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玄道：“凌鹰对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能够超越他，达到那从未有人所窥探到的境界。”
“前辈觉得，我应该走这一趟？”
“应该。若不经历江湖的风雨，又如何能够领悟尊师凌鹰的心境？”
“多谢前辈指点！”实际上，在常欢开口与张通玄交谈之际，他心中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并非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也非是为了国之储君。而真正的原因，自是因为林笑，为了整个常家的安定。他必须走这一趟！
“我陪着你！”林笑也道。
黎新觉却说：“太子病情沉重，只怕我们还没有赶回来，太子已经不行了。”
张通玄道：“无妨，这里一切都有我呢。贫道虽不通医理，可就算是穷尽功力，也要护得太子殿下平安。”
这便是洪武皇帝将这老道请来的原因。仗着他一身功力精纯，或许能够压制住太子体内的病势，而多撑一些时日。
天明时分，洪武皇帝又来到花园中。看其此刻的状态，双眼中写满了疲惫，想来是一夜未曾合眼。想他也偌大的年纪，的确不容易。抛开他大明天子的身份不谈，就将之当做一个父亲，为了重病的儿子忧心忧虑，也的确足够让人可怜。
常欢心中似有一种同情。
跟在洪武皇帝身后的，是一个内侍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洪武皇帝道：“看起来，你果然未曾让朕失望。这是一块白玉令牌，拿着它，如朕亲临，可调动当地官府听用。”
“你就不怕我们将大明军队搅弄一个天翻地覆？”林笑道。
洪武皇帝却被其弄笑了。“这令牌，只能令当地官府协助，却无权调动各地驻军。你们到了各地驿站，也可换马驰骋，行程能够大大加快。“
常欢道：“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洪武皇帝道：“一定要快！”
“放心，我们这就启程！”常欢，林笑，还有南秋雁与黎新觉。四个人骑上宫中快马，一路打马出了皇城。
看着他们离开，洪武皇帝的心好似平静了几分。“这些年轻人都不简单啊！”
张通玄道：“陛下可是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错。”
“若以贫道而言，他们永远也及不上当年的洪武爷。”
“哦？老仙师为何这么说？”
张通玄道：“诚然，洪武爷年轻时也如这些年轻人一般的出色。只不过，洪武爷胸怀天下苍生，而这些年轻人终究是江湖习气，只图自在，又如何与洪武爷相比呢？”
“老仙师说的对。”
张通玄此话，无异于是消弭洪武皇帝的戒心。洪武皇帝觉得常欢如自己当年般出色，这话即是欣赏，也是一种忌惮，怕常欢有朝一日会走上与洪武爷同样的路，来争夺大明江山。
而张通玄一语点破，言明常欢只是一个江湖人，只图自在，永远也不会觊觎大明江山。如此，洪武皇帝也能安心几分，而常欢这个年轻人也能够平安。
而今的洪武皇帝，的确是染上了疑心病。这是历代帝王的通病，世间绝无药食可解。
常欢几人出了城，连常家镖局也未回，而是一路向着西南前行。
若是一路快马，不需十余日便可抵达。而为怕路途耽搁，他们更是吃喝都在马上，每日里只歇三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都在全速赶路。
如此这般，三日后便有人撑不住了。南秋雁自幼长在漠北，拜漠北神箭为师，学的是弓马骑射，长途奔行也无大碍。倒是黎新觉何时经过这番折腾，人在马上颠簸了三日，好似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一般。
“吁！”黎新觉当先勒住了马头。见状，常欢三人随后勒紧了缰绳，却是马儿在这一瞬间已经窜出了十余丈的距离。
三人拨转马头回来。“怎么了？”
黎新觉道：“我受不住了。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南秋雁道：“这一路疾驰，的确十分辛苦。不如我们在此歇一歇吧。”
常欢心中却是着急。若是耽误了行程，而使得太子不治而亡，到时候洪武皇帝怪罪下来，常家镖局都要跟着遭殃，而林笑也只能继续亡命江湖了。
林笑看出了常欢的为难，也道：“生死有命，也怪不得我们。更何况，要是黎新觉不同行，我们怕是请不来黎乐正前辈。”毕竟，他们是亲父子。
“也好！”几人下马，各自牵马而行，算是陪着黎新觉。
这几日来，他们甚少沟通，一心都用在赶路上。常欢几次想要找个机会，将那姑娘的死讯告诉给林笑。可一则他们忙着赶路，未曾闲谈。再则，常欢也不知该如何与林笑提起。
这时候刚好空闲，常欢便要道：“林笑，其实……”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
“我猜得到。”林笑道：“无论她的病情或轻、或重，你进宫来时都会告诉我一声。而你只字不言，便只能说明……”说明她不在了。
“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生死有命。”林笑道。他刚刚说的那句“生死有命”并非是在说大明太子，而是借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对那姑娘的看法。
多少年华亦逝，不禁人心挽留。
三日的功夫，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洪武皇帝通过锦衣卫的消息渠道，时刻关注着常欢几人的动向。在得知他们昼夜不停的赶路，洪武皇帝十分安心。
每日里，锦衣卫指挥使姚光都会三进皇城，只为随时告诉洪武皇帝常欢几人的动向。
今日午后，他又来了。却是比之前两日早了一个时辰。这个时间，洪武皇帝会在奉先殿憩，等闲事物百官都不敢打扰。
却是姚光告进，洪武皇帝便睁开了眼。“可是又来禀报常欢的消息？”
姚光道：“回禀陛下，并非如此。我锦衣卫中另有重要消息回禀。数日前，江湖中一名叫‘圣门’的门派大举进攻九华山。而今，九华山已经为其所用。”
“圣门？何时听说过这个门派？”
姚光道：“回禀陛下，这圣门一向行踪成迷，寻常江湖人亦不知晓。不过此番圣门大举进攻九华山，看样子是要挑起武林新一轮的争斗。”
“你们多加监视就好了。”
姚光道：“并非只是如此。此前，魔功高手百里弘文一路北上，迎战天子各派高手，而未尝一败。而今百里弘文更是向少林发出了战帖，于半月后登少室山挑战。江湖传闻，这百里弘文也是圣门中人。”
洪武皇帝道：“如此说来，这圣门野心颇大，竟想要一统中原武林？”
“很有可能。陛下，是否应趁圣门未曾得逞之际，派兵镇压？”
“不可！”洪武皇帝道：“若是如此，必定会引起天下各门派的反感。说到底，这也是江湖中事，朝廷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你们锦衣卫多加查探，若是发现圣门中人做出了违背朝廷之事，才能动手。”
“遵旨！”
姚光离开，洪武皇帝独坐殿上。“圣门？你可听说过圣门之名？”
空旷的奉先殿上，不知何处传来了声音。“陛下，圣门原是海外门派，一向行踪诡秘，且不与江湖各派往来，故而世人知之不详。”
“海外门派，入驻中原也总会有些原因吧？”
那声音道：“只是听闻，圣门中人多以魔功见长。而这些人却是把持天下各路的黑道生意，看似只为了来中原混口饭吃而已。”
“混口饭吃？若真是为混口饭吃，就不会先攻九华、再战少林了。那九华山尤为可恨。这些年来，朕十分器重九华山，其门下弟子也多有在朝中任职，不想竟是如此不堪！”
那声音道：“陛下，可否容臣告假？”
“你要回少林去？”
“臣想要亲眼见识这一战！”
在洪武皇帝接到了姚光的禀报后，九华山臣服圣门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传遍了江湖。
近几年来，九华山势头正猛，隐隐有凌驾武当，成为道教正统之态。只可惜，经此之后，九华山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只怕也要败尽了。
九华山上，掌教秋静山独坐山巅。
这时候，有一道倩影，自山脚下蹿腾，衣襟飘飘，好似染得漫山香气。
这人到了近前，却是柳颜颜。“秋掌教。”她招呼道。
秋静山不语。
“秋掌教何必如此？而今你九华山上下都已臣服圣门，纵然你一个人固执如此，却也难敌大势。”
自那夜一战之后，圣门中数名长老乞降，更有霍南恒公开支持圣门，使得门下弟子多已跪伏于圣门之下。唯有这秋静山，不愿看九华山基业陷入到魔道之手，而执意不肯低头。’
见其不语，柳颜颜道：“秋掌教何以如此没有良心？”这句话却是打动了他。“秋某何曾没有良心？”
柳颜颜道：“当日若非妹讲情，圣主一怒之下，早已将你毙命当场。如此，妹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可如今，你却对我这个恩人不理不睬，岂不是大大违背了良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