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他非常诧异地看着我,我一脸的尴尬和自责。对他说:“你现在已不是杨希了,而是大宋的皇帝刘义隆。我也不是宏远律师所的律师了,而是中书令侍郎的嫡长女颜初梅。我们都身在封建统治时期的南北朝,而非21世纪的上海。”
杨希,不刘义隆也站了起来,拉住我的手:“初梅,不管是在21世纪,还是现在,对你,我都不会放手。在这里,我是刘宋帝国的皇上,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
“这不一样,这里是皇宫。你现在不仅仅是杨希,更是刘义隆。你能舍下这个皇帝的位置,和我一起闯荡江湖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吗?”我满怀希望地望着他,看着他纠结的表情迟迟不回答我,我便知道,他是放不下的。现在的他,已不是前世的杨希,更不是两年前的刘义隆,三个权势滔天的辅政大臣已被他除去,这大宋江山的政权正掌握在他手里。任何人只要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再也放不下了。我不怪他,甚至可以理解他,我庆幸自己清醒了过来。我抽出被他紧握的手,说:“我不怪你,真的。但是我不喜欢这里的尔虞我诈,不喜欢这里的束缚,更不喜欢做你的妃子,看着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送到你床榻上。杨希,我们的感情不过是前世残余下来的遗憾,已经过去了。”他两眼通红地看着我,眼中尽是希望被扑灭的痛楚,他是真心爱我的,我也是真心爱他的。可是面对后宫的争斗和朝堂上权势的争夺,我对我们的真心没有把握。他上前一步伸手要来抱我,我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拥抱,跪在地上行了个君臣大礼,恳求道:“请陛下成全!”
“成全?初梅,你就这样对待我们的感情吗?”
我的个头磕在手背上,听着他颤抖着,带着压抑地哭腔问我,我的泪遏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消无声息地滴在木制的雕刻着龙纹的地板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说:“陛下,前尘往事,还请您放下。”
“前尘往事?你能放得下吗?”他嘲讽地笑着问,我虽没有看他,却想象得到他该是怎样的失望,绝望。
放不下又如何?我能接受得了与众多女人分享他吗?他是皇帝,就算他也不愿意纳妃,权臣能答应吗?我忍着哭腔回答:“能,我会放下的。”刚说完,我就被他一把扯起来,我迫于压迫抬起头来,他痛苦绝望的脸映入我眼睑。他哭了?看着他眼里的泪光和脸上的泪痕,我吃惊地看着他,脑子里全是这三个字。却全然忽略了我满脸的泪花也暴露在他面前。
“你明明是这样的不舍,明明放不下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推开?”他的话刚问出口,我的泪便再次涌了出来,内心的那种纠结与无奈都表露无遗。他抹着我脸上的泪,哄着我说:“我们的缘分从前世到今生,难道要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放弃吗?”我不做声,泪水如同决堤一般,他将我搂进怀里,在这个熟悉给予我安全感的怀抱里,我妥协了,我舍不得、放不开这份感情。
翌日清晨卯时,我和喜鹊(也就是飞雀,大家要习惯飞雀的新称呼)在宫中溜达,既然不能像往常那般习武,就只好先熟悉熟悉宫里的环境,活动活动吧。当我们走到旭日宫时,便隐约听到孩啼声,我心里咯噔一紧,这宫里的孩子只会是皇帝的,这是皇后的旭日宫,这孩子是帝后的皇子。我太糊涂了,竟妄想在这里与他长相厮守,忘记了他后宫中的众佳丽。就算他现在跟其他女人没有孩子,难道将来就不会有吗?皇后袁齐妫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即便是前世便已与他相爱,到了这里我也不过是个第三者,不,他后妃众多,我连第三者都不算。
“怎么了?”喜鹊见我停住脚不走了,却盯着旭日宫怔怔出神,便问。
我缓了缓神,深吸了一口气,呼气时将整个人放松下来,说:“无碍,走吧。”我提了一口气,继续走在宫道上,走向前方不明的未来。
“喜鹊,你帮我去打听这宫里头所有的事情吧,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哪天触到了主子们的霉头被罚了,连怎么回事都不明白了。”我吩咐完却半响没听到回音,蹙眉看着她,她却很不乐意地瞪着我。我叹了口气,她是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啊。于是,我又说:“昨日我说的,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是皇宫,比不得颜府,更比不得太华山,在这里生活,处处要提防,不能露出半点不符合身份的言语举止。你现在是伺候我的宫女,必须要有宫女低人一等的样子。我知你不爱说话,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学会跟人聊天,必须要学会如何不让人察觉的打听消息。”看她仍是一言不发,神情更是古怪,我便拉着她的手,再次好言相劝:“喜鹊,我们俩的性命是被绑在一起的,如果你出事了,我不会袖手旁观。这中间的牵扯你明白吗?”此时的飞雀油盐不进,让人费解得很。我也说累了,于是默默地松开她的手,丧气地垂着头提脚继续走路。
我刚走出一步,身后的喜鹊却偷笑出了声,我十分纳闷地转头,正见她得意地瞧着我发笑。
“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却没想到竟是这么的蠢笨。”她毫不客气地中伤我,我怒目而视,却不发作,耐心等她说完:“大师兄既然要护你周全,定然不会只安排我一人进宫保护你。你连这个都没想到,真是笨得够可以的。宫闱之事不需我亲自去打听,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将消息送过来。”说完她便习惯性地双手抱胸,还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无语,最近我不是在想蓝晶石手珠的事,就是在想杨希的事,根本就没考虑过往后的事,就连进宫前兄长给我的几本关于现在天下局势的书我都没看完。哎,都怪我一心只想着找到蓝晶石手珠回到21世纪,却忽略了回去之前的日子该怎么过。
“哎,你不是吧,这么小气?我不过就说句实话你就生气啦?”见我又怔怔发呆,飞雀师姐有些歉疚地说。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师姐,你说得没错,我很蠢笨,只顾着往前冲,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种危险境地。不过你放心,也请大师兄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顾好自己,也会顾好你们。”我说得真心实意,飞雀脸上的的神色也转为欣慰,她微微笑着点头,我也微笑着看着她。
天很快就大亮了,通常再过一个时辰早朝就结束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活动活动,我得赶在皇上下朝前去到明光殿偏殿。
南宋朝的皇宫很大,是从曹魏时期延续下来的,整个宫廷的建筑规制是依照汉朝礼制建的,从魏朝到现在,也有两百多年了,这高墙巍峨的宫室大殿历经三朝,见证了无数次皇权更迭,竟还是如此庄严,庄严到高不可攀。看着朝阳升起,晨光带着清凉的露珠和薄雾照在房顶上,红墙黛瓦被印照得多了一丝温暖,好像整个皇宫都有了鲜活的生命力。与我而言,这个皇宫里是冰冷的,但是有了杨希,有了飞雀,便有了一丝温暖。在找到蓝晶石手珠之前,我会好好的呆在这里,顾好自己,也顾好飞雀,还有……他。
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居所——北宫明光殿,我正整理着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正巧看到父亲的折子,写的竟然是轻吏减税的建议。别的大臣不是歌功颂德就是写一写自己工作上芝麻绿豆的小事,做做总结写写报告啥的。似乎只有我这位父亲才是真正关心天下苍生的朝廷命官,深知百姓疾苦,现又处于战乱修复期,故而提出休养生息的政策。父亲的牛脾气已经得罪了不少权贵,他又提出魏晋法度修生养息的政策,只会更加得罪京城的门阀士族。也是啊,反正他那脾气已经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即便韬光养晦,也没人会放过他,这样也好,这样的人正是这天下之主所需要的。
“皇后娘娘驾到。”我正看得入神,门口一声唱喏,我赶紧放下手中的奏折,伏地恭迎皇后的大驾。
“臣恭迎皇后娘娘圣安。”
“颜御女在看什么?本宫在门口多时竟然都不知。”皇后走到我的桌案前坐下,说。随后便拿起了父亲的奏折。她看了一会儿就说,“你父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但诗文作得好,连治国安邦之事亦是非常有见地。可惜中书郎为人太过耿直,注定成不了人物。”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世上的人皆是圆滑处事,真话已成了罪恶。可是,日日活在谎言中您真的觉得舒服吗?听不到真话,接收不到有用的信息,只能在一堆谎言里寻找答案,就像潜入深海捞针一般。不觉得累吗?”
我微低着头看着桌案上摆放整齐的奏折,仿佛看到了一堆的谎言。好一会儿,皇后才开口说话:“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人们却不容许。不过,你比中书郎聪明,知道怎么把话说得容易让人接受。”
“谢皇后娘娘夸赞,臣惭愧。”
“皇后也在呢。”正聊着,刘义隆却下朝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我和皇后各自行礼。
刘义隆走到我面前,执起皇后的手,甚是温柔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个画面我虽早有的心理准备,但当这个画面成为现实在我面前展现时,我仍然会心痛地难以自已。他早已有了妻,可我呢?顶多不过是个妾。何必呢!
“臣妾见陛下近日政务繁忙,担心你为了朝政顾不上用早膳,便早早地去御膳房亲自做了些。”皇后笑得幸福温婉,说着便有宫人拿着一三层食盒放到专门用膳的桌案上。
“辛苦皇后了。”
“皇上今日怎的如此客气?倒显得有些生分了。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可惜臣妾不是颜御女,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只能亲手做这一顿早膳,望皇上为了社稷江山保重龙体。”皇后说话的语气虽仍然温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此明晰,让人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平日里温婉端庄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
“皇后的话怪得很,不过,朕刚下朝还没来得及用早膳。正好,好久没尝皇后的手艺了,不知可有精进。”
夫妻二人恍若无人地当着我的面撒狗粮,正在整理奏折的我完全被当做了透明人,哎,别提有难受了,这狗粮吃得我上吐下泻的。我也想出去啊,可这不是没人发话吗?我哪敢擅自离去啊。更关键的是,以后这样画面会经常上演,我能躲一次,但每次都能躲吗?
“这八宝茶味道不错,还有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可是加了什么特殊的食材?”刘义隆喝完一碗杂粮粥问皇后,一派老夫老妻的模样。
“煮这八宝茶的水是清早采的荷叶上的甘露煮的,里面还加了少许甘草。皇上若喜欢,臣妾日日为您做。”
“那倒不必,这八宝茶虽美味,但日日喝也会生腻。”
我作为现在的刘义隆曾经的杨希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早在心里狠狠地把他们都骂了八百遍,真想冲他们大声喊,我才是原配好么,就算撒狗粮也应该是我来撒。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可真当我要悄悄撤离时,内侍监总管长安躬身走进大殿,皇帝见到长安脚步匆匆,便问:“何事?”
长安看了一眼皇后不说话,皇后见了便识趣地说:“皇上先忙政务,臣妾先退下了。”
“朕晚些再去看你。”
皇后听了甚是欣喜,微笑着点了下头便带着贴身宫女走出明光殿。很奇怪地是皇后走了,长安却没向刘义隆禀报什么军机大事,却见刘义隆给了长安一个称赞的眼神,长安谦虚地笑了笑。
“颜御女可用了早膳?”刘义隆突然问我。
我放下正在整理的奏折,恭敬地回答:“回陛下,臣已用过早膳了。”他的意思是如果没吃就跟他一块儿吃皇后刚才送来的早点吗?晕死,能带上脑子么?皇后是我的情敌唉,我怎么可能吃她送给我男朋友的东西?
“来人,”随后刘义隆便命人将桌上皇后送来的吃食都撤走,又吩咐道:“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谁也别进来。”
“喏。”长安领命带着人退了出去,出门时还悄悄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刘义隆走到我面前坐下,盈盈地笑着问:“初梅,你是在吃醋吗?”
“怎么?不可以吗?”我不但在吃醋,而且还很生气。我抬眼瞧着他,理直气壮地说。
他笑了,笑得甚是得意。我怒了,随手抽了一本奏折砸向他,他稳稳接住,仍笑着说:“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别说吃醋,就是砸了我这明光殿都行,只要你高兴。”说着,他把手中的奏折放到桌案上,倾身过来理了理我发髻线的碎发,两手握着我的双手,说:“我和皇后十三岁成婚,7年了,即便我不爱她,也不能冷淡地对她,她虽比我长两岁,但在我心里她只是我的一个妹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