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化魔之后，便回到地面上，在流脉星远离莫家的地方游荡。
他没有遮掩魔纹，也因此幸运地碰上了一位心魔族的前辈，被顺路带回了天衍星域。
而在心魔族丰富的修炼资源，和作为心魔的纯粹执念的帮助下，他在今天终于得到了挑战自己兄长的资格。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要挑战自己的兄长莫流，证明自己更加优秀，以得到父亲的肯定。
在暗中听故事的风宁，被莫潇化灵的狠劲震惊了，喃喃道：“为了化灵，竟然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在风宁以往的认知里，化灵要么成功，要么不成功，没听说有谁会为了化灵以命相搏。
云离倒是觉得很正常，道：“孩子，事实远比你想的要残酷。化灵是修行的第一道门槛，却也挡住了最多的人。不能顺利化灵的人中流传有一句话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能够得着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为化灵而死的人绝不在少数，这莫潇算是幸运的。”
风宁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作为先天化灵的先天灵体，他是在难以理解这种感受，但在心里，却对开创炼体一脉的金身黎伏更多了一份敬仰。
听完莫潇叙述的莫槿、莫流也是一脸动容，没想到在他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些事。
莫槿整了整心绪，仔细看着莫潇，仿佛还是当年离家之前的模样，只是目光更加坚毅，眉心也多了一道魔纹。
莫槿突然笑道：“潇儿，你竟然已经到了天一境了，和你大哥一样。好！好！很好！你能有如此成就，为父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肯定你。潇儿，你做到了，你和你大哥一样让为父骄傲！”
莫潇有些呆滞，生平第一次听到父亲对他说这么多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莫潇神色激动地看着莫槿，眉心的魔纹也变淡了一些。他猛地朝莫槿跪下，道：“父亲！孩儿等这一句等了太久了！父亲，孩儿不孝，这些年不能侍奉父亲左右，请求父亲原谅。”
莫槿连忙扶他起来，笑道：“我又不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不需要你的侍奉。”
激动过后，莫潇轻轻推开莫槿，道：“父亲，孩儿今天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莫槿神色一怔，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的，这是你的念，我不会阻止你的。”
那个年轻人，也就是莫潇的兄长莫流，却是显得很坦然，豪爽地一笑，道：“二弟，就让我来试一试，你进步了多少！”
“好！”莫潇也是一拍手，“大哥，我等这一天同样也等了很久了。”
二人来到星球上的一处荒地，各自道了声小心，便开始出手相斗。
对于流脉星这样的星球来说，天一境就已经是最高战力了，众人看得是目眩神迷，唯有莫槿眼中时有光彩闪过。
而对于风宁而言，虽然看过了天界大族子弟天一境的战斗，但他境界尚低，只能看到炫目的光芒，却看不甚懂这战斗。
莫潇举手投足，有气象万千，浑身透着一股博大的气息，变化间就像是天衍星域那迷蒙的星光一般难以捉摸，这是心魔族纳万族精华的底蕴所培养的气势。
莫流则是身法轻灵，气息沉稳，辗转间深藏着强大的爆发力，虽不及莫潇浩大却自有一股威势。
战场中局势却很胶着，莫潇虽然稍占上风，但想要取胜还远远不够。莫流也是好胜心起，防守的同时不断顺势反击。
二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本就荒芜的地面此时更是变得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地下水脉也被打穿，河水喷涌而出，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浇灌出一个个浑浊的泥潭。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越来越激烈，二人也都各自到了极限。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莫潇大喝一声：“大哥，一招定胜负吧！”莫流也大喝一声回应他。
莫潇掷出了一座山，莫流则击出了一头鹿。
“嘭！”
鹿角和山峰碰撞的中心光芒四射，剧烈的碰撞带起的能量狂乱地向周围扩散着，观战的人中有好些都站立不稳。
光芒化作一圈光纹向四面散去，莫流倒飞而去，落地后“蹬蹬蹬”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时，嘴角溢血的莫潇已经举拳攻来，不禁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还没有任何动静，莫流睁开双眼，正好看见莫潇的拳头在他面前三寸，正缓缓松开。
“大哥。”莫潇伸出向他右手。
愣了一愣，莫流伸出右手与他紧握，微笑道：“二弟，你赢了！”
“我赢了。”莫潇一把将莫流拉起来，喃喃自语。莫流注意到，他眉心的魔纹逐渐开始消散。
终于，红色的魔纹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光洁的额头，莫潇闭上双眼，在魔纹消散时，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那是世上任何事都无法给予的感受。
但在魔纹完全消失后，强烈的空虚和迷茫开始涌现，还带着一股大厦将倾般的恐惧。
而在外人眼中，魔纹消失后的莫潇，身上的灵力也开始发散，星星点点如萤火虫般飘向四野。
当他体内的灵力散尽时，就是他整个人消散的时候。
莫流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紧接着猛然醒悟，急声道：“二弟，你……”
莫潇闻声睁眼，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对莫流露出一个微笑道：“大哥，我没事。我想四处走走。”
说完不待莫流回答，便径自向着一处走去，没多久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莫流看着消失的莫潇，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急切道：“父亲，二弟他这是没有预想好自己的第二念啊。要是他没能化出第二念来，他会消散的！”
其实即便很多心魔在了念之前思考好了第二念，可能也没有用处，因为了念后的强烈的满足和紧接着念散后的强烈的空虚，足以将所有的思绪摧毁，搅和成一片迷雾。
这时候往往成为第二念的，还是那灵光一闪。
莫槿道：“我知道，但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他自己的念，不是别人可以给的。”
……
莫潇离开后，云离就带着风宁跟上了他，在云离的帮助下，风宁看到那个引渡人也一直跟在莫潇身后。
他的脚步虽然不快，但几步间便跨越过了山川河流，最终停在了一处林间小路。
莫潇慢悠悠地走着，虽然不时看向路边的景物，但目光涣散双目无神，显然并没有上心。
小路最终通向一个小村落，莫潇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门前有个老人家，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拿着一杆烟枪“吧嗒”“吧嗒”地抽着。
见到莫潇停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莫潇的穿着，老人家有些惊异，但见莫潇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也没再在意。
抽完了烟，老人家敲出烟灰，收起烟枪，从身后拿出一块木料和一把刻刀，开始雕刻起来。
莫潇的双眼有了焦点，直楞楞地盯着老人家雕刻，那一块木料很快就有了形态，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待雕刻完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出现在老人家手中。老人家自己似乎也很满意，点点头小心地收好。
这时莫潇开口了，道：“老人家，您能教我雕刻吗？”
老人再次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莫潇，但见他原本无神双眼现在有了些神采，也没有拒绝，道：“这可不是简单就能学会的，你要真想学，那就试试吧。”
说完老人家便给莫潇讲解了一些基础技巧，递给他一块木料和一把刻刀。
莫潇接过，不待老人说话便开始动手雕刻，虽然莫潇没有学过雕刻，但他天一境的实力摆在那，即便现在虚弱不堪，手上依旧稳定。
不多时，一只兔子便雕刻完成。
老人这回是真的震惊不已，莫潇的水平完全不是初学者能够达到的，但他确实是个初学者，一开始的手法生涩且稚嫩。
震惊之后，迎着莫潇期待的目光，老人给他指出了几处失误的地方，提了一些建议。
莫潇点头，接过老人给的第二块木料又开始了雕刻。这一次，他雕的是一只鹿，是他们家族的本体。
鹿成之后，老人仔细查看，也只能找出一处失误，不禁感慨不已。
第三次，雕的是一棵松。
老人看了许久，默默无言，最终化作一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莫潇向老人道谢，抬步离开。每走一步，他的眉心就多一道橙色的纹路。
十步后，魔纹成，莫潇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云离没有再跟，转而问风宁道：“宁儿，现在对心魔可有什么看法？”
风宁想了想道：“心魔确实是一种很神奇的种族。他们执着于一个念头，活得无比纯粹，即便完成了执念，也需要一个新的执念来维持自己的存在。嗯，这也算是他们的天赋吧。”
云离点点头道：“确实是一种天赋，这种天赋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全在于一念。这么多年了，心魔族在天界依旧褒贬不一，也是因为他们的念的复杂性。但这也是他们能繁盛至今的原因之一，复杂的心魔族，虽然整体实力堪称天界第一，但却不团结，不会被各族针对。”
顿了顿，云离继续道：“我们每个人时刻都有着各种念头升起、消散，心魔却能将一个念头贯彻始终，想来确实令人钦佩啊。”
“嗯。”风宁应了一声，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问道：“这世上，有不会消散的念吗？”
云离闻言沉默，一会儿后才沉声道：“即便是心魔王，也有寿命的限制，至今不会消散的，只有帝的念了，当然也可能只是时间不够久。”
“想看看吗？”
“当然！”
一朵云，拖着柔和的尾光，穿行在冰冷的星空中。
两个人，带着不同的想法，行走在相同的道路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