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伊利里欧肥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丹妮莉丝在首座上将头扭向她“幕僚们”中硕果仅存的一枚。
“艾格,你怎么看?”
“先说结论吧,这位总督大人所言有条有理,多半不是胡说,只是……其中有个陷阱。”受问者不紧不慢地答道,“他给了您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大王领计划或反对奴隶制中的某条,要么东西两面开战,陛下不觉得有问题吗?”
丹妮莉丝皱眉思索了会,疑惑不解:“难道还有第三个选项?”
“不,思路错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凭什么别人给两个选择,我们就一定得在这两者间选一项?”艾格耸耸肩,“为什么不能都要,或都不要?”
都要或都不要?有那么一瞬,丹妮莉丝觉得豁然开朗,但仔细思索一番后,却还是没能抓住那种感觉:“可只要我坚持反对奴隶制,九大城邦中的至少七个,是一定会抱团对抗我的呀?”
“没错,但谁规定‘两场仗必须同时打’?别忘了,两块大陆间可隔了个狭海,河湾地和东海岸间也隔了风暴地,要让这两股遥远的势力间互相沟通,约定好协同作战,根本不可能。”艾格一脸笃定,“您在弥林时确实宣称过要废除全世界的奴隶制,奴隶主们因此而联合起来对抗您这在情理之中,说他们组织成了一个‘城联体’我也相信。但要说这个联合体能步调一致地对维斯特洛同时进行军事、经济和外交上的制裁和打压?他们也许是这样设想和期望的,但如此高组织度的行为,即使是统一后的维斯特洛王国都很难办到,遑论是九个相距甚远且独立自主的贸易城邦?”
“你是说,伊利里欧是在吓唬我?”
“这是一种可能,但我们作为决策者,面对危险信号得秉承‘宁可信其有’的原则,不能掉以轻心。就假设伊利里欧大人所言全都属实吧——面对城联体的对抗策略,我们有什么办法可解吗?”艾格把富商总督列出来的几条重新拉出来,“第一条,舆论战,敌人大肆宣扬您是个‘反奴隶制斗士’——这在引起奴隶主们广泛敌意的同时,其实也让世界各地的奴隶们都知晓了您的存在,因而对您这个解放者有所期待,瓦兰提斯舰队的投降反水就是最好的例子。从某些方面上来看,舆论和曝光度不仅为我们带来敌人,也会吸引潜在的盟友,利弊……其实不好说。”
“至于贸易禁运,听起来吓人,但仔细一想——维斯特洛从诸城邦进口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丝绸、染色剂、珠宝、香料还有某些特产……这些东西质量上乘能提高生活水平不假,因而受中上阶层喜爱也是事实,但就算一年半载短缺,对社会也无根本性影响。反倒是七国向对岸会固定出口些粮食,虽然数量不大,却是实打实的重要资源,一旦贸易往来中断,说饿殍千里自然夸张,但一个粮价飞涨民不聊生却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一合计,贸易禁运该是我们的手段才对,敌人脑子抽了会用这种伤我们一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打消耗战?这又不是吵架,谁先张嘴谁占上风!”
“有道理。”丹妮点点头,“可这和你说的‘都要’或‘都不要’有什么关系?”
“陛下您看,分析一番后我们便能发现:什么舆论战、经济打压都是浮云!”艾格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唯一怕的,还就是九大城邦真派遣军队对我们进行袭扰战——更准确地说是:九大城邦在我们进攻河湾的时候派兵来袭扰。”
许多人以为九大城邦就是九座城市,其实这是个巨大的误区,它们说是城邦,其实都是以一座类似君临的繁荣核心城市为节点、包含了大量城镇、乡村和土地的小共和国——只不过在这几个小国家里,共和的不是“人民”,而是一群奴隶主和商贾罢了。其中每个城邦的大小都接近赠地,人口和实力不逊王领,瓦兰提斯更是一个话,她忽然感觉一股诡异的发毛感从尾椎骨向上窜往后脑勺。
伊利里欧给过她的帮助实在太多,所以她虽然知道此人只是个商贾和投资客,在潜意识里却从未怀疑过他的立场……但如果说,他确实不是敌人,但也并非只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罢,是我思虑不周了,陛下,请原谅我方才的一番随心之言,我不应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用猜想来干扰您的思维。”艾格有些懊恼地甩甩头,一副将杂念扔出了脑袋的模样,“对伊利里欧大人和小伊耿方的牵扯,我随后会派人留心调查,在有确实结果和证据后再来亲自向您汇报,在那之前,还请陛下继续将精力……用在原先的计划上吧。”
他话里没有任何地方有提到投毒案——有些东西,让人自己联想到才是最有效的,太过明显的提醒和暗示,反倒落了下乘。丹妮莉丝这些日子没有一直追问调查进度,但这种威胁到她统治和安危的恶劣事件,以她的性格是绝不可能释然和遗忘的。伊利里欧一定做梦也想不到,毒死他合伙人的真凶就在刚刚大厅内的寥寥数人之中,而他,亲口将把柄和突破口,说了出来。
……
刚刚走出女王临时府邸大门正在仆人搀扶下努力上轿的富商总督忽然毫无来由地打了个喷嚏,隐约的不安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变得越发强烈,他忽然有预感,自己的一番临场发挥没能说服女王放小伊耿一马,自己恐怕得另想其它方案,来给自己的孩子提供亟需的支持和帮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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