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一个人偷偷爬到屋顶赏月,西风吹散了我的头发,我也无暇顾及只是痴痴地望着,等着。
去年的今天,神君大人就是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然后陪我赏月,我们彼此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一直在忙天界的事情,很累很累。不一会他便睡着了,我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望着他,用手比划着他的轮廓。
他长的真好看,就是那满天星辰也不及他半分。
中秋,便是相聚的时节。可以没有皎洁的月色,可以没有飘香的桂花,却不能没有你。
遗憾的是,我没等到神君大人,只等到了今天那个奇怪的客人回来。
这么晚才回来是去了哪来了?
我拨弄着空中的云彩,将一切呈现。
这位客人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春花巷,一直在那条巷子里反反复复地徘徊,足足走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东张西望着,似乎是找人。
我从屋顶上下来,走到客栈一层的扶梯处,手里面还提了一壶水。
看到客人回来,假装“顺便”问了一句:“这位兄弟,这才回来啊。”
客官摇摇头,叹息道:“是啊,掌柜的还没休息?”
我忽略了他的问题,问他:“你心愿未了,可是在找人?”
客官点点头,“本来还想着能在离开之前再见到她一面呢?”
这一年他一直忙着查出父亲当年遭遇谋杀的真相,寻找当年走散的妹妹,便一直没有再去过春花巷。
我隐隐觉得,春花巷这个地方有点熟悉,今天好像听谁提起过。
想起来了,是卖花的姑娘。
难道他要找的人便是她吗?
我试探地问道:“兄弟要找的人是不是一个姑娘?”
“正是。”
“那位姑娘是不是盲女?”
“正是,敢问掌柜的是不是见过她,还请告诉在下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我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今天,就是你刚刚进客栈门的时候,她刚刚走。或许是我买完了她的花,所以才没有去春花巷,她告诉我,她每晚都会去春花巷的。不知道兄弟有何要事要找她呢?”
客人也丝毫不避讳,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在下去年曾经在春花巷和她偶遇,买了她的花。因为当时的那一束花,我才能得知家父当年为何事被何人杀害,很想当面感谢一声。”
“几朵花就能洗脱冤情?”这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客官回忆道:“那天晚上我买了她的迷迭香,走至桥口的时候想起了家父的一封书信之中也有一模一样的香味,我一直不知那是何种香味。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追查这种香料。”
“所以我一直想当面谢谢那位姑娘。此次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老天爷还是没给我这个机会。”
终究是错过了,大概是缘分过于浅薄吧。
渐渐地,幻境将我们带往一片迷迭花丛中,这是幻境亦是梦境。
“兄弟,今天可是中秋佳节,我可允你一个心愿。”
我原以为他会让他再见一面卖花姑娘,谁知他的是:“如果可以许愿,在下希望的是家妹可以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我这匆匆二十多年,心里最惦记的便是家妹。”
我倒了一杯酒,缓缓递给他:“你早就发现自己中毒了吧。”
他苦笑一声,“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我已经明白了这次他来京城的收获了,迷迭香这种花虽然不是很罕见,可是想要将之提纯制成香料却是不容易,王爷曾经过,现在的安后最喜欢的香便是迷迭香。
20年前,他的父亲陈尚远作为开国功臣在皇帝登基后请命高老回乡。但是皇帝依旧想要将之除掉,便将此事交给了安妃,如今的安后。
安妃曾与陈尚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给陈尚远寄去一纸书信,约他京城一见,没料想是一场鸿门宴,从此有去无回。
这次他查到了真相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知道真相地人只能死。
“你还有几天的时间?”
他回我一笑,两天。
“你当真可以允我一个心愿?”
“是啊。”
“这里是传中的当铺吧。”他环顾四周后问道。
我没有否认,让他再许一愿。
他没有改变他的心愿,还是希望自己妹妹一世平安。
“既然姑娘开的是当铺,怎么可以随意送我心愿,做那赔本的生意呢,我将自己的眼睛典当给姑娘,希望姑娘真的可以护我家妹一世平安。”
“好,成交,对了,我今天早上心情不错,所以我打算额外赠你一个心愿,让你去见一面你的妹妹,但是”
我掐指一算,不好,她有危险。
“你只能在梦里见到,第二天就会忘记一切。”
我赶过去的时候,卖花姑娘已经因为流血过度而奄奄一息,她躺在了花丛之中,鲜血染红了迷迭花,看来安后还是发现了她。我赶紧取出还魂丹让她服下,这才稍微变好了一些。
“姑娘,你醒了。”
“是早上的老板娘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胡八道,呸呸呸,你还好好活着呢。”
“是你救了我吗,仙儿谢谢姐姐。”她竟然改口了称呼我为姐姐了。
仙儿,原来她有名字。
“仙儿,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着,便从门外扶进一个人,慢慢走进来。
“仙儿,是你吗,我是哥哥。”
“哥哥?你是君哥哥吗?”仙儿几乎以一种哭腔喊出了这声哥哥。
“仙儿,原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他就这样坐在仙儿的对面,好几年未见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她现在是何模样了,可惜自己现在看不见,不然一定会将仙儿的样子永生永世的记着。
“哥哥,你帮我看看我这株桂花画的像不像?”一个天真的女孩抓着哥哥的衣角,撒娇地问道。
那位哥哥呢,很耐心地坐在妹妹的旁边,仔细瞧着那幅画,称赞道:“像,很像。”
“哥哥,我想吃冰糖葫芦了。”女孩牵着哥哥的手,走在街上。
“我们可是答应了父亲,不可以在外面吃东西的。”男孩虽然这样了,却还是偷偷买给了自己的妹妹,声地:“父亲问起,可不要哦。”
仙儿握着哥哥的手,亲切地问道:“哥哥,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啊,过的很好,考中了举人,打算一直在家乡教书呢。”
两人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却始终不愿让对方知晓。
仙儿的眼睛是当年她的父亲告老还乡之时,遇上了难民正好涌进了京城,就是在那时仙儿和他们走散,后来她不慎被人推到,眼睛正好撞到了石头,因此失明。
“仙儿呢,我们仙儿现在过的怎么样?”
仙儿低头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微笑着:“我被一家夫妇领养,过的很好,哥哥不用为我担心。”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来到木屋,发现仙儿已经去了山坡上采摘迷迭花了。
“仙儿。”
“姐姐,你真的是姐姐,还是漂亮的姐姐呢。”仙儿朝着我跑来,“姐姐,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好了。”
我们坐在山坡上,满山的迷迭花绽放,丫头明显很开心。
“姐姐,我昨天梦到了哥哥,就是印象有点模糊,可是我好开心啊。他他考中了举人呢,哥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在我心里一直是英雄。对了姐姐最最神奇的是我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睛看得见了。”
我心里明白,这是还魂丹的功效,还魂丹不仅可以治好一切伤口,甚至于疾病都是可以治愈的,所谓还魂,便是脱胎换骨,因此现在仙儿的长相也不是从前那般了。
正好可以逃脱安后的眼睛,这样才能一生平安啊。
“仙儿,还记得你过的心上人吗?现在听到他的声音你还能认出来吗?”
仙儿点点头,望着前方绽放的迷迭香,我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她以后还要去那条街等他。
我曾经问过客人,想不想要活下来,他拒绝了。
只有他死了,妹妹才能活下来。
我将那些迷迭香送给了他,让他带着这些最美好的回忆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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