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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里居》正文 第11章 破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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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学期四个多月,转眼就过去了。

    寒假和春节在兮之的期盼中如期而至,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兮之又长了一岁。她喜欢春节,因为在这时,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一月下旬,万物皆处在冬天的笼罩里。不过,这块地区相对于北部比较偏南,由于靠近赤道,所以这里很难下雪。本应该在严冬里枯萎凋零的植物在这个地方依然是郁郁葱葱,冬天对于它们来说,几乎是毫无影响。

    被山林包裹着的小村落在春节到来之际,悄然换上了一副新的模样。大人和小孩纷纷动起手来清理屋子,使得原本凌乱的屋子变得焕然一新。各家各户都在家门口贴上了新的红对联,还挂上了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在别的城市里工作的成年人也在这个时候返乡,带着给家人的新年礼物和年货,满载而归。

    前天,爷爷离开小山村去市中心买年货了,来回大概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现在家里只剩兮之和闻君。

    爷爷虽然不在家,但是闻君对兮之的要求依旧严格。早上必须按时起床,晚上一定要准时睡觉,一日三餐绝不能少,并且做作业的时间一定要大于玩游戏的时间……兮之本以为爷爷不在家可以自由一点的,没想到闻君比爷爷还严格,弄得她苦不堪言。

    初阳东升,百鸟齐鸣,天已经大亮。

    闻君给兮之做好早餐之后,就来到了她的房门口,唤她出来吃早饭。

    但兮之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任闻君怎么哄都不愿意出来。

    “兮之,吃早餐了,你先出来好吗?”房门口,闻君继续耐心哄她。

    没有回应。

    闻君又敲了敲门,说道:“白兮之,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踹门了。”

    “你敢!”房里的兮之突然叫道,“我不吃!我就不出去!”

    “大清早的,你这是为什么啊?”闻君懊恼道。

    “吃了早餐就又要被你逼着写作业了!我就不!”兮之又大叫道。

    “你先出来,吃了早餐再说。”

    “……”

    “兮之,出来。”

    “……”

    兮之没有再作声,闻君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出来,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准备离开。就在他要转身的那一刻,兮之忽然打开了房门。

    他很是欣慰地歪着头冲着她笑,幸好她没有打算“虐待”自己。

    兮之已经把睡衣换掉了,她还穿上了外套,扎了头发,耳朵上还戴着耳机,穿戴整齐。

    “要出门?”闻君看着兮之整齐的着装,忍不住问道。

    兮之没有看闻君,越过他直径走向餐桌说道:“今天不想在家里写作业,我要出去写。”

    显然她还在闹脾气。

    “去山坡上吗?今天有些冷。”闻君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跟着她走到餐桌前说道。

    “那你别去,我自己去。”兮之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说道。

    闻君坐在了兮之的对面,他笑了笑,说道:“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去?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做好在冷风中写字的准备。”

    “我又不怕冷。”兮之撇嘴说道。

    闻君又轻轻地笑了笑,视线落到兮之耳朵上的耳机,他伸出手将她耳朵上的耳机拿下来,笑道:“吃东西怎么还戴着耳机?你耳朵本来就不好,以后就不要戴耳机了,摘下来。”

    兮之从得到手机开始就养成了戴耳机的习惯,并且耳机音量都是开到最大,再加上她耳朵不太好,导致她现在的耳朵就更不好了。每当她又戴上耳机时,闻君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它摘下来。哪怕她不满地骂他,他都不会生气。

    闻君刚才的动作,令兮之微微一愕,她抬起眼,眼中的锋利幻化成了柔情,她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在听你常听的歌,而且还想做你经常做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想看到你眼中的世界。你信吗?”

    闻君本是在习惯性地收拾她的耳机,但听到她的话后,他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他微怔一秒后,神色就恢复了自然,他看兮之认真的模样,摇着头轻吐两字:“傻瓜……”

    他还是若无其事……兮之想着,他总是这样,每次吵完架后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这令兮之很不解。以前她能忍,可是这次她不能忍:“这几天不知怎的看不爽你,烦你!”

    她重新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喝粥,不想再理闻君。

    “怎么光喝粥?吃个鸡蛋包子啊……”闻君察觉到兮之的异常,无辜地咬着勺子说道。

    兮之看到闻君的样子,心里的气更是涨了几倍。她斜视了闻君一眼,尖着嗓子叫道:“你别说话!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她便拿起旁边的鸡蛋,将蛋白都剥了出来,放进一个空碗里。而蛋黄,她就留在了自己的碗里。接着,她又拿起一个素菜包子,把包子里的馅儿都挑出来留给自己,再将包子的皮放进了另一个空碗里。

    她从小都是只吃蛋黄不吃蛋白,只吃馅儿不吃皮,蛋白和包子的皮一直都是闻君帮她吃掉的。今天,她把蛋白和皮都放进了空碗里,而不再放进闻君的碗里,明显地摆明了她要和闻君划清界限。

    闻君默默地看着她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最后无奈地把那两个碗都拿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把碗里的蛋白和皮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说道:“爷爷主张不能浪费,粒粒皆辛苦。与其让你把它们扔了,不如还是我吃吧!”

    “不许你吃!只有男朋友才会吃女朋友不吃的剩饭剩菜!你不许吃!”兮之狠狠地放下筷子,怒瞪着闻君说道。

    闻君才刚夹起蛋白,听到兮之的话,他淡淡地扫了兮之一眼后,就自顾自地将蛋白放进了嘴里,而后冷冷地说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从小到大你吃不完的东西都是谁帮你吃的?男朋友?其实是像我这样的被你当作猪的人吧?”

    “你!”兮之无法反驳,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爷爷不在的时候,自己的生活已经是完完全全都交给闻君照顾了,闻君做的很好,但这几天总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爽。

    饭后,两人休息了十几分钟,就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了。

    今天温度很低,风也很大,天阴沉沉的。

    兮之先闻君一步出了门,她站在院子里,被大风吹得头脑凌乱,刺骨的冷风穿透她的衣服融进她的身体里,她不由得瑟瑟发抖。

    真冷啊,这坐在山坡顶上怎么拿笔写字啊,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兮之想着。

    闻君帮兮之背着书包,他拿着钥匙出门时,看到兮之在院子里冷得缩头缩尾的,无奈又返回房间里。

    他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大外套。站在门口,他直接把大外套抛向了兮之。

    因为闻君没有提前告诉兮之,所以大外套一被抛出就正正地、准确地落在了兮之的头上,将她覆盖。

    兮之生无可恋地被大外套罩住,殊不知她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头,忍无可忍了……

    “白闻君你太过分了!”兮之抱住大外套,探出头来,大声怒吼道。

    闻君才不害怕,他耐心地继续锁门,淡淡地说道:“穿上外套,不要感冒了。”

    兮之细看了外套之后,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外套,原来闻君是让自己穿的。她还以为闻君又想使唤她……

    虽然如此,但兮之还是绷着脸,她并不愿意同他和好。随便套上外套后,她就一声不吭地先走了。

    闻君刚刚锁好门收起钥匙,扭头就发现兮之不等自己先出院子了。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加快了脚步跑到她的身边,徒手就拉住了她。

    被追上来的闻君拉住,兮之狠狠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怒意,凶恶地瞪着闻君,她用神情的不满示意闻君不要动自己。

    但兮之凶恶的模样哪里吓人,对闻君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压制作用。他随意地耸了耸肩,低眼扫了扫兮之身上的大外套,说道:“不冷了?干嘛不拉拉链?”

    兮之的这件大外套属于长款外套,再加上她个子本身就矮,所以外套长度直达她的小腿肚。因为外套过于宽大,她弯腰拉拉链很困难,所以刚才在门口时她干脆就不拉拉链了。

    兮之没有回答闻君的话,而是把头别过一边去,不理会闻君。

    闻君无奈地叹了叹气,扶额说道:“等一下,衣服穿好了再走。”

    他抬手把兮之的衣领整理好后,就直接蹲了下来,接过她外套边上的拉链,耐心地帮她把拉链拉好。

    闻君比兮之高出很多,一个大高个蹲下来给一个小矮子拉拉链,这画面不免有些反差萌。

    虽然这样宠溺可爱的画面在兮之这里经常会上演,但这次兮之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她“噗嗤”的笑了出来,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闻君情不自禁大笑。

    “笑?给你优越感了是不是?”一直赌气的兮之竟然笑了,这让闻君沉郁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他站起身,重新居高临下地俯视兮之,故作高冷的样子。

    “笑你可爱,嗯哼……”兮之忍住笑,高高地扬起头,傲娇地向前走去。

    闻君低眼悄悄地笑了笑,而后收起笑容走到兮之的身旁,像往常一样牵起兮之的手。

    兮之也没有反对,由着他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羊肠小道渐行渐远,渐行渐小……

    微冷的风拂过平整的田野,在遇到山坡的阻挡后,沿着坡体一路往上吹,直达坡顶时,四处飘散。树叶和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

    远坡上依旧绿草满地,树木丛生,坡顶的那棵百年老树下,两个人影依稀可见。

    “你写不写?”

    “不写!这怎么解啊?!那么难,不写了。”

    “我数到三,你赶紧把笔给我从地上捡起来。一……”

    “……”

    “二……”

    “……”

    “三!”

    “好了好了,我捡我捡!我捡还不行嘛!”眼看着闻君的手就要拍上脑门,兮之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俯身捡起地上刚刚自己生气扔掉的黑笔,“啰嗦,烦死了!”

    “你又在瞎嘀咕什么?”闻君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树身冷冷地斜视着兮之。

    “没有,说你尽职尽责地教我补习呢。”

    “最好是这样……”

    优美宁静的环境被两人的斗嘴声打破,他们的相处模式和周围的环境好不协调。

    虽然兮之还在赌气不愿意搭理闻君,可是在学习这一方面,闻君永远都是站在王者的巅峰上,而兮之永远都是劣势,无法与闻君相抗衡。

    “骗子,白闻君就是个骗子,成天唬骗我!你不是说吃了早饭要带我去玩的吗?为什么还由着我带你来这里?不冷?”兮之被迫处于劣势地位,她只好死皮赖脸地往闻君身上加责任。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说过,反正我听到了!”

    “……”

    “你看我做什么?不说话那么高冷地看我做什么?”

    “……”

    “木头人。”兮之又嘀咕了一声,便开始收拾作业和书包。她将作业和笔都放进书包后,就提起书包,挺直腰板,曲膝有模有样地说道,“小女子不才,天太冷不想写作业就先告退了,公子请便。”

    闻君依然倚在树身上,他轻垂着眼帘,淡淡地看着兮之对自己鞠躬曲膝,奶声奶气地对自己说话,等兮之说完后,他站直了说道:“白兮之……我说你成天这样无理取闹会招人厌的……”

    兮之傲气地抬起头冷哼了一声:“嗯哼……”

    说我无理取闹?我再怎么不可理喻我也只是同你闹而已,我从来只跟你闹,只愿意闹你一个人……兮之边想着,边往坡下的小道上走去。

    冷风越吹越大,闻君看了看天色,担心兮之在外面吹风太久会感冒,索性就顺着她跟上了她:“你无缘无故到底生什么气?闹什么呢?”

    “没有。”

    “唉,我本来打算去玩玩的,有人这样闹脾气,我还是不去了。”

    “啊?你说什么?去去去,去呗!”面无表情的兮之突然两眼放光地抓住了闻君的手,兴奋地叫道。

    “……”

    “走啊~”兮之不顾闻君的鄙夷,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往山下走去。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服了你了。”

    “嘿嘿~我等这一刻可是等好几天了!”

    “先说好,我带你去玩后,你以后就不可以乱闹脾气。”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我烦你应该只是因为你管我太严了。快走吧,我想吃好吃的~”

    冷风呼啸,薄雾渐渐消散,树影草叶又一次绘出了中国风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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