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陈独秀风雨人生 > 第 49 章
    。

    坐在树下,陈独秀漫不经心摇着扇子,想着如烟的往事。

    身旁的竹床上,潘兰珍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半夜时,昏昏yù睡的陈独秀叫醒了潘兰珍说:“房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野猫吧?”潘兰珍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再听了一会,没听到动静。

    潘兰珍翻过身,又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黄桷树叶终于摇动了,陈独秀叫醒潘兰珍,说:“进屋吧。

    进门时,潘兰珍差点给地上的被絮绊倒,她双手发抖地点上灯,橱子里的里外衣服、被褥行头散落一地,她的驼绒被、羊皮袄,还有陈独秀的皮袍都不翼而飞。

    陈独秀的一箱书稿,也遭横祸,不见了。

    杨彭氏劝潘兰珍:“明天我陪你去石桥镇报案。

    陈独秀说:“幸亏杨老先生遗墨不在这里,否则也遭殃了。

    到鹤山坪后,陈独秀帮杨家整理了《皇清经解》、《杨鲁承先生遗作六种》。

    杨家在合作印刷所自费印了1000本《皇清经解》。

    陈独秀的几个印章也一起丢失,其中有杨鹏升在武昌为他刻的阳文“独秀山民”印。

    第二天,陈独秀写信给杨鹏升,对失窃事淡淡写了几笔后,便转笔请杨鹏升写字,请杨夫人和平画画,他想找4个好友写4幅字,4个女士画4幅画,拼成4条屏。

    潘兰珍提醒他说:“你不是答应为他父亲写墓志吗?”“以后再说吧,刚刚失窃,鹏升也不会来催的。

    失窃(2)

    屋漏偏逢连夜雨,帆折又遭顶头风。

    我们是流落异乡之人,小偷竟不放过,真是坐以待命了。

    潘兰珍劝道:“你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陈独秀叹了一口气,说:“江津虽好,盗风太炽,不知鹏升有没有朋友在赤水、江安,我真想移到那里去住。

    失窃后,整个8月,陈独秀没有心思动笔,连濮德治转来守一(王文元)的信,也没有回。

    9月15日,陈独秀将五、六年前在南京狱中写的《中国古史表》寄给台静农,请他油印20余份。

    陈独秀一时无力整理出版,所以想油印出来寄给同好。

    他写道:“中国文化在文史,而文史中所含乌烟瘴气之思想,也最足dú害青年,弟久yù于此二者各写一有系统之著作,以竟《新青年》之未竟之功。

    文字方面始成一半,史的方面更未有一字,故拟油印此表以遗同好,免完全丧失也。

    台静农回信后,陈独秀又收到侄孙女陈秀清从德感坝来函,她从白沙镇刚回,说台静农卧病在家。

    9月25日,陈独秀给他去信说:“敌人不入川,则到处可居,倘入川则大难矣,弟尤大难。

    如果真有此一日,不知邓六先生有可靠之亲友在乡间能容我避住否(总需离场稍远)?语罕万家山不知情形如何?敌人入川,土匪必蜂起,黑石山必不可能安居也,兄此时住处尤不妥。

    “邓六”是邓鹤丹。

    小学识字教本(1)

    1940年9月,陈独秀给西流(濮德治)写了一封信,断断续续写了20多天。

    陈独秀写道:“我赞同守一意见,我与你们之间不同,主要在于对民主问题的意见上。

    因为深思熟虑了六七年,陈独秀从6个方面谈了对“民主”的认识。

    他主张用大众民主代替资产阶级的民主。

    陈独秀关照濮德治看了后,抄给老赵(赵济)、守一看看,然后把原信及以前写去的信函都寄回来,想将来出一本书信集。

    信写好后,陈独秀对潘兰珍说:“从来没有的事,一个读书人,现在偏偏不能用脑,我要是你就好了,有那么好的脑子。

    潘兰珍问:“脑子还胀吗?”失窃后,陈独秀请了一个仆人,潘兰珍情绪很快好了起来。

    陈独秀说:“脑胀事小,耳轰又加剧。

    听说中大医院有个戚医生内科好,现在成都,不知可能找到?”“你给杨鹏升去信问问?”“现在什么事都找他,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10月19日,陈独秀给杨鹏升去信,告诉他墓志文已写好,并请他代问戚医生的事。

    陈独秀发现,杨鹏升寄来的志表有些不对,旁注上讲鹏升父亲生于光绪二十几年,光绪二十几年哪有庚辰?鹏升自己生于庚子,父子哪能相差几岁?一个月后,陈独秀将墓志文寄去,了却了一件心事。

    一日,何之瑜来看望陈独秀,带来了一些北大资助的钱。

    当时鹤山坪的大米涨到30余元一升,县城的米还要高出一二倍。

    陈独秀连声说:“谢谢!谢谢!”他叫潘兰珍拿出鹿茸说:“鹏升寄来了鹿茸,说是帮我降压,其实我的病不能吃鹿茸。

    中医说血压高乃yīn不制阳,鹿茸壮阳,我食鹿茸,如薪投火也。

    你拿去用吧!”陈独秀因吃了鹿茸,结果大便带血。

    何之瑜劝道:“医生要你静养,你还是少写些。

    陈独秀点点头说:“杨鹏升托我找适之、行严为他再各写一篇墓志,我还没有办到呢!”何之瑜说:“适之在美国,恐怕难了。

    行严在重庆,还差不多。

    陈独秀说:“适之字疏,行严xìng懒,都难。

    吃过午饭,何之瑜便匆匆告辞了,回到九中,他对陈松年说:“你父亲写语是不行了,人的语文的内容能看到寿命,他的血压比正常高三四十,你要常去看看。

    ”隔日,何之瑜和九中总务主任潘赞化谈起陈独秀,潘赞化说:“陈独秀不行了,没有了英雄气概,儿女情长。

    何之瑜说:“他现在关心米价,过去是不讲这些的。

    “人到弯腰处,不得不低头,上半年在康庄,他还讲房子事。

    潘赞化说。

    11月下旬,天气渐冷,陈独秀晚上睡觉用大被子压得严严的,手伸到被子外面。

    身上怕冷手怕热。

    半夜要起来解一两次小便。

    月底,陈独秀搬回江津县城。

    12月27日,陈独秀给郑学稼写信说:“兄谓在打仗初期,美国是必定失败的;又谓中国现在处在绝对有利的地位,为了以后着想,我们希望希特勒打胜仗……

    ‘希特勒胜利英国倒台中国独立’这一公式,弟所不解,望详示之!”

    1941年新年伊始,陈独秀接到几封上海朋友的来信。

    去年11月28日陈独秀写了《我的根本意见》一文,油印后寄给上海托派和友人。

    他估计他的15条意见会遭到反驳。

    果然,H(胡秋原)和S(孙洪伊)给何之瑜写信,对他第七条中“重新估计布尔什维克的理论及其领袖之价值,不能一切归罪于斯大林”,提出疑问。

    陈独秀回信解释说,此条“乃根据苏俄廿余年的教训,非拟以马克思主义为尺度也”。

    他将给H、S的信装进给T(何之瑜)的信封里,托何之瑜转寄。

    他认为H等叫他跳出马克思主义圈子,是“彼辈一向偏见”。

    郑学稼想研究陈独秀,在读了《máo zé dōng自传》等书后,写信问他共产党与吴佩孚合作等有关情况。

    1月6日,陈独秀回信说:“承询各事略答如下:(一)无人有此主张,只守常以与白坚武同学之故和吴佩孚见过面,说不上合作。

    (二)当日反对我者以瞿秋白为首,由第三国际派来代表公开主持,何只暗中指令,开除党籍在此后一年余。

    (三)以前毛和我私人无恶感,我认为他是一个农运中实际工作人员,政治水平则甚低。

    (四)在广暴前,是否成立苏维埃,在中国党内无此问题发生,毛自传所云不实,此书弟未阅过。

    收到陈独秀信,郑学稼来信问陈独秀当初反对北伐的事。

    1月26日,陈独秀回信说:“C.P.不赞成勿促北伐,为时甚短。

    当时听命共产国际和俄国,党内不敢争论。

    一日,设在白沙镇的国立编译馆给陈独秀送来《小学识字教本》预支稿费剩下的2000元。

    当时物价飞涨,1939年上半年,鹤山坪一斗米3元钱,1940年10月鹤山坪一斗米30余元,1940年12月,江津县城一斗米要70元,陈独秀夫fù及一仆人在鹤山坪每月要花200元,在江津县城要花300元。

    此时送来2000元,真是雪中送炭。

    小学识字教本(2)

    陈独秀对邓燮康说:“夫子曰,耕者,食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

    像我这样的人,随便写本书都不饿饭。

    邓燮康附和说:“那是,倘若先生身体好,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guó mín dǎng教育部长陈立夫审查陈独秀《小学识字教本》书稿时,说:“内容无大碍,‘小学’两字不妥,容易和小学校混开来。

    陈独秀听说后,生气地说:“陈立夫懂得什么?‘小学’指声音训诂、说文考据,古来有之,两字一字也不能改。

    国立编译馆见陈独秀不同意改,不敢印《小学识字教本》,只说筹集刻书费,但前后寄送的5000元预支钱也没有来要。

    陈独秀对潘兰珍说:“书没有印,这5000元不能动。

    春天,陈独秀血压病又加重了。

    邓仲纯问:“要不要去重庆看看?”陈独秀摇摇头说:“不去了,好不了的。

    杨鹏升邀他去成都,他嫌成都米贵。

    当时杨鹏升一月开销500元。

    陈独秀从案几上又找出一本《连语类编》递给邓仲纯说:“北大寄钱给我,我也没有什么报答,便将这本油印稿送给北大。

    邓仲纯说:“我只喜欢看你的《实庵自传》,写得真好。

    1938年,陈独秀到武汉,《宇宙风》编辑陶亢德还找到他,到江津后,陶亢德、汪孟邹还催过。

    陈独秀答应写完《小学识字教本》,再写《实庵自传》。

    他认为,“学者以文立身,《小学识字教本》是学理研究,对中国文字学意义大,可以流传下去”。

    2月中旬,歙县许际唐的儿子许伯龙律师来汪孟邹处坐。

    他手上有30幅左右宋、元、明洋庄画,想带到美国卖,作孩子留学费用。

    汪孟邹2月25日代他写信问胡适美国行情,顺便说,今年已63岁的陈独秀自入四川后,患高血压症,医生说,“四川地太高,移地较好”。

    陈独秀老而多病,还要带病工作,近著《小学识字课本》,售稿于国立编译馆,以资生活。

    这次,汪孟邹没有提胡适帮陈独秀去美国的事,但告诉他陈独秀住在川东江津县黄荆街83号。

    战后世界大势(1)

    1941年3月,陈独秀收到一张5000元汇票,是朱家骅托张国焘转寄的。

    潘兰珍高兴地伸出一个大拇指和一个小拇指说:“这下好了,张先生寄来5000元,杨鹏升寄来1000元。

    陈独秀说:“鹏升寄来1000元,没有提何事用,不能动它。

    朱家骅这5000元不能要。

    他给张国焘写短函说“却之不能,受之有愧,以后万为我辞”,将款退了回去。

    这时高语罕来坐,潘兰珍抱怨陈独秀退款。

    高语罕站在潘兰珍一边说:“仲甫到老还是犟脾气,死要面子。

    一日,罗宗文县长来坐,他想要陈独秀的字。

    “听说你送了不少对联给别人,村民盖房,你也送了字,你也送一幅给我吧?”陈独秀想了一想,写了一个条幅。

    上书:“穿花蝴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说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邀。

    ”客人走后,陈独秀对潘兰珍说:“松年讲得对,他们是要我的名。

    夏天,陈独秀听到老乡李光炯4月8日在成都去世的消息,十分伤感。

    李光炯1870年生,比自己大9岁。

    早年,李光炯办安徽公学时,和陈独秀共过事。

    1936年,陈独秀在南京狱中时,李光炯来看他。

    想不到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当时陈独秀很悲观,李光炯反劝说:“生死未卜。

    那时李光炯也体弱多病,这会竟先自己而去。

    几日后,陈独秀梦见李光炯推门而入,惊讶地问:“闻君病已笃,何遽至此?”

    李光炯紧握陈独秀的手,笑而不答。

    梦醒后,陈独秀吟诗《悼老友李光炯先生》:“自古谁无死,于君独怆神。

    撄心唯教育,抑气历风尘。

    苦忆狱中别,惊疑梦里情。

    艰难已万岭,凄绝未归魂。

    秋天,陈独秀写诗给杨鹏升:连朝江上风吹雨,几水城东一夜秋。

    烽火故人千里外,敢将诗句写闲愁。

    9月,陈独秀和潘兰珍又移住鹤山坪。

    这时,石桥镇已破了陈独秀家中失窃案,被窃衣物大半追回,但印章及手稿已黄鹤一去不复还。

    小偷jiāo待,当时打开箱子,见是书稿,怕暴露自己,一把火烧了。

    陈独秀原也不指望追回失物,现在见追回了大半失物,唏嘘了半晌。

    不久,陈独秀同时收到江津转来杨鹏升3封信和某先生600元钱,但信上仍然没有讲某先生是何人。

    现在,陈独秀和潘兰珍每月要花600元,主要靠北大每月的300元。

    他不打算用某先生这笔钱,想将来回重庆用。

    陈独秀对潘兰珍说:“你先忙去吧,我给鹏升回一封信。

    他的夫人上月11日生了一个儿子,我给他恭贺几句。

    潘兰珍见说,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不是滋味。

    陈独秀看了一下,突然一笑,说:“我看你是想要一个孩子?”这年潘兰珍三十三、四岁。

    潘兰珍急了,说:“看你扯到哪里去了,松年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哪能生孩子。

    再说,也不是我要的事。

    潘兰珍13岁受骗怀孕,得病后已不能生育。

    潘兰珍出去后,陈独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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