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一下, 牧闻开始慢慢往下滑。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他分明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脑海中在飞速略过着思绪的碎片, 这些碎片在猝不及防地看到自?己的名字时骤然消失。
牧闻呼吸一顿, 手指悬在了屏幕上方。
……25。
他们班一共37个人。
也就是说?，他也做到了。
无?知无?觉地屏息几秒之后，牧闻骤然松出一口气, 坐回了床上。
“我睡一会儿。”他道。
然后，在刘哲看到解祁的成绩发出惊呼之前，他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进入了昏天?暗地的睡眠。
这一觉一直延续到了下午五点。
牧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强撑了许久终于把电量耗到关机的手机, 突然之间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看，只想给自?己先充满电。
等到他醒过来，整间寝室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刘哲临走前给他拉了帘关了灯, 眼下寝室空无?一人, 他浑身都?懒洋洋的不想，盯着正?上方的木板发了一会儿呆，从?床头柜上摸了手机来看。
发了排名的年?级群安静如鸡，倒是小群和私聊，消息已经爆炸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终于滑出了倒数前十, 而是……
他先点进P大溪华分部, 滑到新消息的开头, 看到了整整齐齐的一排“卧槽”。
向?小仙女?：来个人告诉我一下，现在是高?二最后一学期期末考试的出分现场吗[截图]，这个名字，这个分数, 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w=：好厉害，让我掉出前三了TT
向?小仙女?：……茜茜，你这个发言让我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你
凌飞飞：安慰一下吧，自?从?解祁不是第一了之后每次年?级前十我班就靠茜姐和班长撑着，说?一句我班之光不为过
向?小仙女?：？你好冷静，不像你啊凌飞
姚镇：他不冷静，他刚坐我旁边，我看着他给牧闻一连发了二十条消息
=w=：说?起来，木木呢，他这次进步也好大啊
凌飞飞：呵呵，别说?了
凌飞飞：一下午了一条没回我，十有八九跟他男神单独约会去了
凌飞
飞：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俩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呢[心碎][刀]明天?我要是跟这俩说?一句话我就不姓凌
牧闻：“……”
虽然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睡了个觉，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
他顿了顿，退出了小群界面，又一次确认了一下消息列表。
解祁确实没有发消息给他。
是没有看到么？
可是，据他所?知，对?方今天?并没有课要上，而且为了及时接收培训机构的消息，他一直有定期看消息的习惯，基本不会错过群消息。
如果说?之前的考试分数对?方还可能不感兴趣的话，他敢相信，就算是为了他们俩的赌约，他也一定会看一眼两个人的成绩。
牧闻想了想，还是点开了跟解祁的聊天?界面。
牧w：成绩出来了，学神你赢了[猫猫望天?.jif]
牧w：什么时候你有空啊，说?到做到，请你吃好吃的
*
城西古玩街27号，安静的茶室内，摆在厚重木桌上的手机屏亮了又灭，坐在桌子前脸色很不好看的少年?瞥了屏幕一眼，想伸手，手指在身侧了一，又忍住了。
程煜把他的作看在眼里，开了口：
“小可怜儿？”
解祁抿了抿唇：“嗯。”
他这么坦荡的语气让程煜惊讶了一瞬，然后，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口茶。
解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他一开始其实挺意外的。
小朋友发消息的语气气势汹汹，惹得他还以为自?己在睡梦当中无?意识地干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忙不迭地就爬起来招待他，结果解祁带着一身冬日的寒气坐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又沉默了许久没有一句话。
两厢寂静中，他打了个哈欠，刚准备懒洋洋地关门送客，就听到对?方开了口：
“……哥。”
哦豁。
程煜瞬间醒了。
他一边想着“小朋友这事儿挺大啊”，一边兴致勃勃地“哎”了一声，给自?己和对?方都?泡了壶茶，一边泡一边道：
“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告诉哥，哥给你解决。”
又是一分钟的寂静之后，解祁抬起了眼。
“你觉得。”他道，“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
程煜手一抖，手上的一包茶叶直
接尽数被倾倒进了茶壶，他顾不得这些有的没的，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音节：“……啊？”
他刚刚是出现了幻听么？
他家看上去就不会谈恋爱以后看起来也不会的小朋友刚刚是……
在问?他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么？
“不知道就算了。”他还在愣神，对?面的人已然后悔，“我走了。”
“别别别。”程煜赶紧把他按了下来，先把心底的震惊悉数压下，斟酌了一下语气，“呃……你问?的问?题很复杂啊，就，对?不同的人来说?，喜欢人的表现都?不一样吧。跟环境也有关系，你可以说?得再具体点。”
他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道：
“比如说?，人女?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解祁：“……”
“是我舍友。”
他道。
“哦，舍友啊，舍……”
程煜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
“……我确认一下。”他道，“你们溪华，还没开放到男女?混住的地步吧？”
解祁颔首。
程煜深吸了一口气：“是小可怜儿？”
解祁顿了一顿，点了点头。
程煜沉默了一瞬，居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眼瞅着人不似开玩笑的神情?，他收敛了笑意。
“说?说?吧。”他道，“……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解祁抿了抿唇，一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开了口：
“我跟你说?过，他是唯一一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人。”
“嗯呐。”程煜道，“我还说?小可怜脾气一定很好，就你之前对?他的态度还能跟你冰释前嫌来着。”
他顿了顿，及时地刹住了话头，试探性地道，
“呃……所?以？”
“但是对?于他来说?。”解祁平静地道，“我不是他唯一一个关系好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像是卸下一块大石头一般松了口气。
是了，他想。
这就是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原因。
拥抱时过快的心跳可能是不习惯，即便他其实原本是个很排斥身体接触的人。
过分注意到对?方的长相可能是因为对?方本身真的长得很好看，即便他自?己长得也不丑，要想看好看的皮囊完
全可以直接照镜子。
日常亲密无?间的相处可能是因为投缘，可是喜欢的基础本身就是投缘。
那天?的拥抱很短暂，对?方坐在地板上絮絮叨叨的时候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手上是刚刚触碰过的皮肤的温度，目光所?及是对?方柔软无?防备的乖巧。
在那一刹那陌生得有些害怕的想法涌入他的脑海。
这不仅是便于给予拥抱的角度，更是便于给予亲吻的角度。
萌芽一样微小的火苗点燃了导火索。
一直到对?方有的没的开他的玩笑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烦燥让这场火烧得燎原。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纯粹是因为懒得想，对?于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也没兴趣，但是他没办法想象对?方将来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尤其是，他知道对?方是弯的。
这意味着，这个现在对?他完全不设防的、会坐在他家地板上软软地冲他笑的人，将来会跟另外一个人牵手、拥抱、亲吻、上/床。
这几个词排列在一起的刹那，解祁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瞬间的情?绪失控。
而就在失控的那个瞬间，他意识到了——
他可能喜欢牧闻。
“我想让他一直看着我，只看着我。”解祁道，“你觉得这算喜欢么？”
程煜哑然。
这不叫喜欢，什么叫喜欢？
占有欲都?强成这样了，你暗恋对?象知道么弟弟？
他心情?复杂得很，甚至想打开很久没打开过的烟盒抽一支烟，好在面前还有一个未成年?这件事及时阻止了他，他以茶代?烟，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茶。
然后他开了口：
“至少，你对?他有好感。”
“弟弟啊……”他欲言又止，“哥原先还在担心你将来可能在感情?上不太开窍，你这突然开了窍就算了，怎么还给了我个惊喜呢。”
说?弯就弯，很吓人的好不好？
“那他呢。”他问?，“你确定人家也喜欢男的？”
解祁点了点头。
要不是他知道，或许……
他开窍得还要晚一点。
“……好家伙。”程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天?生一对?’，然后开了口，“那你确定人家喜欢你么？”
“我
不知道。”解祁顿了顿，“他说?他暂时还没有喜欢的人。”
“你们都?聊了些啥啊……”程煜揉了揉太阳穴，“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这一回，解祁沉默了很久。
“要听听我的建议么。”程煜顿了一顿。
解祁颔首：“你说?。”
“他既然这么说?，对?你来说?不算是坏事。”程煜道，“两种可能，第一种，对?方说?的是实话。”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说?说?你，不好好学习也别耽误人家学习啊，你是轻轻松松9852111了，人小可怜第一次高?考呢，高?二忙着谈恋爱算怎么回事儿啊。”
解祁顿了一顿，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
“第二种。”程煜道，“他对?你也有好感，但是不好明说?。”
“不管是哪一种。”他叹了口气，“我都?建议你暂时冷静一下，先跟对?方再相处一段时间，你自?己再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我说?真的，冲谁都?会有，但是性向?这事儿，随随便便就给掰了还是挺难的。”
“然后。”他道，“你也试探试探对?方的心意。”
“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他看着解祁，笑了笑。
“他要是特别喜欢你，时间久了，你一定感觉得到。”
*
解祁踏出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手机的消息界面还停留在“笨蛋”的对?话框上，两句话可怜兮兮地在屏幕上呆着，他不用费脑子，就能想象出对?方对?着手机戳戳戳地打出这两行字的样子。
他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点开了班群，找到了排名图，先往下滑了一滑，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对?方的名次。
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他当初不想让牧闻出国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看上去也并不算开心。
所?幸，他和牧闻都?算达到了自?己预期的目标。
他了手指，回复了对?方，然后把手机放进了口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
来日方长。
他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此刻，我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解老师在谈恋爱这方面，是个隐藏的疯批（。
↑这跟他成长环境造成的性格有关系，不过也不会太疯就是了2333小疯怡情，解老师悟了之后就要开始他的表演了，所以下一章分个卷，正好也拉个时间线，给各位么么哒~感谢在2021-04-20 19:40:29~2021-04-21 19:3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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