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五年五月初六,又到了一年一度祭祀神农的日子,按照惯例,皇帝会带着后妃与皇嗣家眷一起前往盛京郊野的社稷庙祭祀,斋戒。朱继武继位后,在其原先的封地阜州兴建了一座神农殿,内设社稷台,逐改为前往阜州进行大典。
皇帝出巡,自然排场宏大,浩浩荡荡的,除却皇族成员,光随侍加兵卫就约摸动用了上千的人力。
朱允承慵懒的坐在车辇里,不是闭着眼睛休息,就是侧面看向窗外,一眼也没正眼瞧一下在其身侧的宁芙蓉,也不与其说话。实在看无可看了,便拿出九连环在手里摆弄。
宁芙蓉见那九连环甚是精致,便出声问道,“殿下,这是何物?好生精致。”
“九连环。”朱允承敷衍着说道。
“可否也教臣妾摆弄一下?”宁芙蓉继续说道。
朱允承抬眼看了看宁芙蓉,嘴角向上一勾,“王妃,不是所有东西是你想要就能得的。”说罢便细心的收好了九连环。
宁芙蓉心里一震,顿觉羞愤难当,幸好这车辇里只有她与殿下二人。“殿下,你这话是何意思?”
“本王是何意思难道王妃心里不明白?”
“臣妾不明白,请殿下明示。”
朱允承用力抓起宁芙蓉的手腕,眼神凛冽,“宁芙蓉,不要以为你有大召这个后盾就可以有恃无恐。那夜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一个王妃该做的事!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与我同房不是应该的嘛。”宁芙蓉激动的双肩发抖,唇齿打颤。
朱允承的手握的更紧了,宁芙蓉的手腕被掐成深红色,“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本王就算被废了这个王爷也要先废掉你!”
“殿下,芙蓉是因为爱你啊……”宁芙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满是心酸和愤恨。
“爱?你我之间只是大召和南平的情分,这点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朱允承的话如寒冰一般深深的刺痛着宁芙蓉的心。“殿下,你变了。自从那沈清阙进府以后,你的心里就不再有臣妾了。”
朱允承将脸贴近宁芙蓉,一脸冷漠的说道,“本王心里从未有过你。”随即撒开了宁芙蓉的手,宁芙蓉瘫软在坐垫上,瞳孔涣散,脸上失了血色。
“王妃,你若不想继续跟本王演下去了,阜州你可以不用去,本王会命人明日就送你回王府。”
宁芙蓉用帕子拭去了眼泪,正了正衣襟,深吸一口气说道,“殿下,臣妾自然是不会回去的,这也是为了大召的脸面。”
由于阜州的行宫未经扩建,所以除了皇帝与后妃可以分别居住外,皇子与家眷们都被安排在一处名曰“重楼”的园中园内。此次祭典连远在封地的三皇子、五皇子与六皇子也都携王妃们纷纷赶来,重楼里变得甚是热闹。
太子自然与正侧二妃独享重楼正中的三层楼阁日晖阁内,朱允承与三皇兄一起住于左翼两层,五皇子、六皇子住右翼两层,朱允载最小又是皇后嫡子且尚未娶妻,一人独自住于右侧单独的月皎殿内。日晖阁的底楼则作为众人相聚的地方。日晖阁的背面则是一个花园,园内还有一潭小池,一座石桥架于池上,可以在此休憩观鱼。
宁芙蓉这两日都没精打采,郁郁寡欢。祭典前夜,她屏退了兰儿独自一人循着石灯笼来到石桥上,看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出神,腰间忽然被一双手臂环住了,转脸一看竟是太子殿下。宁芙蓉想要挣脱,却使不出劲,“太子殿下!”
朱允厚将她转过身,继续搂着她的腰,朝自己贴近,“芙蓉,你可真美。”
宁芙蓉花容失色,惊慌失措道,“太子殿下,请您自重。”
“芙蓉,你知不知道,本宫第一次见你就已经被你深深吸引。”朱允厚近乎几乎贴着她的脸。
“殿下,我已经是康王妃了,你……你快点放开我……”没等宁芙蓉说完,朱允厚邪笑了一下,吻住了宁芙蓉的唇,霸道而强烈,宁芙蓉顿觉天旋地转一阵恶心。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干什么?她可是他的弟媳。宁芙蓉拼命地捶打推搡朱允厚,都不起作用,朱允厚毕竟也是习武之人,那力道之大,岂是一个娇柔的女子可以撼动的。见宁芙蓉无法挣脱,也不好喊叫,朱允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寸一寸的吻向她的脖子,并将她整个抱起,带到了假山边,靠在假山石壁上,开始解她的腰带。宁芙蓉倒吸一口凉气,想抬脚去踢他,又被他一把抓住,顺势抬起跨在腰间,这姿势真是香艳至极。
朱允厚喘着粗气,嘴中不断地低吟着,“芙蓉……芙蓉……”
宁芙蓉眼中含着泪水,却敢怒不敢言,心想今日怕是真得躲不过了,这一生的清白竟要毁于一旦,只能咬紧牙关、紧闭双目,只希望这一场噩梦尽快结束。
“姐姐,我方才还瞧见殿下在前面石桥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太子的侧妃刘金玲。
朱允厚听见声音,停止了动作,一手捂住了宁芙蓉的嘴,身体压在宁芙蓉身上,躲进了阴暗里。宁芙蓉倒是松了口气。
太子妃王嫣然喏喏的说道,声音极轻,“妹妹,我们先回去吧,殿下怕是有正事,兴许去了父皇那也未必。”
“不可能的事,我明明瞧见太子往花园来了,我们再找找。来人啊,分头找找。”刘金玲仍不死心。
“妹妹,我看还是不要动静太大了,被几位皇弟们及弟媳们瞧见了会笑话你我。”
“姐姐,真是的,父皇为何要我们挤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好不容易与殿下出游一次,当然是要好好服侍殿下啦,机会难得。”
王嫣然淡然的说道,“妹妹,若不是这么小的院子,怕是连殿下的面也见不到吧。”语气虽平平,倒是说的在理。刘金玲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唤了一众随从挽着王嫣然离开了花园。
“两个晦气东西,真是扫兴。”待她们走后,朱允厚怒道。
这倒给宁芙蓉一个脱身的机会,“殿下,您若真的心仪芙蓉,又何必急于一时,在这行男女之事视为苟且,怎配得上您尊贵的身份。”
朱允厚被宁芙蓉这么一说倒是正了正神色,放开了她,一双鹰眼透着傲气,用手指在她脸上游走,轻浮的说道,“康王妃说的在理,本王果然没有错看,你我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这一出惊魂戏终于收场,几乎是仓惶逃至卧房门口的宁芙蓉,双手按着胸口,用以平复惊惧的心,又扯出帕子对着嘴和脖子狠狠地擦了又擦,末了将帕子摔在地上用鞋子撵了撵方才舒心了些。理了理鬓间稍有凌乱的发丝,推门进屋,朱允承仍坐于桌案边看书,头也没抬一下。
宁芙蓉向他福了福说道,“殿下,臣妾先歇下了。”
“嗯。”朱允承埋首书卷,仅冷冷地回了一个字。
这段日子两人无奈只能共睡一床,同床异梦,度日如年。在外人眼里,他们无论从外貌还是家世上都可以称得上是神仙眷侣般的相配,可谁又知道实际上这仅仅是场形如死灰却也要笑着继续的政治联姻罢了。回想早先太子生辰宴,今日重楼后花园,宁芙蓉卷缩在被子中暗暗抽泣。她与朱允承之间如果没有大召与南平,如果没有沈清阙,那么朱允承会不会为她倾心,谁让她对于嫁给朱允承这件事上始终无悔。
翌日的祭祀大典,宁芙蓉还是去了,太子不断的借故与她亲近,让她厌恶至极,又不好推却,只能依然保持端庄。朱允承只是依照规制做着该做的事情,场面上对于宁芙蓉相敬如宾,私底下形同陌路,不闻不问。
祭祀大典过后,朱继武在行宫大摆宴席,所有的后妃与子女都出席了。
端坐于龙椅里的朱继武宽广而饱满额头,中间的日角微微凸起,眉下一双神采奕奕的瑞凤眼,笔直而挺拔的鼻梁,坚毅而紧致的下颌骨,使年经五十的他依然显得俊朗不凡。
朱继武率先发话,“朕今日见到朕的孩子们都已长大且娶了妻室,朕心甚慰啊。”
陈王站起身来回道,“父皇,还有儿臣未有娶妻呢,您怎么把我忘了。”
朱继武笑了笑说道,“哦,对对,瞧朕这记性,皇后,载儿的婚事怎样了?”
刘皇后起身回道,“陛下,没有您的授意,臣妾还真不知怎么选呢。”
“好,那么今日朕就来帮载儿做个主,把这婚事定下来。”
陈王眼睛转了转,兴奋起来,“臣弟羡慕诸位皇兄都娶了漂亮的皇嫂,父皇,母后,载儿也要个长得极美的。载儿在四皇兄府上见了个舞姬就很美,能不能先讨要了做个侧室,哪怕做个小妾也成啊。”
“诶,载儿此言差矣,美自然是要美的,只不过婚配更讲究的是家世背景,门当户对。区区一个舞姬怎能登大雅之堂,哪怕是妾也不行。”朱继武朝朱允承的方向瞥了一眼,显得有些不高兴。
“你这个孩子,都十五了,还长不大,且跟你太子哥哥学着点,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哪能像你四皇兄一般悠闲,总与些莺莺燕燕扯在一起。”皇后的这番说辞并未激起朱允承任何波澜。
倒是辰贵妃站起身来袒护道,“姐姐,承儿从不与不清不白的人相交好,早先潍州水患也处理得当得到了陛下的赞许,要说承儿悠闲,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不认同的。”
朱继武见场面有些失控,便出面打圆场,“诶,皇后,爱妃,勿需争辩,朕的儿子自然都是好的。朕想到几个人选,袁将军府上有个千金似乎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还有刑部尚书府上似乎也有一位。海监使。”
海监使立即上前应道,“回禀陛下,袁崇将军府上确有一女,年芳十四。至于刑部尚书顾大人府上的女儿并不是嫡出,是庶出,年芳十五,与陈王殿下一般大。”
“看来这回朕没有记错,庶出倒也是无妨的,皇后觉得意下如何啊?”
“陛下,臣妾全凭陛下做主。”
“好,既然载儿想要个美的,海监使,传朕口谕,即刻命人画了那袁家小姐与顾家小姐的画像,待回宫后交给皇后与载儿甄选。”
“是,陛下。”
陈王可是乐开了花,“儿臣叩谢父皇恩典。”
一旁的太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于对面的宁芙蓉,心里恨得牙痒痒,父皇母后果然偏心,他这个太子娶妻时根本没得挑选,父皇也没有过多参与,只是由皇后直接塞了两个给他。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死守这太子之位成为最终的赢家,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宁芙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