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完全稳定,已是大半天之后,为了不影响到宴会进行,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韩薰季。唐姑娘一行人后来如何,就目前我也管不了。
确定胎儿没事后,除了总算松一口气之外,还觉得十分郁闷,怎么好好一个宴会会搞成这样呢?但此刻还有救命恩人在一旁,我只好强打起精神对他说道:“这位公子,今天真是十分感谢。”
因为之前的情况十分混乱,我也来不及好好看看恩人究竟生的如何,此番他站在床边,见大夫确实说我已经没事,严峻的脸庞才放松下来。
男子生的剑眉星目,肤色略有些黝黑,再仔细一看,那双眼竟是纯然的碧色还有些微微上挑,既英俊又带了点邪气,他找了把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开口说道:
“幸亏妳没事,那群盛朝人竟连孕妇也不放过。”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那名男子显然还是很生气,气愤地说道:“盛朝人从来就是这样。”
这人对中原人的观感似乎不是很好,我刚想换个话题,他便突然问道:“妳是月阎殿的人吧?”
“是。”奇怪,今天怎么什么人都觉得我是月阎殿的人,我问道:“请问怎么了?”
“不瞒姑娘,此番前来月阎殿,不只是要向韩殿主祝贺,还有事要找韩灵阎主。”
“……”韩灵此刻应当还在淳于家顶替我……但这可该怎么解释呢?兄长的生辰,做妹妹的不在场似乎说不过去。
“这……我便不太清楚,殿主生辰,各月主阎主皆是极忙碌。”我笑了笑,说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之后若是遇到韩阎主,便可替公子转告。”
他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让妳一个孕妇去替我寻人,我还是男人么。”
我愣了愣,笑道:“公子倒也很是操心。”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家夫人也怀孕,差不多和妳现在一样。”提起自家夫人,男子的眼神明显和缓许多,眼底满是柔情,说道:“此趟赴宴,她原本也嚷着要一道过来,不过我自然不允。”
“有你这样的丈夫,尊夫人一定很幸福。”
男子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却是一闪即逝,他站起身说道:“既然姑娘没事,那我便先离开。”
等那名男子离开,我才想起忘记问恩人的大名。想当初,韩薰季也曾救过我,那时我似乎也未能问出韩薰季的大名……
想起韩薰季,便又想到刚才那一段十分不愉快的事件。倘若当时我没有被接住……真不敢想象现在会变得怎样。我抚着肚子一阵后怕,怎么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可以扯上我。
不过是可忍,孰不可忍,竟敢拿我孩子开玩笑,不给她们一些颜色瞧瞧不行。于是,我将白伯请了过来,白伯一听说我出事,立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我,他急得白发又多冒出好几根:“少当家,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说了一次。
“竟敢拿我风家子孙的命开玩笑!”白伯听完,愤怒地一锤桌子,说道:“老身立刻去向韩殿主禀报。”
我赶紧握住白伯的手,说道:“您先息怒,我不是说了么,那唐姑娘也有些背景,和……韩殿主之间的关系,目前也是说不大明白,这些事情实在不宜挑明来说。”
白伯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说道:“据老身所知,韩家家族纷争仍未平,韩殿主应当无心于男女风月之事,因此那唐小姐所说的提亲,倒应该只是胡话,至于什么垂杨县令,也不必太在意,垂杨县实权早已被垂杨军架空,实在不足以挂齿,因此,老身还是认为此事应该同韩殿主一说。”
“这恩怨理应我自己来解决,不能总是麻烦韩殿主。”
“但是如今您的身分不宜……”
“您便相信我吧。”我朝白伯狡黠一笑,说道:“我有个好法子,但是需要您的帮忙。”
隔天一早,大夫过来替我检查,确定真的没事后,才将我放走。白伯原本想要跟随在我左右,被我婉拒了。
满山芙蓉满殿人群,迎来琼阙殿一日热闹,秋风吹落微霜寒意,繁华的似乎能让人忘记存在的纷争烦恼。谢军良将我带到琼阙殿主殿一处,不知白伯离开前和他说了什么,他竟便干脆留在我身边,任凭我怎么赶都不肯离开。
此刻他笑瞇瞇地说道:“风姑娘是希望我将昨天的事告诉殿主?”
“……”不守信用的白伯,居然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不会搞砸你们殿主的生辰宴会。”
谢军良摇摇扇子说道:“我不担心这件事,但若是在发生昨日的意外一次,不只你家总管会先找我算账,我们韩殿主恐怕也……啧啧。”
我没好气地说道:“我也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不然平常遇到这种事情,我可是亲自上阵讨回公道。”
“所以,今天作壁上观?”
“当然,我相信白伯。”
宴会很快正式开始,琼阙殿的主桌早已坐满了人,当家主母韩老夫人坐在韩薰季身边,身旁各站着冯平和蓝蓉。
看见久违不见的蓝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韩灵没有回来?”
“没看到熟悉的妳,应该是没有。”
自动忽略他前半句话,我说道:“这样不会很奇怪么?”
“韩阎主对外是失踪人口,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出现在大场合。”
“为什么要这样?”
谢军良懒懒道:“原因很复杂,妳可以认为纯粹是逃避烂桃花。”
……有这么讨厌樊阎主?但这不是重点,我问道:“昨天有个人想找韩阎主。”
“爱慕者?”
“……这我也不清楚,但我目前欠他一个恩情。”
和谢军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下面已经开始在送贺礼阶段。看着那些明显珍贵值钱的礼物,实在是让人目不转睛,倒是韩薰季接受的很坦然。
“啊,是姓唐的那批人。”有个疑问在心里憋得慌,所以我选择问出来:“姓唐的说韩薰季要向她提亲,到底是真是假?”
“妳很在意?”
“……也不是,纯粹好奇。”
“既然只是好奇,那不知道也没关系吧?”
……和聪明人讲话真是讨厌,我假笑道:“等宴会结束后,我一定会跟韩殿主打小报告,说你差点害我摔倒。”
“……昨天的事和我没关系。”
我冷哼道:“怎么样说是我的事。”
谢军良倒是没被我唬着,但他还是老实招来:“娶唐姑娘是韩老夫人的决定。风声也是韩老夫人放出去的。这样有满足妳的需求么,风姑娘。”
原来如此,果然是政治联姻。看那唐小姐一家大小,就知道配不上韩薰季,而且韩薰季也从来不是个任意被摆布的主儿,这场婚事应该不会成功。
这时,总算轮到白伯上场。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
白伯浑厚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月阎殿:
“老身金宝斋总管,祝贺韩殿主日月长明、松柏长春。”
金宝斋乃风家旗下商行,虽然风家家业已没落,但长久以来控制着王朝经济命脉,这些深根蒂固的产业,也不是能被轻易拔除,故而在大多数人眼里,金宝斋可是一座大金库,风家真正的资产皆在此处。因此,风前当家在知道风家将出现危机时,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要保住这些商行,而其中金宝斋目前掌握在白伯手中。
场中人一听到金宝斋三字,神色各有不同。韩薰季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地点了个头,他身边的蓝蓉正打算接过贺礼,便听白伯用宏亮的声音说道:“今日我家主人不方便出席,但鉴于对韩殿主的崇拜,故而也准备了一份贺礼。”说着,他不顾其他人的神色,拿出一块红布,红布中包裹着一金锁片。
韩薰季亲手接过金锁片,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看,嘴角微微勾起。
“妳送的究竟是什么?”谢军良看着也有些好奇。
“没什么。”不知道韩薰季看不看的出来我刻在金锁上的是什么。
韩老夫人见韩薰季似乎对这片金锁挺是喜爱,因此主动问道:“不知这金宝斋现任主人为谁,这礼物竟如此对薰儿的胃口。”
来了来了。我迅速扫过下方的众人一眼,果然大家皆对金宝斋新主人有好奇猜疑不已。
韩薰季不负众望地开口,却没有解开大多数人的疑问:“帮我好好谢谢你家主人,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日后韩某定当登门拜访。”
白伯连连道不会。
韩薰季这时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过来,而后悠悠说道:“这上头的两只鸟刻的挺传神。”
我的脸此时估计有些红,还有些发热,虽然不指望他能猜出我究竟刻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那一番神情彷佛便是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我……很是高兴。
谢军良见我如此,依旧不放弃道:“那把锁究竟有什么乾坤?”
“就……殿主大人说的,两只鸟。”我笑道。
两只鸳鸯鸟,一把鸳鸯锁。
纵使不能直接传达对他的爱慕,至少还有相思鸳鸯锁。
白伯准备要下去,在经过唐小姐一众人时,却突然被拐倒。方才众人的目光皆随着他,因此在他正要摔下去时,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在他身上。
谢宣不知从何处出来,赶紧接住了白伯,才没有让他受伤。
韩老夫人皱了皱眉站起身,慰问道:“怎么突然摔了呢?”
白伯余惊未定,向韩老夫人抱拳道:“幸亏谢公子出手相救,老身并没有事。”说完,话锋一转,惊疑不定地看向唐小姐一众人,问道:“敢问唐姑娘,为何要拌倒老身?”
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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