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早晨,阳光和暖,万里无云。
春风如煦,少了几许初春的寒凉,多了几分悦心的暖意,正是外出赏春的大好时机。
这不,落花苑的院子中,安若轻悠哉自得地在喝茶赏花。
晨光照在宽敞的庭院之中,落花苑中的一杏树下,安若轻肤若凝脂,眼似秋波,那双明澈清灵的双眸婉转在眉间,多出几分特有的灵气。
只见她淡然娴静地坐在石桌旁,仿佛与世无争。
而此情此景,则跟院外的另一个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英铭已经长跪在大庭院中已有一天一夜了,只见他傲然挺立的身子仿若磐石般屹立不倒,只是额间的汗水憔悴还有眉间的憔悴已透露出他此时的疲惫。
但毕竟是上过战场,打过无数胜仗的大将军,不过只是小小的惩戒而已,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那爱子心切的孟氏,俨然心疼这一爱子受罚,在大厅中哭哭啼啼地请求安老爷饶恕其子。
“呜呜,老爷,你怎么就听信了那丫头的谗言,就这样惩罚铭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铭儿向来乖巧孝顺,又怎么会在书房纵火呢?”
“对啊,爹,大哥一向都对二妹疼爱有加,想必肯定是为其顶罪,这才揽下了纵火的罪名的,爹,你要罚就该罚那二妹的啊!”
孟氏和其女安若岚一唱一和的,仿佛在唱大戏一般,尽在数落安若轻的不是。
安老爷听到烦了,大手一挥,“你们不必多说了,不过是跪两天罢了,这有什么受不了的,想当初轻儿不也是跪上了一天一夜了,这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一名弱女子都比不上了吗?你们无须多言了,我要上朝了!”
语毕,安老爷已经着一身朝服走出大厅了,临走时,看了庭院中跪着的安英铭一眼,叹了口气,想起来昨天安若轻临走时那一句,“我只是后悔是你的女儿”。
那决然冷漠的样子,让他心生怅然,并不自觉地想起了安若轻的生母,那是一个那么淡然聪慧的女子,只可惜天妒红颜,生下安若轻后就难产离世了,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那绝美的女子身下绽开的血花如此绚烂刺眼。
对不起漫儿,我有负你的所托,没有好好照顾你的女儿,你在天之灵,可千万不要怨恨我啊。
原谅我,一直以来没有尽能力好好的疼爱她,护她周全。
可漫儿,这么多年以来,我总是忽略她的存在,那是因为我真的没办法面对她啊,而她,不仅样貌越来越像你,就连性子,也越发的相似了
安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千错万错都是当年自己的一念之差……
安麟走后,孟氏便立马换了个脸,恼怒地坐在雕花木椅上,手拍桌子忿忿不平:这老顽固,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铭儿起身,真是老糊涂了。”
“娘,您别生气了。”
安若岚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孟氏,薄唇微启:“其实大哥这样做倒不失为对我们有好处,这事过了之后爹也就翻篇了,大哥长期锻炼,身子骨自然健壮,这点小惩罚对大哥而言简直跟比上战场是天渊之别,娘您也别太操心了!”
孟氏听在耳里,也甚觉有理,只是因为是爱子,又加上是为了那丫头而被罚的,一时气不过罢了。
“我只是心疼你大哥是为了那丫头受罪的,看到你大哥在院子里长跪不起,滴水不沾,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了,为娘我着实心痛啊!”
想及此,孟氏的泪水又潸然而下了,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落下的泪,样子好是心疼。
安若岚拍背安慰着孟氏,一副乖顺恬静的模样,可她心里头却忍不住嘲讽,这大哥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对外众人皆知他是那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背地里却隐藏着那违背伦常,天理不容的秘密。
安若岚嘴角讥讽一笑,目光有不屑,恼怒,以及那一丝阴狠之色。
而落花苑中,筱桃见自家小姐如此坦然自若的模样,心生叹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筱桃,你够了,你这貌似便秘的样子看了我许久了,我赏花的好心情都被你破坏掉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粗俗的话说出口的呢?”筱桃嗔斥道。
安若轻不由得抽了抽眼角,敢情这丫头的重点放错地方了吧。
摇了摇头,安若轻没理会她,继续自饮自乐。
“小姐,你真的不去看大少爷一眼吗?”
“有什么好看的!他要受罚难不成我还要拦住他?”
“可是,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很心疼大少爷的吗?”
安若轻心中一震,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思绪又再次汹涌而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见的伤情和纠结,胸口更是窒闷的很,这,又是怎么了?
难道…
一种可怕的想法接踵而生,安若轻闭眼努力平复下压印不住的心绪,接着睁开眼,薄唇微启,带着些许的颤抖,
“筱桃,你跟我好好说说,我以前,跟安英铭的关系到底如何?”
筱桃没有察觉到安若轻的不对劲,便开始说道:“小姐你忘了吗?你以前跟大少爷可是很要好的,因为从小就是大少爷一直护着你,所以你都很依赖大少爷,自大少爷当上将军后,总是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府,你啊,每天都跟望穿秋水一般,盼着他的归来,他要是受伤了,你更是伤心得寝食难安,你跟大少爷,比安若岚那个亲妹妹都还亲呢!”
筱桃的个性率真单纯,所说都是直言不讳,在她看来,她家小姐和大少爷就是比大小姐和大少爷之间更像是亲兄妹,但如今这些话,却让安若轻听得心惊胆颤,因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根本不知道筱桃说的那一切,但在旁人听来,知情的倒觉得是难得的兄妹之情,可不知情的人呢,听在耳里,却以为是哪个闺家小姐思念情郎呢!
而如今,安若轻直觉就是第二种。
不过,怎么会这样?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处在模模糊糊分辨不清的状态,让你极力想看透,却怎么也看不透,分不清。
那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长啊,安若轻怎么会生出这种不容伦常的念想?
但随即她又转念一想,原来的宿主从小就被欺辱霸凌,身边就一个知心的丫鬟,出现一个从小保护她的大哥哥,难免心思会往弯里的想。
前世安若轻曾修读过心理学,理解得到那种想法的来由,而如今,她已然成为这一世的安若轻,断然不能让这种不被世人所容的感情继续下去。
只是不知,安英铭他,是否又知道自己妹妹对他的心思呢?
如果知道……
安若轻身躯一震,忽然之间,她的思绪一下子犹如拨开迷雾见月明变得清朗起来了。
之前她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来的安若轻会愿意揽上纵火的罪名被罚,因为在她若隐若现地记忆里面,书房里的火不是安若轻放的。
可她为什么会进书房呢,对,是因为那副字画,那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字画。
那副字画是安英铭所赠的。
而她在书房里面,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凶手才会纵火,除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另外也想灭口,而原来的安若轻为了保护那副字画不被所毁,于是便逃了出来。
随后,她之所以愿意揽下纵火的罪名,肯定是被什么人所威胁,而能威胁她的,固然是已经知道她爱慕自己兄长的秘密,并以此要挟她。
可要挟她的人会是谁呢?而她在书房所得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那晚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不是和安若轻在书房窥听的秘密有关。
安若轻懊恼,为什么她一点宿主原来的记忆都没有,害她千思万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这一切,倒是越来越清明。
相信不久,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如今唯一确定的是,安英铭肯定不是那纵火之人。
而他,必然也是对他这个妹妹有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否则,他看她时,那眼底间怎会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宠溺,不舍,还有挣扎。
安若轻轻轻地叹了一口,忽觉万般的心累。
前世,她在爷爷的庇护下,一直无忧长大,虽了解世态百般,却也未曾置身其中,所以莫云天的背叛无疑是给她那完美的人生轨迹狠狠地刻下了那无法泯灭的耻辱烙印。
她想不透,也起了寻死之心,更是枉然辜负了爷爷对她的万般疼爱。
比起来,这世的安若轻虽然平时唯唯诺诺,生性懦弱,但在对待爱情方面,的确比前世的她更坚韧许多,又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他人异样的指点还有那不容世人所存的耻笑呢,可她偏生撑住了,为了心爱之人,生生承受了这一切谩骂和不堪。
如果不是因为身子赢弱,禁不住那日夜病痛的折磨,她这一抹孤魂也不能转世重生。
前世债今生还,你所说的债,就是指你和安英铭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