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梦醒
愿儿时的记忆是与君携手华发，不曾忘却，亦不曾离弃。
环儿急忙带上盘缠，与自己的贴身侍女不远千里再次来到故地蜀州，一刻不愿停歇地来到那斑驳的朱漆酒坊。
她正如当年那般，带着些许凄愁推开沉重的大门，破旧的木门似乎在痛吟，些许泥灰掉落在环儿发间，侍女急忙为她拂去，环儿却在推开大门那一瞬间整个人怔在原地。
本就斑驳不堪的朱漆柱子现在却变得更加破败，被绿色的藤蔓覆盖，那间酒坊紧闭大门，可是窗子却是都破了几个大洞，蜘蛛网漫天都是，那年环儿与玄华坐过的石阶也早已被藤蔓覆盖，屋檐下写有“酒”的大灯笼也只剩下竹骨被覆盖。
环儿脑子一片空白，跌坐在地，却又努力爬起，向那发黑的木门跑去，“轰”的一声，木门朝里倒下了，环儿已经愣了，她环顾四周，灰尘一层又一层，木桌椅凳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这番情景吓坏了侍女。
侍女急忙扶起环儿，她靠着侍女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声音嘶哑，哭到双眼肿胀。
“玄华哥哥……”
一主一仆在破旧的酒坊呆了许久，环儿被侍女搀扶着走出院门，碰巧有一位牵着孙儿走过，环儿未开口询问，只听见先她一步问道：“姑娘，你在此处做甚？快些离开吧，这坊荒废许久，指不定哪天就塌了！”
“荒废许久？这……坊的主人搬走多久了？”环儿的侍女问道。
“嘿，怕是有十七八年咯！”回答道。
环儿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说：“不……不可能！那时我才出世，在十岁离开故地时，这酒坊都还在！”
这间酒坊建造很久了，环儿偶然相遇玄华便是在这，可是却说早已荒废十七年……
“姑娘，你这是糊涂了吧？哪来的酒坊？你回头看。”被质疑有些不高兴，牵着孙儿离开了。
再次回首，环儿却看见酒坊早已不是刚进来的模样，屋顶没有了瓦片，红漆早已剥落，只剩下房子的框架，有些许藤蔓缠绕。
“不！”
玄华哥哥……你说过要等环儿回来的啊……我不相信这只是我的梦，只是我的幻想……
“这怎么可能啊……玄华哥哥说过要等我回去的啊！环儿长大了，玄华哥哥你快回来看看……”环儿泣不成声，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那年的酒香似乎还飘散周围，最后一次推开这扇门，破灭了她所有的梦……
时空回转，来到幻境。
三人听着玄华讲着，阿初很是不解，为何要对环儿欺骗？
“当时九州之下有个门派名为九下茗，为灭世间妖魔而生。”玄华继而说道。
“九下茗……你……？”阿初问道，她也听闻过九下茗这个除妖门派，只不过，这玄华怎会突然提起于此？
“我是酒中幻化成的嫡仙，不是妖魔。”玄华苦笑，“明初大人当时是威震八方的猎妖师，属九下茗，开元十六年，明初大人来到我的酒坊，告诫我一个嫡仙切勿贪恋凡间，切勿插手凡人之间的琐事……不然天会降下神罚，我又怎会不明白，他说的是孽缘者。”
“孽缘？”三人应声开口，也就是说，玄华和环儿产生了爱恋，此情属孽缘。
玄华点点头，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睫毛也开始泛白。
阿初见这一变化，问道：“你可还好？”玄华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
“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缺的神魄罢，何须担忧。”玄华淡淡开口，他的外表隐藏内心很深，捉摸不透。
“于是，你那年赠于环儿的七味酒是忘忧？当她喝完那一坛，便会完全忘记你？”吢耑看着玄华，神色凝重。
“孽缘者，不可活啊……酒坊只有她一人知道，不如让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如此已是好。”枍离淡淡开口，继而又问，“可你对小初的仇恨……？”
“明初大人不单单只归于九下茗，似乎还在替天神做事，当年，环儿回到洛阳后……”
“你这丫头跑到哪去了？害得我好找！”三叔气得胡子一动一翘，这几月可是担心死他了，只因为寿王开始怀疑他们的推辞，未找到环儿，他们一大家子或许得有牢狱之灾！
“三叔……”环儿看起来很疲惫，连礼节也省了去。
三叔拿她没办法，谁叫寿王宠她呢，说：“养好身子，过几日寿王会来接你。”
“接我？”环儿惊讶道。
“哎呀，到时候你便知道了。”三叔隐瞒着什么，环儿累极了，也不曾多问。
又过了些许时日，一道圣旨下，册立杨玉环为寿王妃。环儿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还未从失去玄华的悲痛中走出来，却又要承担这样的猝不及防，她打开那一坛七味酒，明明酒香都还在，为什么偏说她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一杯酒下肚，再斟满，再饮尽，如此不停歇，待环儿眼前模糊，坛里的七味酒已是半滴不剩，她沉沉睡去，梦里她梦见了一个如阳光般温柔的少年，可是看不清脸，听不见声音。
如此甚好，不听，不想，不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