了。
挥一挥衣袖,他没带走一片云彩,只是留下了一条裂缝。
无声无息,在他刚刚所坐的位置处,前面那厚重而坚硬的铁木桌案,裂出了大拇指粗的一条裂缝,幽深绵长,贯穿整个桌面。
在场的所有大佬,顿时都沉默无声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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