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紧张,静下心来,喝茶。”无名言谈笑语间,随心变化,无中生有,青莲玉壶毅然上手,水波盈动,清灵透气,空杯尽满,墨绿芳香。
此时,毕方悄无声息地落回肩头,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叫嚣一会儿。旸明心有灵犀,似乎听到了什么,莫名紧张的心绪,迅速平静了下来。凝视眼前高人,神秘莫测,话中藏机,短短几句而已,便将九阳古洞的来龙去脉详尽道来。
熟悉“侠武天锋”会,对当年九阳密洞搅起的风云,也了然在心。方才的心梦幻境,自身底蕴尽数被探悉。若是有心据为己有,也不必多费口舌。再者虽是初见之缘,便能道出师名,想必与太玄门渊源博深。如此反复推敲,一经联想,身怀九阳传承便不攻自破。如果自己还假意狡辩,岂非有失师尊颜面,自讨没趣。
心念至此,旸明举杯一口饮尽,芳香凝口不散,体内如青莲绽放,清流遍体,一扫浊戾,骨骼雷霆作响,清脆爽朗,精神百倍,赞不绝口道:“好茶。”
茶香味浓,无名玉壶轻放,举杯细尝,滋滋不倦,口语倾吐,细长白鬓微扬,眉思入定,沉浸片刻,轻声道:“据我推测,当年毕方之逝,想必亦是经历血劫,杀出重围,将自身封印,栖息某地转生寄命,再造轮回。你乃纯阳体,又得到九阳圣君的传承,自然感染了他之气息。或许两者之间共生感应,毕方化出雏鸟形态苏醒,虽然忘却前尘,但彼此间千丝万缕的感情,伴随着时光的推移,也不会磨灭。”
话非空穴来风,推测多半是真。旸明体内不时产生共鸣,真切感受到毕方鸟的热情与温馨,以及自身心海深处那股不断沸腾的热血。非一般情感可比,而是真正经历了生死,所结下的深深地羁绊。
言尽于此,听者沉思不语。无名不再多言,随即朝向荷潭。水岸边缘,清尘凝神闭目,口中默念诀要,专注有神。
倏地,一指朝天祭起,一指平胸纳气。指尖之上气若游丝,时聚时散,始终不能缠绕凝实。相持多时,萌稚的脸上透出一股莫名躁动。
无名见状,要诀脱口而出道:“尘儿,定心,凝气,稳住形,守住势。心无旁物,归于天,融于地,行于气,化生仪,动阴阳,转乾坤,一切妙法,万般自然。”
言出随法,孩童浑然收势,站定身躯,凝视着碧波荷潭,眼神中波澜不惊,无一丝惆怅,好像心中早已明悟。只见他小嘴一翘,左手顺势滑了一下玲珑鼻,右手挠着头皮,样子十分喜人可爱,慢条斯理地说道:“嗯,爹爹,孩儿记住了。”
即已打定主意,不在犹豫,收起轻佻顽劣之心,双手翻转之下,剑指幻化而出,淡蓝色的灵气便自指尖溢出。
波光琳琅地荷花,似乎受到蓝灵之气牵引,微微摇曳。沿岸三尺见方圆,潭水不住打漩,涟漪自中心循序扩展,零星泡沫慵懒泛滥,宛如干涸的地泉,勃然而发喷浆出来,晶莹剔透,一柱擎天。
“起”
伴随孩童一声长吟,疾吐真元,凝一丝灵气聚于指端,蓝光微绽,驾驭水势,迅速飞上半空,摇摆不定,如龙走蛇。
半盏茶过去,清尘早已汗流如珠,身躯左支右绌,似乎已是捉襟见肘,疲态尽显,难以为继。然而,童颜笑意,始终挂在稚嫩的脸上,天真自信,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不屈的斗志,促使他坚强地稳住颤抖地幼躯,咬牙切齿地猛然再催灵力,将半空中不断游走地水势拔高一尺,仍觉得不太满意,继而强行催力。
正当此际,红光乍现,毕方突兀飞来,恰巧落在指尖。清尘专注于修炼,对突如其来的造访者,愕然一惊,默然地望着毕方,满脸黑线,横眉冷竖,心怀忐忑,艰难地说道:“你想干嘛?”
毕方亭立,佁然不动,亦是凝盯清尘,莫名其妙地眨着眼皮,时不时展开绚丽地俏羽,搔首踌躇,左摇右摆。想了好一会儿,似乎记不清自己要做什么。然而那副无辜的眼神中逐渐露出诡异地笑,尖锐细喙再露尖尖红缨角,朝着剑指轻轻一啄,迅速飞地不见了影儿。
稚躯本已无法撑持,鸟喙快如闪电,轻点一瞬,细微如针,指尖顿传痛楚,无灼热之感,却打破了孩童体内那股顽强不屈的心气儿。气散力乏,斗志已失,清尘张着大嘴,“啊”的一声惨叫,仰天倒地。
半空水柱,失去灵力束缚,骤然跌落,如巨石般拍击而下,水花四溅,淋湿衣身。
无名凝视着石桌上,那舒展光泽鲜亮,翩翩起舞,悠闲走动,自得其乐的毕方鸟,举杯苦笑道:“小家伙,又开始调皮了。”
旸明醒来之时,已在关注孩童举动,动作虽然生疏,不太连贯,但透着灵性。乍见潭水异象,内心波澜震撼,惊讶惭愧,道:“前辈,令子惊艳,幼时的吾,不及他。”
“哈哈”
无名翩然一笑,笑淡清雅,兴致盎然,赏心悦目,正想开口倾吐。突见,旸明体内有淡淡的黑白之气溢出,十分淡薄透明,肉眼难辨,但逃不出长者神觉。
旸明似有察觉,立感心海波澜溅起,两股藏匿弱深的煞气溢出,元神躁动不已,不由得心走太玄法,回心定气元,压制异状。不料,体内异状更加强烈,似乎受到某种东西牵引,虽无法对自身造成伤害,却开始蠢蠢欲动。
“不必紧张,这两股煞气无法对你造成威胁,既然它们自己想走,成全他们又何方。就算不走,不出数日,也会被你的纯阳真元销蚀殆尽。”
无名映着荷潭,淡然一笑,随手举杯往半空一泼,洞开天地法门,镜花水月惊现谷外奇象。
正是:谷生悦,草露花,风香芳如漪,清溪落光霞。天蓝山青浑一色,水自流恋忘伶涯。遍地玲珑精华,处处灵机勃发。
长者举手投足,妙法跌出。谷外奇景,自镜花水月中映入眼帘,旸明惊骇激荡,心中无法言表,今日给他的意外着实震撼。
语落显芳华,心海生萌芽。历经生死交关,突破心梦幻境,寻得真我。这一刻,旸明不在压制体内异状,任黑白二气涌出。同时,再观谷外景致,心海返流,如浮水行舟,静一游,动一幽,皆然不同了。
不过,魂牵索引,神元悸动,仍不得其惑道:“前辈,一觉醒来,我之境界不退反升,由中期达至后期,离突破灵虚境,似乎近在咫尺。”
无名凝视谷外,目穷千里,青山依旧,晴空失色。淡微的黑气,在边际伏涌飞驰,逐渐聚集浓浓,黑压压地一片簇笼峥嵘,不断吞噬曦月山川。
旸明修行尚浅,天赋过人,梦醒如初,修为大进,已心有所感,话语即止,张目观望谷外。
“前辈…”
“无碍,一时半刻,还到不了此处。”
谷外初露端倪,无名讳莫高深,淡然一笑,举止打断话语,毫不在意,道:“嗜血魔蚕,至阴至寒,阴阳寄命,纯阳昊天,至阳至烈。二者自以为阴谋得逞,却是事与愿违。卵虫一体同生,一死同死,不死必反噬其主,唯有弃卵自保。”
解惑之语,随意洒脱,轻描淡写,听者聚精会神,惊诧非常。回忆当时危在旦夕,险象环生,不由背脊发凉,冷汗临身,暗叫“传说中,蚕食灵体血液的魔物,嗜血魔蚕,好险”。
现在回想,仍觉后怕,旸明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嗜血魔蚕即是毒,也是药。一般修者若得此物,想要食用,必费一番功夫,慎之又慎。你天赋纯阳,乃魔秽之克星,自是不惧。黑卵生机焚尽,蚕灵纳体,吐将出来的不过躯壳。归来途中,湖中偶获雄卵,恰巧毕方携你而来,因缘际会,否极泰来。”
旸明聪慧过人,话语点此,一切明朗。原来修为大进,皆因服食嗜血魔蚕之故。且听长者话锋忽转,目光漠视半空漩涡镜像,冷厉道:“不过,我还是小瞧了此母虫之威能。传说,培育嗜血魔蚕,必先用万千婴儿血肉将其养成幼蚕,然后千万幼蚕自相残杀,彼此吞噬,逐渐壮大自身,唯一存活者便是母虫。母虫每隔数百年会产下雌雄双卵,俗称阴阳寄命卵。”
“真是惨绝人寰,泯灭人性。”
聆听至此,旸明怒火中烧,面无表情,浑身不住颤抖,手中青竹杯瞬间灰飞烟灭,仍不解心中怒意。捏紧的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毕方正百无聊赖地在石桌边缘徘徊,时不时地关注潭岸,那狼狈不堪的清尘,挤眉弄眼,尖叫频频。闷声如雷,突如其来,毕方不明所以,猛然一惊,倏地飞上无名肩头,亭亭玉立,不再作声。
这时,清尘整好湿淋淋地衣冠,足踏荷叶,轻盈灵巧,如蜻蜓点水,几个跳跃来回,蹦了上来,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毕方,摩拳擦掌,气不打一处来。
兆火之痛,记忆犹新,清尘心有余悸。毕方近在咫尺,却不敢妄动,欲将动手,急忙缩了回去,内心憋屈,指手划脚道:“哼,看你往哪跑?”
无名淡然一笑,道:“尘儿,不要闹了,毕方初醒,对周遭环境陌生,顽皮了点,你就别跟它一般见识,去房间内将我的包裹拿来。”
清尘瞪了毕方几眼,极不情愿的跳下磐石,毕方失去了戏谑的对象,也消停了下来。
霎时,一股无形煞气突如其来,旸明浑然一悚,体内残余的两股煞气勃发而出,直冲天际,径直朝东方飞去。
目睹此景,无名佁然不动,茶香爽口,心平气和道:“此残留之气乃嗜血魔蚕的灵煞之气,既然已经被有心人牵引而出,倒也省去一番功夫。”
煞气一经离体,纯阳清明,混元通达,心海古井无波,再无尘埃。旸明心弦突鸣,目光一滞,面色大变,失声道:“煞气离体,对方必然会迅速找到此地。前辈不染红尘多年,今日为在下涉险,实在不值。”
无名仰天一笑,傲然狂放,意气风发道:“我不然红尘,红尘自染人。救下你的那一刻,我已经人在红尘。只是想不到,对方的动作如此迅速。看来有人已经急不可耐的惦记纯阳体及九阳宝物,我倒想会他一会,究竟是哪路神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